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林小刀說的對，這種人就是鑽規則的空子，以為自己是特殊職業就了不起了？活該被孤立！”
    “嗬嗬，【賦能者】？聽都沒聽過的垃圾職業，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支持冰姐！快刀斬亂麻，幹得漂亮！對付這種無賴就不能手軟！”
    “建議學院嚴查！這種人品有問題的人，就不該讓他參加高考，簡直是浪費教育資源！”
    輿論，已經完全一邊倒。
    沒有人去探究前因後果。
    沒有人去質疑這四個“受害者”言辭中的漏洞。
    他們隻看到，一個強大的隊伍，被一個“累贅”逼到解散。
    他們隻聽到，一段被精心剪輯過的，“瘋子”的怒吼。
    他們隻相信，強者永遠是對的，而弱者，連呼吸都是錯的。
    先聲奪人。
    好一招先聲奪人！
    他們不僅要從物理上把他踢開，還要從名譽上，把他徹底踩進泥裏，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林陽胸膛劇烈地起伏，喉嚨裏發出一陣嗬嗬的聲響，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
    憤怒、屈辱、悲涼、怨毒……
    無數種情緒在他的胸腔裏衝撞、爆炸，最後匯成了一股焚盡一切的黑色火焰。
    他想嘶吼，想辯解，想把這群人的醜惡嘴臉公之於眾。
    可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什麽？
    跟誰說？
    跟這群已經被蒙蔽了雙眼，隻會跟風狂歡的看客嗎？
    沒用的。
    他現在說什麽，都隻會被當成是“毒瘤”在被揭穿後的惱羞成怒。
    他的一切辯解，都隻會成為新的笑料。
    “哢嚓——”
    一聲脆響。
    他手裏的學生終端，黑色的金屬外殼，被他硬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夜風吹不散他心頭的火，反而像是火上澆油，讓那股黑色的火焰燒得更旺。
    林陽低頭看著手裏屏幕已經開裂的學生終端，那道裂痕，像一道醜陋的傷疤，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
    論壇上的帖子還在不斷刷新，每一條新的評論，都像是一把新的刀子，插進他的心髒。
    “毒瘤”、“垃圾”、“瘋子”、“活該”。
    這些字眼，每一個都清晰無比。
    他越走，心裏的煩躁就越是堆積，幾乎要從胸腔裏滿溢出來。
    不行。
    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停下腳步，重新點亮了那個已經有了裂痕的屏幕。光芒映照著他毫無血色的臉。
    他熟練地打開了一個平時極少主動操作的職業麵板界麵。
    那是獨屬於他這個職業的——【賦能者】鏈接管理。
    界麵上，四個名字明晃晃地掛在那裏，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代表著鏈接的存續。
    沈冰。
    雷猛。
    林小刀。
    蘇暖暖。
    一年前，當他親手建立起這四條鏈接時，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他以為，這四條線，會是他通往康莊大道的階梯。
    現在看來，這不過是四條套在他脖子上的絞索。
    人家都已經把他當成垃圾一樣甩掉了，他還留著這鏈接幹什麽？
    真是可笑。
    林陽的手指懸在第一個名字上。
    沈冰。
    沒有絲毫猶豫，他重重地點了下去。
    一個確認框彈出。
    【是否確定斷開與目標“沈冰”的賦能鏈接？注意：鏈接一旦斷開，將進入為期365天的冷卻期，期間無法與該目標再次建立鏈接。】
    林陽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365天？
    他就是死，也不會再和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
    “確認。”
    他默念著，按下了按鈕。
    屏幕上，代表著沈冰的那條光線，瞬間黯淡，然後“啪”的一聲，徹底斷裂消失。
    緊接著，是第二個。
    雷猛。
    斷開！
    第三個。
    林小刀。
    斷開！
    第四個。
    蘇暖暖。
    斷開！
    當最後一個名字從界麵上消失時，整個管理界麵變得空空蕩蕩。
    林陽，又變回了一個人。
    就在他準備收起麵板時，一條新的係統通知彈了出來。
    【所有賦能鏈接已斷開，正在進行最終反饋結算……】
    反饋結算？
    他倒是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賦能者】在與目標解除綁定時，會根據賦能期間對目標的提升貢獻，進行一次性的最終結算，返還一部分能量作為補償。
    或許……還能有點安慰獎？
    他盯著進度條，心裏第一次有了一絲莫名的期待。
    進度條很快走到了盡頭。
    【結算完畢！】
    【基於您在賦能期間為目標提供的總增益，以及隊伍成員意願，您獲得最終反饋如下：】
    【自由屬性點 * 1】
    【經驗值 * 50】
    林陽呆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那串數字，以為自己看錯了。
    一點自由屬性。
    五十點經驗。
    這就是他一年心血的最終回報？
    他為了研究如何給沈冰的“霜結之語”法師袍附加最合適的冰霜穿透效果，查閱了圖書館裏所有相關的附魔資料，熬了三個通宵。
    他為了計算雷猛的重盾格擋角度和力量反饋的最佳平衡點，用掉了幾百張演算紙。
    他為了林小刀的匕首能附加最強的破甲效果，甚至去黑市淘換稀有的附魔材料，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
    他為了蘇暖暖的治療術能有更強的精神續航，把自己的精神力一遍遍抽幹又恢複，隻為找到最契合的共鳴頻率。
    他付出了這麽多。
    到頭來，就值一點屬性，五十點經驗？
    這點東西，還不夠他們將來隨便下一次最低級副本的零頭！
    “嗬……”
    “嗬嗬嗬嗬……”
    林陽站在無人的街道上，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肩膀開始劇烈地抖動。
    他想起來了。
    當初剛剛組隊的時候，他也曾提議過，是不是要簽訂一份具有法律效應的貢獻合同，萬一以後……
    當時沈冰是怎麽說的？
    “林陽，我們是一個團隊，是一個整體，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相信我們。”
    “談合同，太傷感情了。”
    蘇暖暖也在旁邊附和。
    “是啊林陽，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怎麽會計較那麽多呢？”
    一家人。
    好一個一家人！
    他當時居然真的信了。
    他以為，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以為，一年的朝夕相處，就算沒有功勞，也總該有點苦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