這一下，輪到霍遠舟的表情也古怪起來：“道友此言差矣！”
    蕭麟疑惑地看向他。
    這個話題對曲紫瑤來說確實不太合適。
    可咱倆都是大老爺們，你扭扭捏捏作甚？
    霍遠舟解釋道：“《天欲地妙縱情訣》確實講究隨心所欲，但那是指行事，而並非房事。”
    “道友就說你們天欲中人是不是經常找人采補？”
    “那不是單方麵的采補，而是互補，為正統雙修之法。還有這些都是外門弟子才會去做的事，想要晉升內門，第一個要求就是元陽、元陰皆在……”
    “容蕭某再問一句，外門弟子是不是你們天欲宗的弟子？”
    “是。”
    啪。
    蕭麟雙手一拍：“那不就得了，蕭某所言何差之有？”
    霍遠舟嘴巴張了又張，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關鍵也怪不得蕭麟，確實是他們幾十年前門規不嚴，門內弟子亂情縱欲了些，才搞得天欲宗“臭名昭著”。
    “道友說是便是吧。”霍遠舟深深歎息一聲，像是沒招了。
    蕭麟嘴角微揚，笑意淡然，眸中卻閃過一絲審視。
    他在刻意攪亂霍遠舟的心態，然後再去觀察後者的一舉一動。
    霍遠舟對天欲宗的維護與無奈確實為真，那麽略顯激動的情緒也為真。
    可即便這樣，他的情緒依然中正，遠非那些邪修所能相提並論。
    既然如此，蕭麟也不介意當一次正、魔兩道都敬仰的少俠虹貓……
    當然最關鍵的。
    還是這修羅鎧甲胃口忒大了一些，近乎把他掏空了。
    真要與之一戰，勝負難分。
    “然後呢？”曲紫瑤問道。
    她已經恢複了過來，像是個好奇寶寶一般，迫切地想要知道正魔兩道之間的區別。
    蕭麟瞥了她一眼：“就像師姐方才的反應一樣，常人難以接受天欲宗的功法，真有賦性、天資者，自然會選擇加入劍山、五曜宮這些如今的正道宗門，久而久之，正魔兩道就這樣逐漸區分開來。”
    “可即便如此，最初世人提起魔道時，也並非厭惡與憎恨，更多的還是拉不開臉麵，放不下身段，若是拜入其中，還是會引得人人豔羨的。”
    “至於魔道為何會淪落到如今這般人人喊打的地步……”
    霍遠舟接過了蕭麟的話頭，沉聲道：“一些修煉邪魔外道的修行者，打著魔道的幌子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可當時這些邪修都是散修，並無宗門和勢力，這些賬自然就算在了我們的頭上。”
    “到了現在，這些邪修更是組織起來，開宗立派，稱呼我們為上三宗，他們則自稱下七宗，跟我們徹底綁定在了一起……”
    蕭麟進行最後的補充：“所以修行界應該一分為三，正修、魔修和邪修，最後才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
    “隻是聲名狼藉到如此地步，世人自然是懶得分辨，管你是魔是邪，一棒子打死便是。”
    曲紫瑤默默聽著，終於恍然大悟。
    『感謝蕭導遊的講解。』
    『就連我都默認邪修就是魔道，更別說這個世界的人了。』
    『這麽說來，魔修還算是好人了？』
    『太是好人了，要是遇上天欲宗的姐姐來采補我，就算讓我開豪車，住豪宅我也願意啊！』
    『byd連吃帶拿是吧？』
    『不好不壞吧，不然大師兄要是跟殺人如麻的魔道妖女談戀愛，小師弟不得被迫雙殺？』
    霍遠舟對著蕭麟微行一禮：“霍某已經許久未見像道友這樣是非分明之人了，往日正道弟子見我，都是一言不發便拔刀相向，更遑論道友還願意為我們上三宗說話。”
    蕭麟笑而不語。
    倒不是正道皆醉他獨醒。
    而是老一輩製作人最喜歡魔中有正，正中有魔這種調調了。
    蕭麟開口：“既然道友從始至終都對我們並無惡意，那就……”
    卻見霍遠舟緩緩搖了搖頭。
    “霍某明知那人是邪修，卻還是未曾抵擋住突破修為的誘惑，選擇與這群邪修同流合汙。”
    “所以，道友無需饒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能死在道友手中，也算霍某的榮幸。”
    聞言，蕭麟嘴角暗暗抽動。
    他承認霍遠舟這種人無論是敵是友都讓人難生厭惡。
    可是，能不能不要在這種時候展示他的人格魅力？
    這種坦坦蕩蕩的人殺了，吃力不討好不提。
    能否戰勝他都是一個謎。
    蕭麟猶豫之間，霍遠舟站在那裏，已然蓄勢待發：“道友，請。”
    看著霍遠舟臉上的堅定之色，蕭麟忽然明白了。
    前者並非真的一心想要尋死，而是他無可奈何之下，打算最後一搏，將生死拋之腦後，隻要尋到那一絲突破的契機。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般對道的追求，像顧劍瑤，也像沈無涯。
    或者說尋道者，本就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還能走嗎？”蕭麟忽然問道，“走遠一些，免得波及了你。”
    “我走不了，也不會走。”曲紫瑤搖了搖頭，“就在你身後，你不會輸。”
    曲紫瑤知道蕭麟此言，代表著他也沒有了幾分把握。
    可她還是選擇義無反顧地相信他。
    蕭麟暗歎一聲。
    製作組你塑造我的過去和回憶塑造得一塌糊塗，塑造路人、配角倒是有一手。
    蕭麟手持仙滅，立於身前。
    他的眸中突然失去了情緒與神色，拋卻了一切雜念，眼裏隻有劍。
    他平靜道：“隻一招，接住生，接不住……”
    “死。”
    “求之不得。”
    霍遠舟眼裏閃過一絲興奮，舉頭三尺天忽暗。
    皓日、銀月、辰星……在他頭頂幻化、凝聚。
    散發出來的氣息，哪有半分邪祟之意？
    分明比玄門正法還要正中！
    曲紫瑤徹底明白了魔道非魔這四個字。
    “三光者，日月星。”霍遠舟低聲道。
    他心念一動，日月星就朝著蕭麟飛去。
    這三道光飛得很慢，好似輕而易舉就能躲掉。
    實際上，曲紫瑤卻發現自己壓根動彈不得。
    這日月星在她眼中越來越大，已然與此刻天空中真正的旭日相媲美，三者組合在一起，仿佛在麵對一片真正的無垠浩瀚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