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真的夠了。
    林陽站在原地，甚至沒有再去看高坡上那些人的反應。
    他的耐心，已經被陸景淮這種自以為是的、反複橫跳的拙劣把戲，徹底消磨殆盡。
    去他媽的精英怪物。
    去他媽的光學迷彩。
    去他媽的最終決戰。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幹，隻想把陸景淮那張臉，按在地上，用鞋底反複摩擦。
    八億五千萬的屬性，不是用來跟這些小怪過家家的。
    他還有二十二分鍾。
    林陽抬起手。
    【時間殘餘】。
    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從他體內分離出來，靜靜地站在一旁。
    高坡上，周武剛想說點什麽，比如“大佬又要開大了？”，話還沒出口，就卡在了喉嚨裏。
    因為，第二個林陽，從本體中走了出來。
    第三個。
    第四個。
    第五個。
    ……
    起初，隻是零星的幾個。
    但很快，那分離的速度越來越快，從一個一個，變成了一片一片。
    十個。
    一百個。
    一千個！
    時間殘餘不同於普通的分身技能，分身出來的身影是完全繼承屬性，技能的！
    之前受限於消耗，林陽不敢多用，現在在這個狀態下，林陽可勁用！
    “臥槽？”周武的下巴差點脫臼，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因為失血過多出現了幻覺。
    可眼前的景象，卻愈發離譜。
    以林陽為中心，無數個“林陽”正源源不斷地被“製造”出來，然後安靜地站到旁邊，排列成整齊的方陣。
    整個山穀，很快就被這些一模一樣的身影填滿了。
    每一個分身，都穿著同樣的作戰服，都保持著同樣冷漠的神態，身上都散發著那股足以壓塌空間的恐怖氣息。
    “這……這……他是在……分娩嗎？”一個聯盟考生用顫抖的嗓音，說出了一個荒謬至極的比喻。
    沒有人笑。
    所有人都覺得頭皮發麻。
    楚心柔也有些大腦宕機。
    “大爺爺……”她下意識地在心中呼喚，卻發現自己的思維都開始打結。
    “別問。”蒼老的意念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疲憊，“我也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就當……你就當他開了。”
    開掛？
    這是掛能解釋的嗎？
    這分明是GM親自下場了！
    短短幾十秒。
    山穀之內，已經站滿了超過三千個林陽。
    他們密密麻麻，卻又井然有序，如同等待檢閱的兵馬俑，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沉默與威壓。
    而林陽的本體，隻是站在最前方，抬眼，望向數十公裏外那座假山的方向。
    他的精神力，早已鎖定了那裏。
    很好。
    還在。
    陸景淮的那些小動作，還在那層層疊疊的偽裝之下，自以為安全。
    林陽的本體，緩緩抬起了手。
    他身後的三千個分身，也隨之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動作。
    夠了嗎？
    不夠。
    他的怒火，遠不止如此。
    【但是林陽不管】。
    這個天賦的核心，不僅僅是鎖定狀態。
    更是絕對的，無視規則。
    無消耗。
    無冷卻。
    林陽的本體閉上了眼。
    更多的【時間殘餘】，從他體內瘋狂湧出！
    三千！五千！八千！一萬！
    高坡上的眾人，已經徹底麻木了。
    他們看著那片由“林陽”組成的，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連呼吸都忘記了。
    終於，當分身的數量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後，林陽停了下來。
    他睜開眼。
    沒有說一個字。
    隻是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啪。
    清脆的聲音，在死寂的山穀中回蕩。
    下一秒。
    他身後那數以萬計的分身，同時動了。
    【暗星閃】。
    他們甚至沒有蓄力。
    數萬道身影，同時化作了裹挾著星火的黑色流光，衝天而起！
    天空，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染成了黑色。
    無數道黑色的電光，匯聚成一股鋼鐵洪流，撕裂雲層，朝著數十公裏外那個被鎖定的盆地，呼嘯而去。
    那不是攻擊。
    那是一場由“林陽”組成的，盛大的流星雨。
    一場旨在毀滅一切的，死亡之雨！
    天地俱靜。
    那場由數萬道黑色流光組成的死亡之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最後一道黑色閃電沒入地平線，天空中的烏雲散去，陽光重新灑下。
    但沒有人感到溫暖。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石雕，死死地盯著數十公裏外的那片盆地。
    不。
    那裏已經沒有盆地了。
    原本被陸景淮用假山和層層偽裝掩蓋的區域，此刻，變成了一個巨大到無法用視野丈量的恐怖凹陷。
    一個完美的，平滑的，深不見底的圓形巨坑。
    巨坑的邊緣，土壤和岩石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琉璃化質感，在陽光下反射著森冷的光。
    至於坑裏……
    什麽都沒有。
    無論是那座漆黑的結算塔，還是那層層疊疊的怪物營地，無論是精英怪物，還是光學迷彩……
    所有的一切，都被徹底抹除。
    從這個世界上，被物理性地、概念性地，完全蒸發。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神之巨手，拿著一塊橡皮擦，將那片區域從地圖上硬生生擦掉了。
    刮地三尺？
    不。
    高坡上，一個懂地質學的考生，用顫抖到幾乎失聲的嗓音喃喃自語。
    “從衝擊波的擴散範圍和邊緣的晶體結構來看……這至少……至少是地表以下三米的所有物質，瞬間湮滅……”
    地表三米，寸草不生。
    這句話，在這一刻，有了最直觀，也最恐怖的詮釋。
    這還是覆蓋型打擊，要是集中起來……不得挖個小火山口出來啊？
    高坡上的聯盟考生們，大腦已經徹底放棄了思考。
    他們看著那片空無一物的虛無之地，又緩緩地，將視線轉回到山穀中央。
    那個男人，還站在那裏。
    他身後的數萬分身，已經消失了。
    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身影。
    他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
    仿佛剛剛那毀天滅地的一幕，隻是他隨手打的一個響指。
    “咕咚。”
    周武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幹澀的響聲。
    他想上前，想說點什麽。
    感謝？
    在這種堪比神罰的偉力麵前，“感謝”兩個字顯得如此蒼白，如此可笑。
    敬畏？
    他們甚至連敬畏的情緒都無法完整地產生，因為大腦已經被巨大的恐懼和不可思議填滿，再也裝不下任何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