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哲又有些擔心，這東西就這麽放出去，會不會也不太好，畢竟這玩意利益大的沒邊了。
    龍驤搖了搖頭，似乎看穿了他的顧慮。
    “軍用訓練法的核心機製，並不複雜。隻要有足夠多的樣本和時間，遲早會被人破解。”
    “與其敝帚自珍，等著別人來偷，不如大大方方地拿出來，擺在台麵上。”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沉穩的韻律。
    “我們公開訓練法，但訓練所需的特殊設施、配套的藥劑、量身定製的裝備，這些核心產業的源頭，永遠都掌握在軍方手裏。”
    “我們吃的，是最大的一塊肉。分出去的，不過是些湯湯水水。”
    龍驤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其中意味深長。
    “現在，我提前把這份‘湯’端到他們麵前，讓他們聞聞味兒。這群餓狼的重心，自然就會從別的骨頭上，轉移到這鍋湯裏來。”
    “他們會不計成本地投入資源去測試，去研發，去模仿。他們雖然在大局上短視，但在追逐利益這件事上，比誰都精明，也比誰都願意多走兩步。”
    衛哲聽得似懂非懂。
    他隻覺得，自己跟隨了上百年的這位上將，其心思之深沉，布局之宏大，遠非自己所能揣測。
    跟在龍驤身邊，他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
    就在這時，觀測大廳的自動門，無聲地滑開。
    一個身影，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來人是個油光滿麵的中年男人，挺著一個碩大的啤酒肚，一身昂貴的定製西裝被繃得緊緊的，幾乎能看到縫線在呻吟。
    天盛資本的代表，王總。
    他一進來，就滿臉堆笑，快步朝著龍驤走來，那笑容熱情得有些誇張。
    “龍上將！久仰久仰！”
    龍驤隻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起身。
    衛哲上前一步，攔在了兩人中間，姿態警惕。
    “王總，上將正在處理公務，您有事嗎？”
    “哎，衛副官，別這麽緊張嘛。”王總熟稔地打著哈哈，仿佛跟衛哲是多年老友，“這不是看會場裏各位都去隔壁聽發布會了，就剩上將您一個人在這兒，我尋思著，有些私底下的合作意向，現在聊，不是更方便嘛？”
    他一邊說，一邊朝著龍驤擠了擠眼睛。
    那副市儈的模樣，讓衛哲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
    龍驤依舊不動如山。
    “聊合作，去會議室。”
    “哎呀，上將，會議室人多嘴雜，咱們這種級別的合作，當然得找個清淨地方。”王總搓著手，臉上肥肉堆起，“就耽誤您十分鍾，我包您滿意！”
    衛哲正要再次開口拒絕，卻被龍驤一個手勢製止了。
    龍驤站起身。
    “可以。”
    王總大喜過望。
    衛哲卻急了。“上將，這裏……”
    “王總說得對，這裏是該清淨一下。”龍驤打斷他，然後轉向王總，“不過，我的人，得看著這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總連連點頭，然後轉身朝門外招了招手。
    一個穿著教育部標準工作服，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上將，您看，這位是教育部負責監控數據的小李，讓他在這兒盯著，總沒問題吧？咱們都是為了高考嘛。”王總拍著胸脯保證。
    衛哲打量了那個年輕人一眼，對方身上確實掛著教育部的工牌，氣息平平，就是一個普通的文職人員。
    而且這裏……確實也沒什麽看著的必要了。
    他看向龍驤，見龍驤微微頷首，也隻能不再多言，跟在龍驤身後，與王總一同走出了觀測大廳。
    王總落在最後，在自動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他回頭，再次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光幕。
    他默默跟在龍驤和衛哲身後，心裏卻在飛速盤算。
    剛剛，他把軍用訓練法的事情，用加密渠道第一時間同步給了啟源集團的孫晗宇。
    結果那老小子，對軍用訓練法隻是隨口應付了兩句，反而緊張兮兮地讓他，無論如何，用什麽借口都行，必須立刻把龍驤和所有人都從觀測大廳支開。
    為什麽？
    王總想不明白。
    難道考場裏還有什麽比“軍用訓練法”更重要的秘密？
    孫晗宇那老狐狸，嗅覺一向比狗還靈，他這麽緊張，肯定有大問題。
    不過，雖然不明白，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孫晗宇。
    畢竟兩人在一條船上，孫晗宇吃肉，他跟著吃大口的，幫他總是沒錯的。
    他的思緒飄忽，眼神卻忍不住又往大廳裏那巨大的光幕上瞟。
    光幕之上，陸景淮的【萬眾一心】大陣已經將整個戰場化作一片血色的國度。
    金色的陣紋遮天蔽日，蘇晴帶領的軍方小隊被壓縮在核心，如同風中殘燭，苦苦支撐。
    真是個了不得的小子。
    王總在心中再次讚歎。
    天機策士，百萬大軍，這份氣魄，這份手段，未來不可限量。
    孫晗宇讓他把人支開，難道是怕軍方看到陸景淮這驚人的表現，起了愛才之心，從他們資本手裏搶人？
    有可能。
    不過剛剛軍方已經表明了態度，他們想拿軍用訓練法，就不能搶陸景淮，可惜啊！
    但就在他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
    異變，陡生！
    他看到。
    一道光。
    一道他根本看不清具體形態，隻能勉強捕捉到其軌跡的黑色光芒，從考場地圖的另一端，筆直地射了過來！
    那道光的前進方式，極端暴力，極端不講道理！
    沿途，無論是數百米高的山丘，還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亦或是堅逾鋼鐵的特殊岩層。
    在那道光麵前，都如同紙糊的一般！
    遇山，開山！
    遇石，破石！
    一條純粹由毀滅構成的直線，在廣袤的地圖上被強行犁了出來！
    那是什麽東西？！
    王總的瞳孔，在這一刻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那道光就已經跨越了數十公裏的距離，抵達了戰場！
    它的目標，無比明確。
    就是那個懸浮於血色陣圖之上，如同神明般掌控一切的陸景淮！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空間本身都被打穿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