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數萬人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的感覺，是很多人從未體驗過的，令人沉醉，令人著迷。
    他們孜孜不倦地做著訓練，演習陣法，研究戰術。
    後勤部隊瘋狂地收集資源，打造裝備，調配藥劑。
    所有人都像一台巨大戰爭機器上嚴絲合縫的零件，高效而瘋狂地運轉著。
    天機軍內部，從未如此鐵板一塊過！
    考核第六天。
    清晨的微光剛剛刺破地平線。
    天機軍那龐大到令人窒息的營地，已經徹底活了過來。
    無數的帳篷被收起，無數的士兵穿戴好嶄新的製式裝備，匯聚成一股股鋼鐵的溪流。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混雜著狂熱與貪婪的亢奮。
    這幾天，他們經曆了太多。
    從被強迫加入的屈辱，到享受海量資源的驚喜，再到參與“大清剿”行動的血腥洗禮。
    他們已經徹底蛻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陸景淮站在高高的指揮台上，俯瞰著下方那片無邊無際的人海。
    沈冰，雷猛等人站在他的身後，每個人的心緒都無比複雜。
    他們親眼見證了這支烏合之眾，是如何在短短幾天內，被陸景淮用金錢和鐵腕，鍛造成了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師。
    “我們才是強勢的一方。”
    陸景淮低聲自語，與其說是在對身後的人說，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親手點燃了這二十萬，不，現在是五十萬人的欲望之火。
    如果不能帶著他們走向勝利，這股火焰第一個燒死的就是他自己。
    “天機曾告訴我，與他們為敵，風險極高，收益極低。”
    “但是，它沒說一定會輸。”
    “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究集全部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勢，平推所謂的聯盟！”
    他猛地抬起手。
    五十萬人的喧嘩，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全軍！”
    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曠野。
    “拔營！”
    “目標，高風險區域正北尖塔！”
    “出發！”
    ……
    轟隆隆！
    大地在劇烈地顫抖。
    那不是任何巨型怪物的奔襲，而是五十萬名考生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他們匯聚成一股寬達數公裏的鋼鐵洪流，旌旗招展，兵甲鮮明，帶著一股吞天食地的氣勢，朝著高等危險區的中央地帶，碾壓而去。
    沿途所有的怪物，無論等級高低，都在這股洪流麵前被瞬間蒸發，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這已經不是一場考試了。
    這是一場戰爭。
    與此同時。
    反陸聯盟臨時駐地，一座孤零零的高塔之上。
    塔頂站滿了人。
    楚心柔，蘇晴，以及熱風小隊和滕浩宇等所有核心成員，全部在列。
    他們幾天前就占據了這裏，以此為據點，整合力量，等待著最終的決戰。
    “來了。”
    蘇晴的聲音很輕，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一直握在手中的戰術板，此刻靜止不動。
    所有人都順著她的方向看去。
    在地平線的盡頭，先是出現了一條黑線。
    緊接著，那條黑線迅速擴大，變寬，變厚，最終化作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浪潮，朝著他們所在的位置，席卷而來。
    那股由五十萬人匯聚而成的殺意與氣勢，隔著十幾公裏，就已經壓得人喘不過氣。
    饒是楚心柔，這位見慣了大場麵的禦獸世家大小姐，此刻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太誇張了。
    幾十萬隻風刃獵鷹聚集在一起，就能營造出堪比世界末日的景象。
    更何況，這是五十萬個裝備精良，懂得戰術配合的職業者！
    “我的天……”
    滕浩宇身邊的一個隊員，喃喃自語，幾乎要站不穩。
    “這……這怎麽打？”
    絕望的情緒，開始在人群中蔓延。
    他們雖然號稱聯盟，但滿打滿算，核心戰力也不過幾百人，算上外圍收攏的考生，總數也不超過五千。
    五千人，對抗五十萬人？
    一百倍的差距！
    “安靜。”
    蘇晴冷冽的嗬斥，讓騷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但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睛裏，此刻也充滿了凝重。
    “都站穩了，慌什麽！”
    艾拉大喝一聲，她那龐大的身軀，給了周圍人一絲小小的安全感。
    陳默拔出了他的長刀，刀身燃起灰燼般的火焰。“怕個鳥！大不了就以我殘軀化烈火！”
    “別急著送死。”夜星擦拭著他的符文槍械，懶洋洋地開口，“還沒到你表演的時候。”
    蘇晴沒有理會隊員們的互動，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推演著各種可能性。
    “五十萬人，如果純粹按人頭數一字排開，可以堵住整整五百公裏長度的戰線。”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如果以軍事建製進行控製，他們可以輕易封鎖兩百五十到六百公裏的區域。”
    “如果采取遊擊戰術，這個範圍甚至可以擴大到一千公裏以上。”
    一連串冰冷的數字，讓剛剛燃起一絲戰意的人們，再次心往下沉。
    蘇晴的意思很明確。
    在這樣的絕對數量麵前，任何計謀，任何戰術，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們連逃跑的路線，都可能被完全堵死。
    “現在，”蘇晴頓了頓，“他們正以最愚蠢，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擠在這座小小的高塔前。”
    “他們要用絕對的力量，把我們碾碎。”
    楚心柔走上前，與蘇晴並肩而立。
    “我們還有機會嗎？”
    蘇晴沉默了片刻。
    “在我的推演裏，勝率，不足半成。”
    半成。
    這個數字，讓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半成勝率。
    這個冰冷的數字，像一盆冰水，從塔頂所有人的頭頂澆下，澆滅了他們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完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同時冒出的念頭。
    “半成……那不就是沒戲了嗎？”滕浩宇身邊的一個隊員嘴唇發白，身體都有些發軟。
    “蘇晴隊長，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絕望的氣氛在高塔上彌漫，甚至壓過了遠處大軍帶來的實質性殺氣。
    “肅靜！”
    蘇晴再次嗬斥，她的嗬斥總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能強行穩定人心。
    她掃視了一圈周圍麵如死灰的眾人。
    “半成勝率，是基於我們在開闊平地上，與他們五十萬大軍正麵硬撼的推演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