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舊時代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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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林天盛拿著一份口供,在走廊攔下收工的皮誌邦,朗聲道:“皮sir,龍蝦灣殺人案,搞掂。”
    皮誌邦拿過文件,眼神驚訝:“懸案都能破,盛少,有本事呀。”
    “有本事的不是我,是蘇格蘭場。”林天盛道:“警隊要是肯采購DNA檢驗設備,破案率還能再升十個點。”
    皮誌邦一本正經道:“唔好意思,警隊沒有十個點的懸案。晚上同喬sir在旺角飲茶,一起呀?”
    “你去咯,我有事要忙。”林天盛擺擺手,一門心思撲在破案上,沒興趣摻和大sir的飯局。
    “DNA,能想到DNA技術,也是個頭腦,在水塘三年,每天讀科學論文嗎?”皮誌邦麵色狐疑,能破一樁命案,還是有功勞的。
    雖然,港警沒有命案必破的口號,但命案,同樣歸入惡性案件,僅次於槍擊案,暴恐案和武力示威。
    回到辦公區裏,林天盛看眼手表,交代道:“老馬,耘仔留下,等會懲戒署有人來接呂國華走,其它人收工。”
    “yes,sir......”
    在鐵證麵前,呂國華,孔漫漫一對奸夫Y婦,心理防線迅速崩潰。老馬還采用分隔審訊,連唬帶騙,最先令孔漫漫開口。
    案情並不複雜,首先是孔漫漫作為家庭主婦,負責理財,在證券公司結識呂國華。
    而後,長期拉客戶玩私募的呂經理,在行情好的時候,幫孔漫漫掙到不少錢。
    長期在家向丈夫低眉順眼的孔漫漫,漸漸抬起頭,覺得醫生老公每天工作晚,沒陪伴。
    開診所掙一點點錢,一個月趕不上一天漲幅。
    最尾,便是紅杏出牆的老戲碼,跟呂國華白天炒股,晚上入股,但市場有風險,半年後,呂國華主持的私募巨虧,提議叫孔漫漫拿診所牌照,前往銀行借取商業貸。
    因診所資質良好,套到八十萬補倉,整個過程隱瞞死者,當死者發現追問,便慘被碎石拋棄。
    跟著大佬一起離開辦公室,路上,年輕的何立滿臉感慨:“孔漫漫,惡過潘金蓮,真是個臭婊子。”
    一向痛恨賤女人的張錦榮卻搖著頭,語重心長道:“NONONO,錯的不是孔漫漫,錯的是他醫生老公。”
    “把錢給女人,嘖嘖,死得其所啦!”
    林天盛側眼看向阿榮,阿榮更激進了。
    他拉開車門,勸道:“當差辦案,都是麵對人性的惡,不要把一個人同所有人混淆,你們幾個,自己心裏有數。”
    高子聰嘟喃著道:“阿榮說的挺好,都是上桌吃飯給害的。”
    “沒救了。”
    林天盛搖搖頭,不是怪高子聰沒救了,是覺得風氣冇得救嘍。上輩國服剛開卷,好多戰友遭殃,他還忙著跑了好幾次退伍事務局,和領導溝通。這輩子重生幾十年,好家夥,再進領先服,帶兄弟們,打一遍巔峰拳賽是吧!
    ......
    旺角,花園街,135號。
    一間未掛招牌的兩層茶樓門口。
    皮誌邦扯鬆領帶,向守門的便衣點頭,手上拿著文件夾,大步進門,朝著兩張八仙桌旁的阿sir們笑道:“諸位,好久不見。”
    隻見,刑事處總督察喬景行坐在主位,內部調查科黃啟賢坐右手,機動部隊總督察蒲永世坐左手,飛虎隊高級督察李家祥,公共關係科女督察洪寶蓮。
    商業罪案調查科高級督察曾向榮,東九龍軍裝組高級督察安誌宏......
    殘黨內,高級督察以上,具有實權的人物,赫然悉數在座。
    權力最盛的喬景行,顯然負責話事,見皮誌邦到場後,指向一張椅子,出聲道:“人都差唔多到齊,沒來的,不是不合適,就是不想來。”
    “兄弟們以前都散沙一盤,能不見,就不見。可既然都決定挺盛少到底,就該坐下來,聊一聊。”
    皮誌邦沒走向座椅,舉高文件,來到喬sir麵前,朗聲道:“稍等呀,盛少新破一樁命案。”
    喬景行有點驚訝,拿來文件,看完笑道:“有頭腦,敢拚命,還懂技術,好事。”
    眾人飲著茶,不急敘話,都把文件過目。
    公共關係科女督察洪寶蓮留著短發,妝容淡雅,神情雖是幹練,但五官端正俏麗,蹺著二郎腿,踩著高跟鞋,捏著支健牌薄荷味的女士香煙,紅唇吹氣,徐徐道:“叫他幹軍火案,去破什麽碎屍案,這麽喜歡破命案,搖什麽旗,一輩子留在重案組咯?”
    皮誌邦咧咧嘴,本想替林天盛邀功,沒想到還沒人嘴碎,幸好盛少沒有來,否則殘黨的首次碰頭會就要炸開鍋。
    沒辦法,越小的集團,越弱的勢力,內部競爭越殘酷,也越容易分崩離析。
    打不出去,不就得窩裏橫?
    皮誌邦叫屈道:“大嫂,一個月的時間,還沒過去一周,不用急吧。”
    洪寶蓮是四大探長之一“藍剛”的情婦,靠臉蛋和大腿上位,廉政風暴中,滾上了鬼佬的床,輕鬆躲過鬥爭,謀了個實權不小,公關科高級督察的位,但隨著年紀漸大,不再受鬼佬青睞,又隻能回來和殘黨玩,活脫脫像個怨婦。
    現在的殘黨,大佬強人都已跑路,剩下的,說是殘兵敗將都不為過。
    急需一個強人!
    喬景行能力夠,但年齡已過四十,在警隊算快要退休的階段,已無心氣,笑著維持局麵:“刑事處都辦不好的案子,別說一個月,三四個月,阿盛能辦下來,將來都足夠挑大梁。”
    “今天我叫大家齊聚一堂,為的就是團結一心,談一談,怎麽出力,幫阿盛把招牌重新打響。”
    飛虎隊高級督察李家祥剃著寸頭,皮膚黝黑,身材精瘦,語氣耿直:“行動部門出力,職權部門出權,有油水的部門,多出點錢咯。”
    “茶館的招牌好找,翻出來掛上就行,但我們在警隊混,該舉什麽招牌呢?”
    這間無牌茶館,似乎剛剛打掃過,八仙桌,太師椅,潔淨如新,但蒙灰的牆角,掛網的頂梁,發黃的白皮,無疑都在表露,它已經多年未開張經營。不似當年,每天收工,都有來來往往的探員,探長,飲茶吹水,打牌聊天。
    老兄弟們的再次聚首,卻又好似影子照入窗台,讓人抬手,看見昔日月盤。人是當年人,月是當年月,不見全貌,但留殘影。
    黃啟賢表情平靜,出聲道:“招牌,該由扛招牌的人定!”
    “我們聊聊,力怎麽出,錢怎麽出就行。”
    第一次碰頭,還缺最緊要的人,不到兩個鍾,阿sir們便匆匆散去,但有了開始,便是有了未來。
    鍾智慧坐在情報車裏,盯著代表“刀仔東”位置的紅點,一點點接近荃灣碼頭,把竊聽耳塞掛在頭上,朝夥計打出個手勢:“通知重案組,荃灣碼頭開工。”
    “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