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紅燒還是白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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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陽城下,殺聲震天。
    範統穿著嶄新的黑甲,站在前鋒營陣前,感覺自己像個被架在火上烤的巨型傻麅子。這身裝備比之前更厚重、更猙獰,但也更熱。
    他身後,二十個同樣換了新裝備的親衛,像二十尊沉默的殺神。他們跟周圍那些神情麻木、滿身血汙的前鋒營老兵格格不入。
    老兵們看著這個新來的胖子千戶,眼神裏全是懷疑和不屑。
    一個廚子,指揮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漢子?憑什麽?憑他臉大?
    範統心裏門兒清。這幫老油條,不給他們點實在的,別說指揮了,不背後捅刀子都算講武德。
    “頭兒,這幫人看咱們的眼神,不對勁啊。”寶年豐扛著巨斧,湊到範統身邊,甕聲甕氣地嘟囔。
    範統沒理會那些目光。他抬頭,看著高聳的慶陽城牆,上麵密密麻麻的守軍像刺蝟身上的刺。
    城牆上,一個穿著元軍將領鎧甲的家夥,正指著這邊,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進行某種親切友好的問候。
    範統舔了舔嘴唇,轉頭問寶年豐,語氣裏帶著一股認真研究菜譜的勁兒:“你說,這張良臣……是做成紅燒的好,還是做成白切的,更能保留其原汁原味?”
    寶年豐一愣,咂摸了一下嘴,很認真地回答:“頭兒,我看他那身板,柴得很,不好吃。不如剁碎了喂狗。”
    他們倆這番對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周圍幾個老兵的耳朵裏。
    幾個老兵對視一眼,眼神裏的不屑更濃了。
    瘋子。
    兩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拿主將的死法開玩笑,這已經不是膽子大,是腦子有坑。
    就在這時,範統突然轉身,對著身後的親衛們大吼一聲:“把家夥都給老子亮出來!”
    寶年豐等人轟然應諾。
    他們沒去拿兵器,而是轉身跑向後方的輜重車,在所有前鋒營士兵驚愕的目光中,拖出幾口沉甸甸的大麻袋。
    “嘩啦——!”
    麻袋解開,裏麵裝的不是箭矢,不是備用兵器,而是碼放得整整齊齊,泛著油光的肉幹!
    肉香瞬間在肅殺的戰場上彌漫開來。
    那些已經啃了好幾天黑饃的老兵,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眼睛都直了。
    範統走到那幾堆肉幹前,抓起一把,對著所有前鋒營的士兵,沉聲喝道:“兄弟們!”
    “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這個廚子!”
    “沒關係!今天這頓‘慶功宴’,我請了!”
    他將手裏的肉幹狠狠砸在地上,指著高聳的慶陽城牆,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
    “城破之後,張良臣的人頭,我親自給你們下酒!”
    “現在,都他娘的給老子吃飽了!”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範統這番操作給搞蒙了。
    戰前動員,不都是喊口號,許諾金銀美女嗎?
    這胖子,直接發肉?這什麽路數?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
    一個老兵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抵不過腹中的饑餓,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撿起一塊肉幹,飛快地塞進嘴裏。
    肉幹很硬,但越嚼越香,一股純粹的肉味在口腔裏炸開,暖流順著食道滑進胃裏。
    那久違的飽足感,讓老兵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有人帶頭,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了,紛紛湧上前,瘋搶那些肉幹。
    一時間,整個前鋒營的陣地,隻剩下狼吞虎咽的咀嚼聲。
    範統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隻是又一揮手。
    寶年豐等人再次行動,從車上抬下二十麵黝黑的巨型塔盾。
    這些塔盾比尋常的盾牌厚重了一倍不止,盾牌正麵,還加裝了三根尖銳的鋼製撞角,寒光閃閃,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防禦的兵器,反倒像是某種攻城的凶器。
    火頭軍們一手持盾,一手拿著各自的重兵器,懷裏還揣滿了肉幹。
    這副武裝到牙齒,嘴裏還不停咀嚼的模樣,看得周圍的老兵們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策馬而來,高聲帶來了徐達的死命令。
    “大帥有令!一個時辰內,破城!”
    “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吹響了。
    “攻城!”
    前鋒營的指揮官,嘶吼著下達了命令。
    數千名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扛著雲梯,推著衝車,湧向慶陽城牆。
    “放箭!”
    城牆上,元軍守將一聲令下。
    “咻咻咻——!”
    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衝在最前麵的士兵,瞬間就像被割倒的麥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慘叫聲,哀嚎聲,混雜著兵器碰撞聲,匯成了一曲死亡的交響樂。
    前鋒營的士兵們,悍不畏死,但麵對著那道仿佛永遠無法逾越的死亡之牆,攻勢明顯一滯,士氣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
    範統看著這一切,雙眼漸漸被血色覆蓋。
    他猛地舉起那柄巨型砍骨刀,沒有絲毫猶豫,在自己粗壯的左臂上,狠狠劃下!
    “嘶啦!”
    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整條臂甲。
    他高舉著染血的戰刀,對著所有正在猶豫、正在恐懼的士兵,發出一聲震徹雲霄的咆哮。
    “怕死的,都給老子滾回去!”
    “想吃肉的,跟我衝!”
    “無畏光環,開!”
    一股血色的光環,以他為中心,如同漣漪般猛然擴散開來!
    光環所過之處,所有看到他那浴血身姿的明軍士兵,雙眼瞬間變得赤紅,胸中的恐懼被一股原始的狂熱徹底取代!
    “衝啊!”
    “殺了他們!”
    數千人發出了同一聲嘶吼,如同被激怒的野獸,跟隨著那個龐大的身影,再次發起了衝鋒!
    範統和他手下二十個親衛,頂著那二十麵特製塔盾,組成一個尖銳的箭頭,硬生生頂著箭雨,衝到了城牆之下。
    雲梯架起,範統一馬當先,左手抓著雲梯,右手提著砍骨刀,嘴裏還叼著一塊肉幹,竟以與他體型完全不符的敏捷速度向上攀爬。
    “噗嗤!”一名元軍將滾燙的金汁當頭澆下。
    範統頭頂的寶年豐眼疾手快,猛地將大盾往上一頂,滾燙的金汁全被擋住,發出“滋啦”的刺耳聲響。
    “找死!”寶年豐怒吼一聲,從腰間摸出一柄手斧,看也不看,甩手就扔了上去!
    手斧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精準地劈開了那名元兵的腦門。
    範統終於登上了城頭!他看也不看周圍驚恐的元兵,先是把嘴裏的肉幹咽下去,舒坦地打了個嗝,然後才輪圓了砍骨刀。
    他們就像二十頭人形的巨獸,順著繩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第一個登上了城樓!
    城牆之上,瞬間血肉橫飛。
    這二十個人,簡直就是二十尊移動的堡壘,手中的重兵器每一次揮舞,都會帶起一片腥風血雨。
    元軍的彎刀砍在他們的黑甲上,隻能濺起一串火星。
    可他們的巨斧、狼牙棒,哪怕隻是擦著一點邊,都是筋斷骨折的下場。
    更讓元軍守軍感到恐懼和崩潰的是,這群怪物,竟然一邊殺人,一邊從懷裏掏出肉幹,塞進嘴裏瘋狂咀嚼!
    一個火頭軍的肩膀被長矛刺穿,他眉頭都不皺一下,反手一斧子將偷襲者劈成兩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大塊肉幹塞進嘴裏,大口地嚼著。
    那猙獰的傷口,竟以不可查的速度開始蠕動、愈合!
    這邊吃邊打,肉幹混合人體碎屑咀嚼著的詭異景象,徹底擊垮了元軍的鬥誌。
    他們麵對的,根本不是人!是妖怪!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頂住!給老子頂住!”慶陽守將張良臣,揮刀砍翻一個後退的士兵,聲嘶力竭地吼著。
    然而,範統的小隊,已經在他麵前,硬生生撕開了一道血肉的口子。
    越來越多的明軍,順著這道口子湧上城頭。
    慶陽城,破了。
    張良臣看著那個扛著巨大砍骨刀,渾身浴血,如同魔神般向自己走來的胖子,眼中終於流露出了絕望。
    他轉身想跑。
    但範統一腳踹飛麵前的斷壁殘垣,龐大的身軀以不符合體型的速度暴衝而至,手中的砍骨刀,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噗——”
    一顆大好頭顱,衝天而起。
    範統一把接住,拎在手裏,環視四周,發出一聲咆哮:“張良臣已死!降者不殺!”
    慘烈的攻城戰,結束了。
    夕陽的餘暉,將慶陽城染成了一片血色。
    範統坐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看著自己那二十人的小隊。來時二十一人,此刻,能站著的,不到一半。
    所有人都受了重傷,鎧甲上布滿了刀痕箭孔。
    寶年豐的左臂被砍斷了,正靠在一個兄弟身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還有兩個人,躺在那裏,再也站不起來了。
    範統走到他們身邊,蹲下身,想替他們合上那雙圓睜的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戰爭的殘酷。
    這也是他第一次,嚐到失去兄弟的滋味。
    那是一種,比任何傷口都更痛的,切膚之痛。
    他站起身,看著滿目瘡痍的城池,和遠處那麵迎風招展的大明旗幟,心裏空落落的。
    “我的崽,別難過,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就是這樣,我這給你獎勵開心開心”
    【叮!檢測到宿主完成史詩級戰役“強攻慶陽”,殲滅元軍主力,為大明平定陝甘立下不世之功!】
    【恭喜宿主獲得:食人魔大君的凝視(被動光環)!全軍士氣、戰力、恢複力微量永久提升!】
    【恭喜宿主麾下火頭軍,因吞噬大量血肉精氣,獲得進階——狂暴食人魔!力量、體質大幅提升,解鎖新天賦:嗜血狂暴!】
    一連串的係統提示音,卻沒能讓範統的心情好轉分毫。
    他隻是低頭,看著手裏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就在這時,徐達帶著一眾將領,登上了城樓。
    他看著眼前的範統,看著那兩具冰冷的屍體,再看看周圍那些雖然重傷,但眼神依舊凶悍的火頭軍,一向沉穩的臉上,也露出了動容之色。
    他走到範統麵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你又給老子立了一件天大的功勞。”
    範統沒說話,隻是把手裏的頭顱,遞了過去。
    “大帥,您要的下酒菜,來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