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靈舌鸚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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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清晨,慕容馨剛給拓跋賀診完脈,回聽竹院的路上就見東方璃追著一隻通體翠綠的鸚鵡跑,嘴裏還喊:“醜鳥!把我的玉佩還來!”
    那鸚鵡叼著塊羊脂玉佩,撲棱棱落在院中的芭蕉樹上,歪著頭叫:“大傻子!追不著!大傻子!”
    慕容馨看得發笑:“這是南蠻的‘靈舌鸚鵡’,會學舌,還特別記仇,你是不是惹著它了?”
    東方璃喘著氣停在樹下:“我就摸了摸它的羽毛,誰知道它直接叼了我的玉佩就跑!”
    正說著,飛雨端著藥碗從屋裏出來,見此情景笑道:“這鸚鵡是禦花園的老住戶,上次司徒郡主罵它‘聒噪’,它追著郡主罵了一下午‘小辣椒’呢。”
    慕容馨忍著笑,從袖中摸出顆蜜餞,對著鸚鵡晃了晃:“全天下最好看的鸚鵡,把玉佩還我,這個給你吃。”
    靈舌鸚鵡眼珠一轉,撲棱棱飛下來,將玉佩丟在慕容馨手心,叼過蜜餞就飛進了竹林,嘴裏還喊:“漂亮姐姐好!大傻子壞!”
    東方璃氣得跳腳:“你這雜毛畜生!等我抓住你,拔了你的毛!”
    慕容馨把玉佩遞給他,忍笑道:“別跟一隻鳥置氣了。對了,太醫說陛下體內的腐心散毒素已清了七七八八,隻是虧空太久,得慢慢補,我今日要去禦藥房看看南蠻的草藥,你要不要一起?”
    “去!當然去!” 東方璃立刻忘了鸚鵡的事,眼睛一亮,“聽說南蠻有種‘醉仙藤’,曬幹了泡茶,喝一口能看見神仙,是不是真的?”
    慕容馨敲了敲他的額頭:“那是毒藤!喝了會昏迷三天,你想試試?”
    東方璃吐了吐舌頭,趕緊跟上去:“我就是好奇嘛。”
    兩人剛走到禦藥房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爭執聲。原來是司徒玥正拿著一本南蠻醫書,跟管藥的老禦醫辯理。
    “這書上說‘曼陀羅與附子同用,可解百毒’,簡直是胡鬧!” 司徒玥指著書頁,“曼陀羅本身有劇毒,與附子同用,隻會加重毒性,哪裏能解毒?”
    老禦醫胡子都翹起來了:“這是我南蠻先祖傳下來的醫典,豈能有錯?當年先帝中了月族的‘蝕骨散’,就是用這方子解的!”
    “那是碰巧!” 司徒玥據理力爭,“蝕骨散屬寒性毒,曼陀羅與附子雖毒,卻性烈屬陽,以陽克陰碰巧緩解了毒性,但若遇上熱性毒,這方子就是催命符!”
    慕容馨走進來,拿起醫書翻了兩頁,笑道:
    “司徒姐姐說得有道理,不過老禦醫也沒說錯。南蠻多瘴氣,毒物多屬陰寒,這方子在南蠻或許適用,但換了東宇的環境,確實風險極大。醫道本就沒有定法,因地製宜才是正理。”
    老禦醫愣了愣,捋著胡子點頭:“天舞郡主說得是。倒是老夫固執了。”
    司徒玥也鬆了口氣,對慕容馨眨眨眼:“還是你會說話。”
    東方璃在一旁看得有趣,湊過去看那本醫書,突然指著其中一頁:“這畫上的蟲子是什麽?長得跟蠍子似的,還有翅膀?”
    老禦醫笑道:“這是‘飛蠍蠱’,是南蠻的醫蠱,能治風濕骨痛,隻是飼養極難,早已失傳了。”
    “蠱?” 東方璃眼睛更亮了,“是不是能讓人聽指揮的那種?”
    老禦醫被問得哭笑不得:“那是邪術,不是醫蠱。醫蠱是用來治病的,比如這飛蠍蠱,它的毒液提純後,能麻痹神經,緩解劇痛,當年……”
    幾人圍著醫書討論起來,陽光透過藥房的窗欞照進來,落在攤開的書頁上,映著藥材的清香,倒有種跨越地域的默契。
    拓跋賀的身體日漸好轉,這得益於慕容馨與南蠻太醫的精心調理。每日清晨,慕容馨都會準時到養心殿,為拓跋賀診脈、施針,再根據脈象調整藥膳方子。
    這日,慕容馨剛為拓跋賀施完針,就見小太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來,碗裏飄著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是……” 慕容馨皺眉。
    小太監小聲道:“回郡主,這是李太醫按老方子熬的‘百蟲湯’,說是能補元氣。”
    拓跋賀看著湯藥,臉色也有些發白:“朕喝了三日,總覺得惡心。”
    慕容馨端過湯碗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這裏麵有蜈蚣、蠍子、蟾蜍…… 雖都是藥材,但若處理不好,腥味重不說,還容易傷脾胃。陛下剛清了毒,脾胃虛弱,哪能喝這個?”
    她轉身對小太監道:“去禦膳房,取些山藥、蓮子、茯苓來,再要一隻老母雞,我來燉湯。”
    半個時辰後,一碗香氣四溢的山藥蓮子雞湯端了上來,湯色清亮,飄著幾片枸杞。
    “陛下試試這個。” 慕容馨盛了一勺,“山藥健脾,蓮子安神,茯苓祛濕,配上老母雞,溫補不燥,比那百蟲湯適合得多。”
    拓跋賀嚐了一口,果然溫潤爽口,沒有絲毫腥味,不由得點了點頭:“還是馨兒的方子好。”
    正喝著湯,拓跋烈進來了,手裏拿著幾份奏折:“父皇,這是今日的政務,兒臣已批好,您過目。”
    拓跋賀放下湯碗,接過奏折翻看,時不時問幾句,拓跋烈都一一作答,語氣恭敬卻不卑不亢。
    慕容馨在一旁靜靜看著,隻見拓跋賀的眼神從最初的審視,漸漸變成欣慰。
    “烈兒,” 拓跋賀放下奏折,歎了口氣,“這些年委屈你了。”
    拓跋烈一怔,隨即躬身道:“兒臣不敢。能為父皇分憂,為南蠻盡忠,是兒臣的本分。”
    “傻孩子。” 拓跋賀伸手,想拍他的肩膀,卻因虛弱頓了頓。拓跋烈連忙上前一步,握住父皇枯瘦的手。
    “當年若不是朕糊塗,聽信了拓跋蒼的讒言,你母妃不會含冤而死,你也不會……” 拓跋賀的聲音哽咽,“是朕對不起你們母子。”
    “父皇言重了。” 拓跋烈的眼眶有些發紅,“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今最重要的是南蠻的安穩,是告慰母妃的在天之靈。”
    慕容馨悄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