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月族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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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順著通道出口的天光緩步走出,腳下的岩層逐漸被鬆軟的沙礫取代。
東方辰停下腳步,回身望向那處隱蔽在亂石之後的通道入口,殘陽如血,將峽穀的輪廓勾勒得愈發猙獰。
方才石窟中的爆炸聲、骨蠍的嘶鳴、沙狐瘋狂的笑罵仿佛還在耳畔回蕩,岩壁上未幹的血跡、散落的獸骨與黑沙教眾化作的黑水,一幕幕在眼前交織。
“這哭泣峽穀,當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東方璃包紮好的手臂微微發緊,指尖觸到繃帶下的傷口,仍能感受到那股銳痛。
他望著遠處峽穀深處升騰的淡淡瘴氣,眼神中滿是餘悸。
慕容馨站在他身側,聞言輕輕頷首,藥囊中的解毒丹還帶著微涼的觸感,沙狐的背叛讓她愈發警惕,目光掃過眾人,確認無人遺漏後才收回視線。
司徒玥手持羊皮地圖,指尖劃過地圖上標記的峽穀位置,輕聲道:
“黑沙教布下如此殺局,又有沙海裂蜥坐鎮主路,若不是沙狐急於動手,我們恐怕還要多費周折。”
東方辰緊了緊掌心的喚魂骨哨,骨哨上的紋路仿佛還殘留著黑沙教的陰寒,他沉聲道:
“此教行事狠辣,不留痕跡,往後需更加謹慎。”
一行人整頓片刻,便朝著月族地界前行。
隨著腳步漸遠,沙漠的燥熱逐漸被清爽的風取代,眼前的景色也悄然變換。
黃沙褪去,代之以成片的沙棘林與低矮的胡楊,遠處的山巒輪廓柔和,峰頂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銀輝,仿佛蒙著一層薄紗。
“前麵便是月族的地界了。”
飛雨指著前方一片泛著銀白色光澤的建築群,眼中露出些許好奇。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數裏之外,一座城池依山而建,城牆由當地特有的月白石砌成,在夕陽下反射出溫潤的銀輝,城頭上懸掛著繪有彎月圖騰的旗幟,隨風獵獵作響。
漸近月落城,城中景象愈發清晰。城門高約三丈,門楣上刻著 “月落城” 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左右兩側的城牆上,雕刻著繁複的月牙紋與纏枝蓮圖案,既有異域風情,又不失中原建築的莊重。
進城的人流絡繹不絕,月族人身著銀白或淡藍的長袍,衣襟袖口繡著細碎的星月紋飾,發間佩戴著打磨光滑的月牙石飾品,行走間衣袂翻飛,宛如月下精靈。
城中街道寬闊平坦,鋪著青石板,兩側商鋪林立。
月族的商鋪多為穹頂帳篷式建築,門簾用彩色絲線編織,掛著風幹的沙棗與奇異的獸骨飾品。
而中原風格的磚瓦店鋪則穿插其間,掛著熟悉的酒旗、藥幡,掌櫃夥計多是中原口音,與月族人的異域語調交織在一起,別有一番韻味。
街道中段,一片占地廣闊的建築群格外引人注目。這裏便是皇室駐紮地,朱紅的宮牆環繞,門口有身著玄甲的禁軍守衛,腰間佩刀,神情肅穆。
宮牆內的建築融合了中原宮殿與月族風格,飛簷翹角下懸掛著風鈴,隨風發出清脆的聲響,殿頂覆蓋著琉璃瓦,在餘暉中流光溢彩,與不遠處月族的穹頂建築相映成趣。
街角處,月族婦人正擺攤售賣自製的酥油茶與奶餅,香氣四溢。
酒館裏,中原商人與月族族長模樣的人舉杯交談,言語間頗為熱絡。
孩童們穿著混紡的服飾,在街道上追逐嬉戲,手中揮舞著用胡楊枝編成的小弓箭。
空氣中彌漫著酥油、香料與酒香,一派繁華祥和的景象。
就在眾人欣賞城中風光時,城門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一隊身著官服的人快步走來,為首者年約四旬,麵容儒雅,腰間掛著縣衙令牌,正是月落城縣令周文軒。他身後跟著幾名衙役,神色恭敬,遠遠便拱手行禮。
“下官周文軒,恭迎各位貴人駕臨月落城!”
周縣令快步走到東方辰麵前,躬身行禮,語氣中帶著難掩的激動與焦慮。
東方辰抬手示意他起身,沉聲道:
“周縣令不必多禮,勞煩你親自迎接了。”
周文軒直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風塵仆仆的模樣,尤其是看到東方璃手臂上的繃帶時,臉色微變,連忙說道:
“貴人一路辛苦。實不相瞞,下官得知各位要途經月落城,早已派了三撥人前往官道接應,可…… 可都被擋了回來。”
他歎了口氣,語氣凝重起來:“
不知何故,半月前起,月落城通往皇城的大道上,突然出現了數萬山賊,個個凶神惡煞,占據了沿途的隘口關卡,盤查過往行人,像是在尋找什麽人。下官派去的人剛靠近便被他們打回,有兩名衙役還受了重傷。”
周文軒頓了頓,目光轉向眾人身後的方向,神色愈發驚疑:
“如今通往皇城的路,要麽走大道直麵山賊,要麽就隻能走那哭泣峽穀。可那峽穀早已是凶名在外,異獸橫行,黑沙教盤踞,無人敢輕易涉足。各位貴人,不會是從那條路來的吧?”
眾人並未多言。
周文軒將眾人引至縣衙後院的客房安置,院落雅致,牆角種著幾株桂樹,晚風拂過,飄來陣陣暗香。
經曆了連日奔波與廝殺,眾人皆是身心俱疲,洗漱過後便各自歇息,縣衙內很快陷入沉寂,唯有巡夜衙役的腳步聲偶爾從院外傳來,輕得像一縷煙。
慕容馨躺在床榻上,卻毫無睡意。
白日裏沙狐背叛的寒光、黑沙教眾化作的黑水、東方璃手臂上滲血的傷口,一幕幕在腦海中反複浮現。
她起身披了件月白色的外袍,輕輕推開房門,走到庭院中央的桂樹下。
今夜月色正好,銀輝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庭院鋪得一片透亮。
樹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隨風輕輕晃動。
慕容馨抬手撫上發間的月牙石簪,那是方才進城時,月族婦人擺攤售賣的小物件,她隨手買了一支,此刻指尖觸到冰涼的石麵,卻絲毫無法平複心底的躁動。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黑沙教在哭泣峽穀設下殺局,官道上又突然出現數萬山賊,兩者看似毫無關聯,卻偏偏都堵死了通往皇城的路,仿佛早就算準了他們的行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