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告訴他們,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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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悶響,像是巨錘砸在了灌滿沙土的麻袋上,沉悶,卻震得人胸口發堵。
帖木兒的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態向後對折,嘴裏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一團混著內髒碎塊的黑色粘稠物。
朱棣那根能開碑裂石的狼牙棒,終究沒有砸爛帖木兒的頭顱。
它轟在了帖木兒的胸膛上。
骨頭碎成齏粉的聲響,在這一刻,竟清晰地壓過了整個戰場的喊殺。
朱棣的動作僵住了。
他低頭,看著腳下這個已經沒氣的跛子。
那雙曾俯瞰半個世界的鷹眼,此刻死死圓睜,裏麵沒有恐懼,沒有求饒,隻有燒成灰燼的怨毒,和一絲……解脫?
一柄鑲滿寶石的黃金彎刀,刀柄還死死攥在帖木兒自己的手裏,整個刀身,卻已深深捅進了他自己的心髒。
他自己捅死了自己。
朱棣胸口那股即將炸裂的狂喜,那股親手斬殺一代雄主的無上榮耀,瞬間被抽空,隻剩下被戲耍後的暴怒和空虛。
他想過一百種殺死這個老瘸子的方法。
用狼牙棒砸碎他的腦袋,用戰馬把他活活踩成肉泥,甚至把他生擒回北平,讓他跪在父皇麵前搖尾乞憐。
唯獨,沒想過是這種!
這個老瘸子,用最剛烈的方式,從他手裏搶走了這份屬於勝利者的、最頂級的戰利品!
“懦夫!”
朱棣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裏全是獵物被別人搶先一步弄死的暴躁。
他的視線,落在滾落一旁,沾滿沙土和血汙的黃金王冠上。
那頂象征著中亞霸權的冠冕,在遠處爆炸餘火的映照下,閃著刺眼的光。
朱棣俯身,一把將其抓起。
入手沉重,冰涼。
他盯著這頂王冠,眼前卻浮現出帖木兒臨死前那張充滿挑釁和嘲弄的臉。
一股混雜著被欺騙的憤怒和無處發泄的征服欲的邪火,轟然衝上頭頂!
“吼!”
朱棣猛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將那頂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王冠,狠狠貫在腳下的沙地上!
他掄起還在滴血的狼牙棒,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記,又一記,瘋狂地砸下!
“鐺!”
“鐺!鐺!鐺!”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混亂的戰場上,詭異地傳出老遠。
那頂黃金打造的王冠,在朱棣那非人的巨力下,飛速扭曲,變形,上麵鴿子蛋大小的寶石被一顆顆震飛,最後,被硬生生砸成了一塊嵌著些許碎寶石的爛鐵餅!
這幾聲巨響,成了一道無形的命令,壓垮了帖木兒親衛軍的最後一絲心氣。
他們的神,死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王冠,被那個魔神一樣的男人,像砸一塊廢鐵一樣,砸爛了。
所有抵抗,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
“王死了!王死了!”
不知是誰用波斯語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
整個戰場,徹底變成了一邊倒的屠宰場。
還妄圖抵抗的帖木兒士兵,瞬間崩潰,扔掉兵器,臉上帶著世界崩塌的恐懼,轉身就跑。
可他們的身後,是向決堤洪水一般湧過來的世子營,領頭的是手持巨斧的兩個少年,所過之處皆是一斧兩段。
他們的身側,是那群騎著怪獸,如同虎入羊群的饕餮衛。
寶年豐的巨斧每一次揮舞,都帶起大片的血肉殘肢。張英的長槍,則精準地收割著每一個試圖重新組織人手的帖木兒將官。
“王爺!”
範統一腳踹開一個擋路的敵人,騎著牛魔王衝到朱棣身邊。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帖木兒那死不瞑目的屍體,又看了看地上那坨已經看不出原樣的爛鐵,肥碩的臉上,瞬間寫滿了心疼。
“嘿,自己了斷了?這老瘸子,倒是便宜他了!”
範統咂了咂嘴,隨即痛心疾首地指著地上的爛鐵餅,還有幾顆散落在沙地裏的大寶石。
“不是……王爺!這王冠!純金的啊!您看那顆紅的,比我眼珠子都大!這摳下來一顆都夠咱們吃好幾頓的!您怎麽就給砸了?這拿回去,能換多少軍餉啊!敗家!太敗家了啊!”
他捶胸頓足,仿佛被砸的不是帖木兒的王冠,而是他範家的祖產。
朱棣壓根沒理會他的鬼叫。
他一腳踢開帖木兒的屍體,像是踢開一塊礙事的石頭。
他冰冷的視線越過眼前的屍山血海,望向西方那片還在混亂潰逃的戰場。
砸碎一個王冠算什麽?
他要砸碎的,是整個帖木兒帝國!
朱棣緩緩舉起那根沾滿了帖木兒鮮血的狼牙棒,指向漫山遍野的逃兵。
“追!”
他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酷烈又冰寒。
“一個不留!”
“用他們的屍體,告訴這片土地的所有人……”
“誰,才是這的主人!”
“殺!”
數萬燕王鐵騎齊聲怒吼,聲震雲霄,朝著潰兵的方向,展開了最血腥的追獵!
範統看著朱棣那冷得掉渣的背影,縮了縮脖子,不敢再提王冠的事。
他知道,這位爺,現在正在氣頭上。
帖木兒的自殺,不僅沒讓他解氣,反而讓他把所有的怒火,都轉移到了帖木兒全軍的身上。
“得,算你們倒黴。”範統幸災樂禍地嘀咕了一句,一拍牛魔王的屁股,“小的們!跟上王爺!給老子殺!誰搶的人頭多,回去老子親自下廚給他加餐!”
“WAAAAAGH!!!”
饕餮衛發出一陣興奮的咆哮,再次衝了出去。
朱高熾和朱高煦兄弟倆,也帶著他們的世子營,匯入追擊的洪流。
朱高熾的斧頭上已經崩開了好幾個口子,他卻渾然不覺,機械地揮舞著,為每一個死在燕塞堡的弟兄,討還血債。
勝利的天平,已經徹底倒向大明。
這場追殺,或許會持續一天,或許會持續兩天,直到最後一個帖木兒士兵倒在戈壁之上。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隻剩下打掃戰場的時候。
一名負責側翼警戒的饕餮衛斥候,騎著他的戰獸,從西邊的沙丘上瘋了一樣衝了下來,直奔朱棣馬前。
斥候的臉上,帶著興奮的潮紅,滿是血汙。
他指著西方更遠處的地平線,聲音因為極度的興奮而變了調。
“王爺,範頭兒!那邊……那邊又來了塊大肉!”
“帖木兒的後軍!他們居然沒跑!”
朱棣的眉頭猛地一皺。
範統也停了下來,一把搶過斥候的千裏鏡,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千裏鏡的視野裏,地平線的盡頭,一片黑色的潮水,正在緩緩湧動。
那不是潰兵。
那是一支陣型嚴整、軍容肅殺的騎兵!
萬餘士兵,沉默地集結在原地,黑色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旗幟上,繡著一隻浴火重生的不死鳥。
他們像一塊黑色的礁石,任由潰敗的同伴從他們身邊衝過,卻巋然不動。
一股冰冷、死寂,卻又無比決絕的殺氣,即便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也讓人不寒而栗。
斥候的聲音帶著不屑,喊出了他探聽到的那個番號。
“像是帖木兒的‘不朽軍’!他所謂的精銳!”
“看他們……的樣子好像……要為帖木兒……複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