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
    是極致的混亂。
    當天機軍的指揮官還在享受著將楚心柔逼入絕境的快感時，他的後方，已經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報告！右翼陣地被一頭熔岩烏龜衝垮了！地麵全變成了岩漿！”
    “左翼！左翼有刺客！一隻會隱身的貓！我們的法師團扛不住了！”
    “天上！天上！那兩頭畜生！快用防空技能！”
    驚恐的呼喊聲此起彼伏，通過指揮頻道傳到青年指揮官的耳中，讓他如遭雷擊。
    為什麽他們會出現在這裏？
    為什麽他們一個個精神飽滿，戰意衝天？
    青年指揮官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麻煩大了。
    這十三個人，每一個都是能以一敵百的怪物。
    現在，他們帶著一支同樣精銳的禦獸師小隊，像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捅進了天機軍最柔軟的腹地。
    “慌什麽！”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震動，對著通訊器怒吼。
    “他們人少！給我頂住！後隊變前隊，把他們給我圍起來！”
    然而，他的命令，第一次失去了效果。
    天機軍的考生們，怕了。
    他們不是怕死。
    而是怕那種來自更高生命層次的碾壓。
    烈焰金鬃獅的一聲咆哮，就能讓數千人陷入呆滯。
    黑曜石魔像的一腳，就能踩出一個人間地獄。
    這些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戰鬥！
    “跑啊！”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後方的陣線，瞬間崩潰了。
    無數考生爭先恐後地向前湧，想要遠離那片死亡地帶。
    他們寧願去麵對楚心柔那頭已經力竭的血狼，也不想回頭去看那群怪物。
    “廢物！一群廢物！”
    青年指揮官氣得渾身發抖。
    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不對。
    這樣也好。
    他看著前方被自己人衝得七零八落的包圍圈，一個念頭飛速閃過。
    這些人，都是頂級強隊的隊長。
    他們來這裏，無非是為了結算塔的最終積分。
    隻要讓他們過去，讓他們去結算，堵住大部隊就行，這麽幾十個人，影響也沒那麽大。
    沒必要和這群瘋子死磕。
    “都讓開！”
    想通了這一點，他立刻下達了新的命令。
    “給他們讓出一條通往結算塔的路！快！”
    求生欲爆棚的天機軍考生們如蒙大赦，立刻向兩邊退開，硬生生在擁擠的人潮中，擠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
    那條通道，直指不遠處的結算高塔。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你們牛逼，我們惹不起。
    你們要去拿分，我們讓路。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徹底擊碎了他們天真的幻想。
    秦風站在烈焰金鬃獅的背上，看著那條主動讓開的通道，忽然笑了。
    趙擎冷著臉，控製著他的黑曜石魔像，又一拳將數百名考生砸成了白光。
    “大概是以為，我們和他們一樣，需要那點可憐的積分吧。”
    錢多多在天上盤旋，他的輝光獅鷲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充滿了不屑。
    “積分？那是什麽垃圾？”
    “能吃嗎？還是能換成錢？”
    楚心柔的隊伍，沒有半分要走向結算塔的意思。
    他們繞過了那條通道，像一群貪婪的鯊魚，再次衝進了天機軍最密集的人群中。
    撕咬。
    衝殺。
    收割。
    這一刻。
    天機軍的考生們，終於明白了。
    他們看著那群在人群中肆意衝殺，臉上掛著殘忍而戲謔笑容的禦獸師。
    一個讓他們遍體生寒的事實，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裏。
    這些人……
    他們根本不需要高考積分！
    他們是禦獸世家的人！
    他們注定是要進入三大禦獸學府的！
    高考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場試煉！
    積分對他們沒用。
    被耍著玩這麽久，他們很生氣！
    麵對楚心柔他們唯唯諾諾，麵對其他人，他們從來不虛！
    士氣，在這一瞬間，跌落穀底。
    幾十萬人的大軍，被區區幾十個人，追著打。
    防線被撕開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白光以前所未有的頻率衝天而起。
    “不能這樣下去！”
    青年指揮官看著自己不斷縮水的兵力，雙目赤紅。
    如果真的就這麽被幾十個人衝散了陣型，那他，還有整個天機軍，將成為本屆高考最大的笑話。
    陸景淮大人的計劃，也將徹底破產。
    躲？
    沒法躲！
    這群瘋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那就隻能……
    “兄弟們！”
    他猛地搶過一個擴音法師的法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咆哮。
    “我們有幾十萬人！”
    “我們身後是我們的家人，是我們的未來！”
    “他們憑什麽！就憑他們生在世家，就可以把我們當成豬狗一樣宰殺嗎！”
    “我告訴你們！我娘從小就告訴我，人可以窮，但不能沒有骨氣！”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帶著不甘，帶著最原始的憤怒，傳遍了整個戰場。
    “我不是孬種！”
    “你們也不是！”
    “今天，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從他們身上，給我狠狠地咬下一塊肉來！”
    “反撲！全軍反撲！誰他媽再敢後退一步，老子第一個弄死他！”
    “誰怕誰啊！”
    困獸猶鬥。
    被逼到絕境的兔子，也會咬人。
    青年指揮官這番半是煽動、半是真情流露的怒吼，點燃了天機軍考生們心中最後一絲血性。
    對啊！
    我們人多！
    我們幾十萬人，還怕他們幾十個？
    憑什麽！
    “幹死這幫狗娘養的世家子弟！”
    “衝啊！！”
    “告訴俺娘！俺不是孬種！”
    局勢，再一次逆轉。
    被壓抑到極致的憤怒，化作了最狂暴的力量。
    天機軍的考生們，紅著眼睛，嘶吼著，從四麵八方反撲回來。
    這一次，他們不再講究陣型，不再試圖防禦。
    就是攻擊。
    用人命去填。
    用技能去淹。
    楚心柔的隊伍，終於感受到了壓力。
    孫小小的幻影靈貓在擊殺一名法師後，被數十個火球同時命中，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化作了光點。
    孫小小本人悶哼一聲，被一道白光傳送出局。
    “小小！”秦風怒吼。
    他的烈焰金鬃獅也被無數的冰錐和土牆限製了行動，身上掛滿了傷痕。
    人數的優勢，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蟻多咬死象。
    哪怕十三傑的幻獸再強，也頂不住數萬人不計代價的飽和式攻擊。
    李默的翱翔巨鷹發出一聲哀鳴，一隻翅膀被一道粗大的雷電劈斷，從空中墜落。
    他本人，也隨之化作一道刺目的白光，消失在戰場上。
    又一個。
    楚心柔的心，沉了下去。
    剛剛燃起的希望，正在被這無窮無盡的人海，一點點地澆滅。
    “沒有辦法了，柔柔。”
    楚心柔的大爺爺開口。
    “你已經做的很棒了，剩下的，交給天意吧。”
    楚心柔呼了口氣，一直不斷奔跑的身形停了下來。
    現在的情形和剛剛差不多，身邊的人一個個化作白光被淘汰。
    但這一次，她可沒了後手。
    “最後送他們個大的，然後對這片考場說再見吧。”
    楚心柔如此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