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sir，好靚仔喔。”
    “封麵人物來的，要不要請吃飯？”
    “犀利，調進重案組兩個月，就登上《警訊》。”
    周四，上午，重案組辦公區。
    昨晚看過《警訊》節目的組員們，一上工就走到林sir麵前，七嘴八舌，開起玩笑。
    高子聰咬著菠蘿包，在牆角報刊裏，抽出新一期的《警訊》雜誌，指著封麵上身穿軍裝，氣質威嚴，擺出持槍喝止動作的人影，奉承道：“阿頭，這麽上鏡啊，還當差嗎？做模特好了！”
    林天盛麵帶喜色，心中開心，嘴上卻謙虛道：“一身氣質，軍裝占八分，脫了軍裝，我屁都不是啦。”
    “訥，中午我請燒鵝叉燒飯，全組人，有沒有問題？”
    陳升，江誌凱，李偉豪等人手下都大聲叫好：“多謝林sir。”
    “林sir大氣。”
    “林幫辦，我嘚就不客氣啦。”
    林天盛接過高子聰遞來的雜誌，拍他腦門，訓話道：“你負責叫外賣，記得給三位幫辦加鵝腿。”
    “收到，幫辦。”
    高子聰摸著腦袋，語氣委屈，卻給何立，老馬遞去個狡黠的笑容。每次大佬付錢都不看單，總不能，三位幫辦吃鵝腿，兄弟們鵝尾？
    肯定是每一人一條大鵝腿啦。
    午餐時間，林天盛提著一份外賣，敲開高級督察辦公室的門，抬手敬禮：“皮sir，燒鵝叉燒飯。”
    “挑，盛少還記得我呀？”皮誌邦合上鋼筆，坐在椅子上，神色受用：“忙過頭，忘記點餐，放下咯。”
    “皮sir，冰可樂，慢慢食哈。”林天盛在褲兜掏出一罐飲料，放在桌麵。皮誌邦掰開蓋子，飲了一口，舒爽道：“沒有白辛苦幫你，飯拿進來一起食呀，順便聊點事。”
    林天盛便走到外邊，提了一份套餐進來，倆人坐辦公桌共餐。皮誌邦唆著鵝腿，連皮帶肉，嘴角流油，吞咽道：“案子辦的好，什麽都順利。副處長開完發布會，臉上有光，喬sir講話就有份量，又調了一件走私案到西九龍。”
    “和上回不同，這次的案子，鄧氏就是幕後老板。”
    新界和深城是陸路互通，作為鄉下土皇帝，最大的財路，不是賣地，是走私。
    土地畢竟是鄉紳的命根子，八十年代，新界地價又低。有頭腦的人，都懂去做國內市場，倒賣貨物，賺取超額利潤。
    林天盛道：“運的什麽貨？”
    皮誌邦道：“家用電器，冰箱，空調，洗衣機，收音機，電視，什麽都幹。雖然都說內地窮，但再窮的地方都有富人，市場可不小。”
    “根據調查，每個月就有五六百萬的貨入關，大案子喔。”
    林天盛挑起眉頭問道：“靠這條線吃飯的人，有不少警員吧？”
    “主要是海關和新界北警區的人，同我們無關，幹他們啦！”
    皮誌邦放下筷子，擦著嘴，滿臉不屑。
    林天盛微微頷首：“我想秘密調查，省得打草驚蛇，令東九龍羅賓那班人搞事。”
    皮誌邦訝異的看向他：“黃sir已經申請立案，對季正傑先展開內部調查，等把季正傑拿下，羅賓隻是遲早的事。”
    “那我先撤了，案卷什麽到。”林天盛打包好袋子。皮誌邦指向桌麵：“最上邊那一份，等會自己拿走。”
    “知道了。”
    林天盛順手把文件抄到腋下，兩手拎著兩個垃圾袋，回到辦公區扔進泡沫箱。
    “盛哥，又有案子啊？”
    馬德龍眼神瞥來，眼睛驚訝，大案一樁接一樁。張錦榮單手靠窗，喝著酒道：“能者多勞嘛。”
    “看一看，又是一樁走私案。”林天盛把卷宗扔在桌麵，馬德龍幹勁十足，先拿起來翻閱。
    林天盛搬開椅子，打開煙盒，給麵前夥計散了一圈煙，說了個好消息：“剛剛皮sir講了，下個月，給老馬升警長。”
    馬德龍愣神兩秒，旋即起身：“Thank you sir。”
    鄧耕耘，張錦榮二人都是高級警長，瞥了一眼，沒什麽表情。何立等蝦兵蟹將，卻是大喜：“恭喜馬sir。”
    馬德龍的晉升隻是一級，但每月薪水加的可不少，靠再熬幾年資曆，輕鬆升高級警長。
    “都是林sir提攜。”
    他發自真心的說道。
    跟著林幫辦，做事有回報，不會白拚命。雖然隻是一個警長，但仿佛升督察都在眼前。
    “聊案子吧。”林天盛敲敲桌麵，和夥計吞雲吐霧，分析起私案該點樣入手。電器和軍火走私案的顯著差異有兩點，第一點，軍火案依靠海上貨運，每一單都價值高昂，電器走私則走陸路，把日島，台島的貨，賣往內地。第二點，軍火案涉及的警員少，往往隻是幾個海關的人，悄悄放風，電話都不敢打，不可能出麵。
    電子走私，上下涉及的海關，警員可不少，光是幾個口岸，怕是個個關員都有份。明目張膽的查，阻力一定很大，私下調查的話，步驟繁瑣，要花耗大量時間。
    並且，這起案子是有舉報，方獲得立案。
    實質性的線索，一個都沒有。
    舉報人為羅湖口岸的前關員“席明樂”，前陣子，因貪汙受賄，被廉記調查，已被判三年監禁。
    劉毅達放下卷宗，咧嘴道：“開什麽玩笑，舉報海關貪汙的人，因為貪汙被關赤柱了？”
    張錦榮翻起白眼：“後生仔，第一天出來混啊。大家都撈，你不撈，比殺人的罪還重。”
    “海關算手下留情，找個由頭，送他進赤柱。以前在刑事偵緝處，都是吊起來打，打到你收錢，打死為止。”
    劉毅達吞了口唾沫，膽寒道：“真有不肯收錢，去死的人嗎？”
    “有。”
    “還不止一個。”
    世間總有些正義，但邪不勝正，是用來聽的，不是用來做的。林天盛心有戚戚，放下案子：“阿榮，你去赤柱見一見席明樂，找他拿名單，順藤摸瓜，一個個查。”
    “明白。”張錦榮飲了口水，太知道席明樂要什麽，無非是一個公道。
    包青天呢，是沒有的，但黑警幫在抽刀殺人！
    公道，隻在刀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