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做乜嘢！”夥計見人衝來，攥拳揮臂，挺身質問。
    “嗙。”劉毅達毫不停滯，飛身猛撞，徑直將夥計撞倒。抄起四方桌上的茶壺，蓋在夥計臉上，茶水葉子，糊了馬仔一臉，傷口漸漸淌下鮮血。
    “你媽的。”
    花柳威眼神憤怒，表情猙獰，一個箭步，卻往旁邊的小門躥去，想要逃跑。普通差人也是受過訓練，談不上身手多好，但都上過擒拿拳和自由搏擊課。
    單挑普遍比爛仔要強，幹不過雙花紅棍，還幹不了一個衰仔？
    剛出院的高子聰見達仔凶猛地放倒一人，也不硬追，拔出配槍，朝門框扣下扳機：“砰！”
    木屑炸起，槍聲在耳畔驚響。花柳威頓時停下腳步，舉起雙手，緩緩回頭。
    高子聰麵容玩味，眼神冷峻的說道：“跑，再繼續跑呀！”
    花柳威看著兩位警員，一下便知是見過血的惡警，絕不是那種老實探員。要知道，橫的怕惡的，惡的怕不要命的。
    同一個人，心態不同，氣質，手段，威懾力都會截然不同。特別是當差的，古惑仔最懂見人下菜。
    花柳威再回頭時，表情已極為忌憚：“小事情而已，用不著玩這麽大吧，阿sir？”
    高子聰舉槍上前，猛地甩出記耳光，把花柳威臉麵打腫，掏出手銬，抵在牆上，反手烤好。
    在他身上摸索一陣，高子聰拿出一袋白粉，冷笑道：“玩？鬼同你玩，要玩，去陪法官玩咯。”
    “那些基佬，一定好好伺候你。”
    一分鍾後，高子聰，劉毅達各銬著兩人，走出店鋪，頂在車上，出聲喊道：“大佬，搞定。”
    林天盛猛吸一口煙，彈飛煙蒂，接過高子聰遞來的小袋白粉，呼氣道：“幹的不錯。”
    高子聰扯起花柳威的頭發，不屑道：“叫他狂！”
    林天盛提著白粉，笑臉盈盈：“你不賣我麵子，我都不用賣你麵子，有什麽事，回差館聊咯。”
    “假的，假的。”
    花柳威嘶吼道：“袋子裏係洗衣服來的，不係真的呀。”
    林天盛放在鼻前輕嗅，嘴角帶笑，看來花柳威不蠢，但可惜撞錯人。把塑料袋扔給馬德龍後，他打開車門，出聲話道：“在車到警署前裝滿它，有沒有辦法？”
    馬德龍立刻答道：“簡單，牆灰不好找，白粉還不好找？”
    “喂，喂，盛少，講道理啊。”
    “講道理！”花柳威雖然是東義福的白紙扇，靠銷贓洗錢，在社團內有一定地位，還養著百多個馬仔。
    但真要被差人關進赤柱，社團不可能替他出頭，隻會派人接管他的地盤，生意和兄弟。
    “都知叫我盛少，不知我外號啊？”林天盛坐進車裏。人的名，樹的影，五毒探長守三年水塘，依舊是那位臭名昭著的五毒探長。權力或許更小，但搞死一個白紙扇綽綽有餘，並且有夠狠。
    花柳威直接彎起膝蓋，雙腿騰空，很奸滑的叫高子聰拖不動，張口大叫：“合圖的樂色，東西在合圖的樂色手上。”
    林天盛蹙起眉頭：“準嗎？”
    “賣給劫匪軍火的人，就係合圖的苦力強。冇道理把貨交給其它人銷，不知準不準，但要我猜，一定是樂色。”
    林天盛坐在車裏，掏出大哥大，撥通鍾智慧的電話：“查一下合圖的樂色。”
    鍾智慧剛交代完手下做事，沒料到大佬這麽多有新料，張口道：“好。”
    關掉電話後，他坐在副駕上，打了個手勢：“收工，吃午餐。”
    高子聰，劉毅達解掉兩人的手銬，麵帶譏笑。馬德龍拉開駕駛座的門，冷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威脅古惑仔，當然會得罪江湖社團，勢單力孤的話，甚至有可能引來報複。但五毒探長可不是一個人，挨了一巴掌的花柳威，吃了啞巴虧，往地上啐了口痰，有火氣隻能憋著。
    但下一次，別想再從東義福拿到有用的消息！
    林天盛的想法更簡單，警務改革後，警匪便很難合作，O記，刑事情報科等部門，當然會插針引線，收買線人，但都是單線關係，社團和警察間，不再同流合汙。
    以前結識的社團人士，肯賣他麵子，當然大家都好，或許在正行上，真有合作的機會。
    畢竟，八十年代，大把社團追求轉型，想著洗白上岸，最高利益上，二者反而是共通的。
    因為時代的趨勢，不會變。
    可要是給臉不要臉，那就榨幹價值，徹底拋棄。結束了東義福的敘舊，整組人找了間賣煲仔的小鋪，坐在街邊，吃起煲仔飯。
    同時，鍾智慧把“樂色佬”的資料，交給手下，出聲道：“用最快的辦法，刮他出來。”
    “收到！”
    刑事情報科，下轄狗仔隊，線人組，擁有特批線人經費，並遵循“線人保護原則”
    成立以來，便專職搜風探秘，並且離任的長官，都會把“線人關係”留在部門，數十年積累，耳目遍布全港社團。
    幾乎每個社團，每個堂口都有情報科的“針”，“線”，其中針是臥底，線是社團裏的二五仔。
    好多窮困潦倒，無法出頭的爛仔，打手，缺錢時都靠當線人，賣消息掙外快。並且一旦事發，情報科都會積極安排線人跑路，被捕後，線人也可判輕罪。使得情報科口碑良好，收風能力遠超所有部門，若無頭緒的話，查起來還費手腳，可有了準確目標，針線編織的情報網，立刻就能叫人無路可逃。
    何況高級幫辦在情報科裏，已有二十多名下屬，屬於中層實權崗位。
    煲仔飯還沒吃完，手邊的大哥大便已響起。
    林天盛接起電話號碼，裏頭便響起智慧的聲音：“大佬，搵到人了，躲在荃灣工業區，樂天玩具廠。有狗仔的夥計在現場，到了配合你做事。”
    “這王八蛋，找了艘船，晚上打算跑路。”
    “辛苦了。”林天盛笑道。
    鍾智慧搖頭：“應該的，兄弟間，我就能幫這點忙。”
    林天盛掛斷電話，看三位夥計都放下筷子，正在擦嘴，也不含糊：“做事，荃灣樂天玩具廠。”
    馬德龍立刻起身買單，高子聰道：“怎麽是玩具廠，樂色佬不是開垃圾場的嘛？”
    “在坨地裏睡大覺還是躲事？”林天盛掏出車鑰匙：“還好昨天水警在抓走私，大飛仔們不敢出海。”
    “否則，我看他早跑了。”
    這麽大起案子，聰明人都會避風頭，但水警也聰明，趁機加個班，說不定就撈到一條大魚呢？
    要知道，現貨黃金每個地區金價不同，入關是要嚴格交稅的，四十年代，黃金差價最高的時候，可有不少富豪靠走私黃金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