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的表情首次出現了真正的變化，不再是單純的冷漠或憐憫，而是驚疑。
    “你什麽意思？”
    “你是要賴著不走？”林小刀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來，帶著一絲尖銳。
    林陽終於把視線轉向了他，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冷笑。
    “是又怎麽樣？”
    “規定如此。”
    他不可能放這四個人走。
    絕對不可能！！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那是足以改變一生的機會。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無親無故，好不容易考上高中，覺醒了職業。
    沒有係統，沒有金手指，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一步步的努力。
    【賦能者】這個職業沒有品級，很難直接參與戰鬥，唯一的出路就是綁定一個強大的隊伍，通過輔助他們來換取自己通過高考，進入頂尖大學的機會。
    為此，他付出了整整一年。
    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來研究如何最大化地為這四個人賦能。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賭在了這四個人身上。
    現在，他們想一腳把自己踹開？
    憑什麽？
    再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錯的都不是他！
    他憑什麽要退隊？
    憑什麽要成全這群背信棄義的小人？
    “《教育部考核期間團隊管理條例》，第七章，特殊職業保護條款，第三條。”林陽報出了一串清晰的數字。
    “【培育師】、【契約師】這類綁定型輔助職業，一旦與隊伍簽訂長期契約，在契約期內，除非本人自願退出，否則團隊不得單方麵將其除名。”
    “我的【賦能者】也符合條件。”
    “當然，如果被除名者有重大過錯，比如背叛團隊，泄露機密，可以向學院紀律委員會申訴，由委員會裁定。”
    林陽靠在椅背上，攤了攤手。
    “請問，我犯了哪條？”
    “你……你這是在鑽規則的空子！”雷猛憋了半天，漲紅著臉吼道。
    “對啊。”林陽坦然承認。
    “你們都可以過河拆橋，我鑽個規則空子，不是很公平嗎？”
    蘇暖暖的臉色也白了。
    她那套“為了大家好”的說辭，在赤裸裸的規則麵前，顯得蒼白又可笑。
    “林陽，你就算留下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們不會再帶你下副本，不會再分給你任何資源，你隻會浪費自己的時間。”
    “離高考就一個月了，你這樣耗下去，對你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她還在試圖“勸說”。
    林陽笑了。
    “有沒有好處，就不勞你操心了。”
    “反正，我人就在這兒，隊，我是不會退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仿佛剛剛經曆的隻是一場無聊的鬧劇。
    “從今天起，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你們打怪，我就在後麵看著。”
    “你們分裝備，我就在旁邊瞧著。”
    “我就是個累贅，我就是個寄生蟲，你們說的都對。”
    他一步步走向門口，與臉色鐵青的四人擦肩而過。
    在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哦，對了。”
    “高考的團隊實踐部分，是需要全員到齊才能開啟的。”
    “你們可以試試，看到時候少了我一個人，你們能不能進考場。”
    房門在林陽身後“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那四張令人作嘔的臉。
    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林陽胸中的怒火並未完全平息，但一種病態的、扭曲的快感卻升騰起來。
    他贏了。
    用他們最信奉的規則，贏了這場博弈。
    他把那群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他們不能踢掉自己，還必須帶著自己參加高考，否則誰也別想進考場。
    一想到沈冰那張冰山臉上出現的裂痕，一想到雷猛那副想動手又不敢動的憋屈模樣，林陽就覺得無比舒暢。
    想卸磨殺驢？
    沒那麽容易！
    他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這一個月，他會像他說的那樣，成為附在他們身上的蛆蟲，成為他們無法擺脫的噩夢。
    他要讓他們每一天都活在惡心和煎熬裏。
    讓他們為今天的背叛，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林陽掏出褲兜裏的學生終端，那是一個手環狀的設備，黑色的金屬外殼在走廊燈光下泛著冷光。
    他想看看時間，盤算著晚上去哪裏對付一頓。
    可就在屏幕亮起的瞬間，一條鮮紅的係統提示，猛地彈了出來。
    【係統通知：隊員“沈冰”已自願退出“破曉”小隊。】
    林陽的腳步頓住了。
    他站在原地，整個人僵住，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
    什麽？
    沈冰……退隊了？
    她瘋了？
    她是隊長，是整個隊伍的核心，是所有人未來的指望。她退隊？開什麽玩笑？
    這一定是某種新的施壓手段。
    對，一定是。
    想用這種方式逼自己妥協？真是可笑，她以為自己會被這種小伎倆嚇到？
    然而，他的念頭還沒轉完，第二條通知緊跟著彈了出來。
    屏幕的光，映得他的臉一片慘白。
    【係統通知：隊員“雷猛”已自願退出“破曉”小隊。】
    林陽的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說沈冰的退出是施壓，那雷猛的退出又算什麽？
    這個滿腦子肌肉，對沈冰唯命是從的家夥，怎麽可能自己做決定？
    除非……
    一個可怕的，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從心底最深處冒了出來。
    他們……
    “嗡——”
    手環再次震動。
    【係統通知：隊員“林小刀”已自願退出“破曉”小隊。】
    “嗡——”
    【係統通知：隊員“蘇暖暖”已自願退出“破曉”小隊。】
    林陽呆呆地站在走廊裏，一動不動。
    他手裏的學生終端，此刻重若千斤。
    那條特殊職業保護條款，在他的腦海裏反複回響。
    “……團隊不得單方麵將其除名。”
    是的，團隊不得除名。
    多麽可笑。
    規則保護了他不被“團隊”除名。
    他們沒有違反規則。
    他們隻是……繞過了規則。
    他們寧願放棄經營了一整年的團隊，放棄所有的團隊加成和曆史榮譽，也要把他甩開。
    這份決絕，這份狠辣，超出了林陽的想象。
    他以為自己抓住了他們的軟肋，卻沒想到，他們為了擺脫他，可以直接把這塊軟肋連皮帶肉地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