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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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裏,一行人重新上路,張漣漪回頭望了眼空蕩蕩的驛站,突然輕輕拽了拽沈音的衣角。
    這次,她的眼神裏少了戒備,多了點說不清的依賴。
    沈音沒有說話,隻是牽住了張漣漪的手,目視前方,朝著前方走。那隻小手的指尖在她手心撓了撓,帶著小俏皮。
    沈音眉梢輕挑,低頭看小姑娘。小姑娘一本正經,抿著小唇,無事發生的模樣。
    哈哈......好可愛。
    沈音輕笑,曲著指尖也撓了回去。
    張漣漪眉梢動了動,沒敢看她,眼裏卻盈盈浮漫著笑意,暖暖的。
    一行人剛走出驛站沒多遠,柳煙兒就憋不住了,故意落在後麵跟張鬆白嘀咕:“老爺你瞧她那神氣樣,她不就是把鹽拿走嗎?真當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了。方才要不是她沒看好包,能被人偷了去?現在倒好,還反過來咬我一口,說我藏私貨……”
    張鬆白被她念得心煩,卻也隻敢壓低聲音勸:“行了,少說兩句吧,這路上本就難走,別再惹事了。”
    “我惹事?”柳煙兒聲調陡然拔高,“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那鹽在她手裏,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她偷偷塞給那小賤蹄子了!”她說著,眼睛往前麵張漣漪的方向剜了一下。
    沈音聽得真切,腳步卻沒停,頭也不回地淡淡開口:“張鬆白,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人,我不介意代勞。”
    張鬆白脖子一縮,厲聲道:“你就不能安分點?真要把她惹惱了,咱們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柳煙兒被他凶了幾句,心裏更氣,卻不敢再大聲嚷嚷,隻能憋著氣往前走,時不時瞪一眼沈音的背影,偷偷掐張文優一把泄憤。
    張靈犀掐人再重也不會有多疼,可一個大人的力道,使勁起來那可就是鑽心的疼,張文優疼得滿眼是淚。
    “父親...我疼。”
    張鬆白拽了一把柳煙兒,臉色不悅,“你心裏有火衝孩子撒什麽氣!”
    說罷,張鬆白又對張文優凶:“你也真是的,路這麽寬,非要走在她身邊。活該你被當撒氣桶。”
    張文優一雙眼睛包著淚,整個人都懵住了,不敢哭也不敢出聲,隻是呆呆地看著張鬆白。
    柳煙兒柳煙眉一蹙,雙眼含淚,撲進張鬆白的胸膛,聲音婉轉幽怨:“老爺....妾身委屈啊......”
    嬌美人服軟,張鬆白最吃這一套,摟著柳煙兒柔聲哄著。兩人又和好了,如膠似漆。
    隻有張文優被凶了一通......
    張文優眼裏落寞快要溢出來,胳膊被掐的地方好痛好痛,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歡笑,他抬眸望去。
    前方,沈音牽著張漣漪。母親低著頭,眸光溫柔地注視著漣漪妹妹,似乎在說什麽高興的話,兩人盈盈笑著,歡快極了。
    張文優抿了抿唇瓣,挪著腳步小心靠近,卻不敢靠太近,隻敢遠遠地跟著。一雙眼裏滿是沈音,似乎在渴求著什麽。
    “原來你喜歡吃桃子啊,到了婺城後要是遇到,母親買給小漣漪吃好不好呀?”
    “哇!可以吃桃子耶!母親好厲害!”張漣漪一雙眼睛亮亮的,好似一簇著了的火,怎麽也熄滅不了。
    “哈哈哈......”沈音笑得開懷。小孩子真好哄,隻是一頓桃子承諾,就能收獲‘厲害’二字。
    餘光瞥著後麵的尾巴,沈音眉頭微挑,什麽話都沒說,也沒回頭去關心兩句。張文優這幾天被張靈犀和柳煙兒欺負的時候,她都看見了,但她沒出手幹涉。
    她才把小女主的心稍微籠絡,要是再去安慰張文優,小漣漪一定會多心的。小孩子都希望自己是父母心中最喜歡的那個孩子。
    小漣漪肯定也不例外,她不想好不容易起了個好頭的計劃,付諸東流。
    畢竟,這才是她的主線任務。
    保命的,馬虎不得。
    還有另一層原因就是——這小子是真軟包子。小時候任由張靈犀和柳煙兒欺負,長大後為了張靈犀愚蠢的計劃,甘願付出生命,隻為嫁禍漣漪。
    把自己的命看得很賤,還不如一根雜草。
    這樣的人,她有點糾結該不該插手。要是插手了,肯定又是一攤麻煩事兒。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日頭漸烈,腳下的泥路被曬得半幹,踩上去濕中帶硬,路稍微好走了些。
    這一路荒無人跡,也不見水源,張文容的嘴唇已經幹裂起皮,張文叢牽著張文優,兩個孩子都蔫蔫地沒力氣說話。
    張鬆白和柳煙兒偷摸去小樹林鑽了下,這會兒落後一截,在後邊不遠不近地跟著,兩人卿卿我我,辣眼睛。
    張靈犀走得腳上磨出泡,又漲又疼,這會兒在鬧脾氣,隻可惜誰都很累,沒心思去照顧這個公主脾氣的假千金。
    沈音看了看天色,往路邊一棵老槐樹下指了指:“先歇會兒,喝點水。”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紛紛往樹蔭下湊。沈音解開布包,先拿出水囊遞給張漣漪。
    這個水囊是驛站那家人落下的,沈音拿到驛站後院的井邊,仔仔細細地刷洗了好幾遍。
    水囊裏,都是幹淨的井水。
    張漣漪喝了一口剛放下,張文容等不及地搶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哥哥哥!給我給我。”張文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催促著張文容。
    水囊到手,張文叢猛地灌進嘴,被嗆得他咳了好幾下。最後水囊落進張文優的手裏,張文優沒拿穩,水囊掉地上,水全灑出來了。
    “蠢貨!笨手笨腳的。”張鬆白唾罵,趕緊去撿起水壺,剛要湊嘴邊喝,就被沈音奪走。
    “這是我的水,你倆想喝還不夠格。”沈音冷冷的說完,仰頭往嘴裏倒了一口。清涼的井水滑進喉嚨裏,壓下燥熱和幹渴,舒服了許多。
    “夫人,你這不是為難我嘛,這裏哪有水給我喝一口,我就喝一口。”張鬆白豎起一根指頭,還不等沈音同意就要去拿她手裏的水囊。
    張靈犀也嚷著:“母親,我要喝水!哥哥們都喝了,我還沒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