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優被誇的雀躍勁兒還沒過去，張靈犀就撇著嘴湊了過來。
    她平日裏被張鬆白寵著，被原身慣著，柳煙兒也時常捧著她，驕縱得無法無天。見張文優得了好，心裏哪肯服氣，小手背在身後，故意梗著脖子喊：“母親！我也找著好東西了！”
    說著，她從背後掏出一把野漿果，紅的紫的混在一起，有些還沾著泥土。“你看！這個比蘑菇甜！”她把漿果往沈音麵前一遞，眼睛瞪得圓圓的，明顯是等著更響亮的誇獎。
    沈音剛要開口，就見張漣漪抱來一捆柴火，笑得甜甜的，“母親，我撿好柴火了，一會兒我來生火好不好？我生火可厲害啦！”
    沈音笑著點頭：“好，那就辛苦你啦。”
    “才不苦呢！”張漣漪眯著眼睛笑，“我幹活很利索的，母親有什麽活要幹盡管交給我！”
    “哇！你這麽厲害呢！”沈音摸了摸張漣漪的頭，“快去下邊吧，林子裏不安全。”
    “好~”張漣漪乖乖應聲，抱著柴火下去了。
    張靈犀見沈音誇了張漣漪，自己手裏的漿果反倒被晾在一邊，頓時急了，把漿果往沈音懷裏一塞：“母親！我這個更好！你快誇我！”
    沈音沒接那些漿果，一塞過來就嘩啦啦的掉落在了地上，她也沒彎腰撿，隻是淡淡的道：“這些漿果都有毒，吃不得。”
    張靈犀愣愣的看著沈音轉身離去，癟著嘴，眼圈一下子紅了，委屈地看向不遠處的柳煙兒，卻見柳煙兒正跟張鬆白賭氣，根本沒注意這邊。
    這時，一直默默守在旁邊的張文叢突然開口了。
    他記得往日裏母親總會對張靈犀多幾分縱容，此刻見張靈犀委屈，便上前一步攔住沈音，道：“母親，靈犀還小，能找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她比老三還小呢。”
    他本是想幫張靈犀說句好話，料想母親總會心軟哄哄張靈犀。
    誰知沈音抬眼掃了他一下，眼神淡淡的，沒什麽溫度：“年紀小不是借口。出門在外，分不清好壞、硬要逞強，遲早要吃虧。你當哥哥的，該教她的是這些，不是替她找理由。”
    張文叢愣在了原地，臉上一陣發燙。
    他心裏滿是詫異。母親不是一向偏著靈犀嗎？以前柳姨娘跟母親拌嘴，隻要靈犀哭兩聲，母親總會先軟下來；有什麽好東西，也總想著先給靈犀留一份。
    怎麽今天他幫著靈犀說話，反倒被母親冷著臉訓了？
    母親，難道不喜歡靈犀妹妹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他要怎麽做，才能讓母親看到他？
    他又看了沈音一眼，見她朝著上方走去，背影在陽光下顯得平和，卻再沒往他這邊瞟一眼......
    “靈犀妹妹，咱們下山吧。”張文優拉著張靈犀往山下走，心裏卻像打了個結，酸酸的，澀澀的。
    小孩的心思很好猜，但也要看沈音樂不樂意猜。聽話乖巧，又懂事，還非常有分寸的孩子，她都是當寶貝來寵著的。
    動不動就又哭又喊，一不順意就吵鬧的小孩，沈音不扔坨屎就算不錯了。還要猜心思？順心意？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個，真不能怪她偏心。
    蘑菇采集的差不多，沈音將分揀好的蘑菇收進布袋，又往林子深處走了走。
    沈音往林子深處走了沒多遠，就見坡下的灌木叢裏綴著星星點點的黃白小花，細嗅還有股清甜香氣——是金銀花。
    這東西既能入藥，也能泡水喝，不知道有沒有人收這玩意兒。
    她在公司當牛馬的時候，可喜歡喝這玩意兒了，清熱解毒，又潤喉。
    不管了，先幹！
    她回身去喊來幾個孩子，一起摘花。至於張鬆白？腿傷躲著懶呢，柳煙兒更是嫌棄的不肯動手。
    對扶不上牆的爛泥，沈音從不強求。
    張文容看著那開的燦爛的金銀花，有些好奇：“母親，這花朵能吃？”
    “能賣錢。”沈音催促道，“好了，別幹站著說話，手也要動。”
    幾個孩子見沈音指著那些小花說能換錢，都來了精神，小心采摘著。
    張文優小小的一個，心思卻很細，專挑全開的花朵摘。
    多采點多采點！
    母親看了高興，還會誇讚他噠！
    張文叢喜歡張靈犀，對沈音最近苛刻張靈犀很有看法，但聽到能換錢的字眼，他也動了起來。
    換了錢，就能給靈犀妹妹買好吃的，補身子了。
    張文容一聽能賺錢，也趕緊麻利的動了起來，手法雖然生疏，但勝在個子高，力氣大，一扯藤條就能收獲很多。
    靈犀妹妹最近都瘦了，他正愁呢，賺到錢後他跟母親討要點，給靈犀妹妹買點肉吃。
    兩兄弟不是看不見沈音克扣張靈犀、區別對待，但他們眼下吃飯全靠母親，要是得罪了母親，他們就隻能和父親柳煙兒一樣，挨餓。
    所以，現在能有這樣難得的機會，他們也想趕緊把握住，畢竟，機不可失。
    哭了一場的張靈犀，聽說采花能換錢，也乖乖蹲在一旁，學著樣子摘花瓣。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攢了滿滿一布包金銀花。沈音把花攤在石頭上，金銀花捂不得，會壞。
    花攤開後，沈音也沒下山，就近找到一個山水小溪，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水，清涼幹淨，能喝。
    架起鍋子，用帶來的鐵鍋裝了一些水，架到火上，煮起蘑菇。
    蘑菇沒什麽滋味，隻有鹽味。餅子一類的這幾天都消耗了個幹淨。
    幹活的時候，不見張鬆白和柳煙兒，蘑菇煮熟了人跟狗一樣的湊了上來。
    孩子們嚼著煮熟的蘑菇，無精打采。張文優扒拉著碗底，小聲問：“母親，咱們什麽時候能吃上帶米的飯呀？”
    沈音看了眼石頭上的金銀花，沒回答這個問題，“你還要喝湯嗎？”
    張文優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喝湯。
    張漣漪把碗吃的幹幹淨淨，舔著唇瓣道：“母親煮的湯真好喝，好鮮呀！”
    沈音笑得眉眼彎彎，小丫頭真是她的捧場王，不管吃什麽都會說好吃，還要換著詞兒的誇讚。
    湯喝得差不多，鍋底還剩一點，張鬆白和柳煙兒想撿漏，沈音直接端起鍋，潑在了地上，倒掉都不給。
    “你！沈音你別太過分！”柳煙兒臉色難看，沒想到沈音連渣滓都不給她們留，一氣之下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