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來，找到姚憐，就能找到昨晚的邪修？”龔雲軒摩挲著下巴道。
    “有可能。”蕭麟點頭又搖頭，“但我還是勸道友別抱什麽希望，真以為她帶你們撲空了，她的推演之法便是擺設？隻是有意而為之。”
    “她真一心想要躲藏起來，恐怕金丹強者不在她身上留下什麽印記，都難以尋到。”
    龔雲軒皺眉道：“可天機門也為正道五聖之一……”
    他還是覺得天機門弟子不至於此。
    卻聽韓塵淡淡道：“正也好，魔也罷，終究脫不了一個‘道’字，什麽正魔之爭？歸根結底還是道爭，天機門神機妙算，算天算地算人……這便是他們的道。”
    “為此給不知多少百姓算出了一條生路，才被奉為正道，可事實上這隻是暗合他們的道途而已，若是魔道求他們算呢？你說他們算不算？”
    “這……”
    龔雲軒欲言又止，因為他們五曜宮就是如此，為了五行之道，幾乎不惜一切代價。
    絕對正道的點，或許就是從不殺凡人。
    跟其他正道之人起了爭端與衝突，該打還是打了，該殺也還是殺了。
    可不殺凡人到底是為了“正道”，還是擔心所謂的天道有眼，殺了凡人會影響了他們的道途？
    誰也不知。
    甚至劍山都不一定真的那般正……
    龔雲軒正想著，瞥見蕭麟，這個想法頓時就止住了。
    這裏就有一個正得不行的。
    “魔道之人的請求，應該不會算吧？若是傷及凡人，難免會影響道途。”
    韓塵微微頷首：“可若是所求之事，隻要算出，便可就此入道，天機大成呢？影響又何妨？”
    龔雲軒不吱聲了。
    莫說天機門了。
    若真有邪修求他辦個事，許諾事成之後給予他五道五曜聖物，就算是殺凡人，他可能都幹了……
    雖然不可能就是了。
    韓塵輕歎道：“因此，倒不如說天機之道亦正亦邪，隻是為魔道所算之事，從不張揚罷了。”
    蕭麟默默聽著，有些出神。
    因為他知道韓塵所言非虛。
    莫說其他正道為了求道不惜一切，他自己身邊不就有一個嗎？
    為了得見劍道盡頭，才整出了一個墮劍仙。
    要不是有著他幹預劇情，這位是世界級的大BOSS來著，結果現在被他幾乎當成小怪刷了。
    雖然有兩條命，還要再刷一次。
    好在沈無涯醒悟了過來，為了天下蒼生，也為了彌補過錯，選擇了犧牲自己。
    他都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誒，這麽說來，李長河他們的戀愛腦在這個世界，是不是可以稱之為“情道”？
    為了得見情道盡頭毀滅世界，好像也說得過去了……
    是製作組設定如此，還是自成一方世界之後，自然補全？
    頭好癢，要長腦子了……
    蕭麟甩了甩腦袋，索性不再多想。
    韓塵還欲說些什麽，蕭麟就道：“道謝就免了，我也是為了脫困，不妨聊聊如何應對？”
    韓塵二人欲言又止，他們還真是來道謝的，被預判了。
    但蕭麟話先出口，也不好再說了，隻得道：“蕭兄覺得如何？”
    “搖人。”蕭麟毫不猶豫道，“此事已經超出了我等的範圍，若還是自不量力，失敗事小，百姓死傷事大。”
    韓塵點頭道：“我已經呼喚了門內長老，想必此刻正在趕來的路上。”
    話落，蕭麟跟韓塵對視一眼，驚訝之後，繼而就是一笑。
    對道的理解和行事方式都一般無二，還真是知己不成？
    唯獨龔雲軒一臉懵逼。
    你們這麽默契，搞得我很尷尬啊！
    他隻得道：“我一會兒就請求支援。”
    “可別把你們的少主搖過來了。”
    龔雲軒：“？”
    蕭麟也不解釋，道：“在此之前，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吧，那些邪修躲藏起來，我們也找不出。若逼急了他們，反而說不定狗急跳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墮劍仙想做什麽。
    在此之前，百姓都是安全的。
    韓塵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暫時告辭了。”
    龔雲軒緊隨其後：“告辭。”
    留待蕭麟和顧劍瑤盤坐在床榻之上。
    後者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昨晚的情緒波動仿佛也隻是錯覺。
    蕭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師姐，走吧。”
    顧劍瑤轉頭看著他。
    蕭麟笑道：“萬雲城可是大城，那些小城、村鎮都逛了，又怎麽可能不在這裏走走？”
    顧劍瑤微微頷首。
    天色微亮，萬雲已醒。
    蒸籠白汽騰騰，油鍋嗞啦作響，攤販吆喝著新鮮瓜果，行人摩肩接踵，空氣裏混著食物氣與市井喧嚷，儼然人間煙火香。
    蕭麟和顧劍瑤並肩走在街上，昨晚的血腥與瘋狂當真如夢一般。
    兩人走著走著，蕭麟忽然止住了腳步，拽了一下顧劍瑤的衣袖，然後跑進了一家商鋪。
    “師姐，來。”
    顧劍瑤默默跟在身後，也走了進去。
    這幾天他們一直都是這麽逛街的。
    她沒有感興趣的東西，所以隻要蕭麟感興趣，都會瞧一瞧，買一買，逛一逛。
    唯獨這一次，顧劍瑤踏入其中，卻莫名生了一絲退意。
    隻見眼前橫陳之物，都是各式各樣的新衣華服，綢緞絲滑，堪稱琳琅滿目，應接不暇。
    最重要的，這些都是女性款式……
    顧劍瑤下意識就要轉身，卻被一隻手抓住了，蕭麟笑意盈盈：“師姐要去哪兒？”
    顧劍瑤話語吞吐：“我、我……出去逛逛。”
    蕭麟樂麻了：“這不就是在逛街？”
    他目光落在顧劍瑤的身軀之上：“師姐穿了十幾年的劍服，總該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衣裳了。之前那些小城是沒有或者襯不上師姐的氣質，這裏恰好有一家，不可不試。”
    一旁的女商販接過話頭，笑道：“是啊，小姐身著素衣都這麽好看，穿上我們這兒的新衣服，不知有多漂亮哩。”
    說罷，不待顧劍瑤推辭，蕭麟就已然拿起一套遞給商販：“帶她進去換上。”
    而後築基後期，真打起來連蕭麟都不是對手的劍癡，好似毫無縛雞之力一般，就這樣被半推半就，呆若木雞地進了試衣簾後。
    蕭麟微笑地看著這一幕。
    還是不夠，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要給顧劍瑤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才是。
    既然原劇情裏是戀愛腦，親情或許不夠，那要是再加上一絲情意呢……
    能不能更深刻一些？
    既說護她一世，總得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