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燕王府的告草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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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數十騎快馬自北平城四散而出,如同一把撒開的石子,激起草原這潭死水的千層浪。
    他們手中,是燕王府發出的《告草原諸部書》。
    沒有長篇大論的之乎者也,更沒有虛偽的安撫懷柔。
    整篇文書,從頭到尾隻表達了一個意思。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限各部首領,十日之內,前往捕魚兒海以北的燕王大旗之下會盟,共商草場劃分、互市通商之事。逾期不至者,視為與大明為敵,與燕王為敵!
    這份霸道到不講任何道理的文書,瞬間在死寂的草原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北元朝廷覆滅後,這片廣袤的土地早已成了一鍋沸騰的粥,大大小小的部落為了爭奪草場和人口,殺得血流成河。他們習慣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卻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過江龍”!
    “燕王?他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號令草原!”
    “真以為滅了元廷,這片天就是他朱家的了?”
    “讓他來!我倒要看看,草原是誰話事!”
    一時間,草原上群情激憤,各種不屑和挑釁的言論四起。
    然而,燕王府對此,沒有任何回應。
    七日後,北平城外。
    三千饕餮衛,集結完畢。
    人馬皆披重甲,黑色的鋼鐵在北地的陽光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光。每一個士卒的頭盔,都打造成猙獰的獸首模樣,隻露出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他們沒有攜帶大明製式的長槍,而是清一色的長柄狼牙刺槍,槍頭是猙獰的狼牙棒,頂端還帶著一截鋒利的破甲尖刺。腰間掛著投擲用的飛斧,背後則是沉重的斬馬刀。
    他們胯下的戰獸,更是千奇百怪。有比尋常戰馬高出兩個頭的巨型戰馬,有壯碩如牛、雙眼赤紅的戰驢,甚至還有幾頭披著鐵甲、犄角上綁著利刃的巨牛。
    這些,都是範統用食人魔藥劑催生出的怪物。
    三千頭人形凶獸,配上三千頭真正的猛獸。
    當他們靜默地站在一起時,那股衝天的煞氣,幾乎讓天空的雲層都為之凝滯。
    軍前,有將領看著這支人數並不算多的隊伍,憂心忡忡地對朱棣進言。
    “王爺,草原部落動輒出動數萬騎兵,我們隻帶三千人,是不是太少了?萬一被合圍……”
    朱棣端坐於一頭體型最為龐大的黑色戰馬之上,聞言,隻是冷冷一笑,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每一個饕餮衛的耳朵。
    “三千頭猛虎,足夠咬死一群綿羊。”
    說罷,他不再廢話,手中那柄標誌性的狼牙棒向前一指。
    “出發!”
    “吼!”
    三千饕餮衛同時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聲震四野!
    大軍開拔,煙塵滾滾。
    寶年豐騎著他那頭特製的巨型戰獸,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開山大斧,跟在朱棣身側,甕聲甕氣地念叨著:“王爺,這回可得多抓幾個部落頭人回來!俺那茅房,都好久沒人刷了,臭得很!”
    範統則騎著一匹同樣神俊的戰馬,扛著他那柄比門板還寬的大號斬馬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老寶,你腦子裏就不能想點別的?抓回來刷馬桶多浪費,讓他們交保護費啊!黃金、牛羊、小娘們……咳咳,馬奶酒,那不比刷馬桶香?”
    聽著兩個活寶的對話,朱棣緊繃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才是他熟悉的感覺。
    大軍進入草原,那恐怖的軍容,就如同一塊燒紅的烙鐵,燙進了這片混亂的土地。
    沿途的小部落,甚至不需要饕餮衛靠近。
    他們遠遠地看到那片移動的鋼鐵森林,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就嚇得魂飛魄散。部落的首領們連滾帶爬地跑出帳篷,將族中最好的牛羊趕到路邊,然後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對於這些識趣的小部落,朱棣秋毫無犯。
    他不僅沒有搶奪他們的牛羊,反而命人賞賜了他們最急需的鹽巴和茶葉。同時,燕王府的書記官當場宣布了新的草場劃分規則,以燕王的名義,嚴禁部落之間再因為草場和水源私自開戰,違者,後果自負。
    這一手恩威並施,效果出奇的好。
    那些在夾縫中艱難求生,時刻擔心被大部落吞並的中小部落,仿佛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燕王雖然霸道,但他講規矩!
    跟著這樣一位強者,至少能活下去,不像那些大部落這也要那也要,恨不得吞下他們所有!
    消息如同草原上的風,迅速傳開。越來越多的小部落,開始自發地向著燕王大旗的方向靠攏,尋求庇護。短短數日,朱棣的隊伍後麵,就跟上了數千名各族騎兵,他們雖然裝備雜亂,但看向前方那支黑色鐵流的眼神,卻充滿了敬畏與狂熱。
    然而,有順從的,自然就有不服的。
    草原東部,幾個實力較強的大部落,如科爾沁部的殘餘勢力,以及塔塔爾部等,對燕王的命令置若罔聞。
    他們不但沒有絲毫前往會盟的意思,甚至還將燕王派去的信使扣押起來,百般羞辱之後,割掉了一隻耳朵,扔了回來。
    “燕王算個屁!讓他有膽子就過來!我塔塔爾部的勇士,會用彎刀告訴他,誰才是草原的主人!”
    當那名被割掉耳朵,渾身是血的信使踉蹌著回到大營時,整個營地都炸了鍋。
    隨軍出征的張英勃然大怒,當即單膝跪地,向朱棣請戰。
    “王爺!末將請戰!隻需一千饕餮衛,必將那塔塔爾部的首領腦袋帶回來給您當夜壺!”
    一眾投靠過來的小部落首領,也是義憤填膺,紛紛叫嚷著要為燕王討還公道。
    整個營地,殺氣騰騰。
    唯有朱棣,異常平靜。
    他坐在大帳之中,帳內沒有點燈,隻有月光從帳篷的縫隙中灑進來,照亮了他半邊臉。他沒有說話,隻是拿起一塊鹿皮,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手中那柄布滿猙獰尖刺的狼牙棒。
    金屬摩擦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良久,他才抬起頭,看向帳外那些叫囂著要開戰的草原首領,嘴角咧開一個冰冷的弧度。
    “不急。”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讓人骨頭發寒的森然。
    朱棣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單膝跪地的張英身上。
    “張英。”
    “末將在!”
    “派人去告訴塔塔爾部的那個首領。”朱棣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殺意,“本王感謝他幫忙召集人手。等他把所有想死的人都聚齊了,本王會親自去,送他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