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快啊，盛少。”
    皮誌邦放下茶杯，有點瞠目結舌。
    林天盛道：“小案子一樁，早點解決，抽出手來好辦掉鄧家。”
    “明白，明白。”
    “隻是，衝鋒隊都搞不定的案子，已經算作小案子啦？”皮誌邦扯著嘴角，哂笑著道。
    以往的西九龍重案，半年可搞不定一樁大案，現在一樁接一樁，年底的匯總報告，肯定相當漂亮。
    林天盛揮揮手：“下一次，飛虎隊搞不定的案子交給我，我來辦！”
    “我挑，搞的我很像吃軟飯耶。”皮誌邦目送林天盛離開，嘟囔著嘴：“好威風，有點樂哥當年的風采。”
    林天盛雷厲風行，來到辦公區，兩手叉腰，叼著煙道：“老馬，阿聰，把鄧氏兄弟都帶回差館。”
    “其它人下班，明天審人。”
    六名組員在桌前，收拾著東西，齊聲答應：“yes，sir。”
    雞頭交還裝備後，早早回到O記交還出勤單。
    今天的火，撒死人身上冇意思，都得記在鄧伯賬上。
    鄧宗亮單手握舵，右手拿電話，駕駛著一輛平治轎車，收到姚飛宇事敗的消息，罵了一聲：“廢物，真他媽的，還號稱槍王，遜斃了，老子白養他五年！”
    “最近，走私的生意停一停，風聲太緊，小心林天盛，懂嗎？”
    聯英社屯門堂主“臭口祥”囔囔道：“亮哥，內地老板催的緊，這周不通關，要等下個月，損失怕是不小喔。”
    鄧宗亮氣道：“你怕不死，自己安排路子，操！”
    電話一掛，大哥大便被砸在副駕上，脾氣可謂火爆。
    忽然，左側有輛車插進前方，副駕駛伸出一隻手，囂張地在車頂撞上警笛，漸漸放低車速。
    鄧宗亮見左側，後側都有車，深吸口氣，踩下刹車，等警員走到車邊，亮出證件後，再降下玻璃，板著張臉道：“什麽事，阿sir，重案組還管超速啊？”
    馬德龍麵無表情，目光冰冷，掏出手銬：“鄧宗亮，少裝傻，我們阿頭要見你，走吧。”
    ......
    翌日，上午。
    林天盛穿著棉麻褐色襯衫，內搭一件白色線衣，進入辦公室，剛坐下，張錦榮便上前報告：“大佬，鄧宗亮嘴巴很硬，等著見律師，鄧宗明飛了葉子，喊著要吃早餐。”
    林天盛沒料到鄧宗明還有飛葉子的習慣，好笑道：“拿份早餐給我。”
    “鴛鴦配菠蘿包，得唔得？”
    “隨便吧。”
    一個家族撈起偏門，根子便壞了，長不出好苗。
    林天盛提著早餐，走進審訊室，搬開椅子，在鄧宗明麵前大快朵頤。
    隻見，鄧宗明腰係古馳皮帶，一身名牌，兩手銬在椅子上，抽著鼻子，肚子很餓，垂涎欲滴。
    “想吃嗎，明仔。”
    林天盛吃的津津有味。
    鄧宗明強忍饑餓，一夜未眠，眼球布滿血絲，錘著桌麵，喊道：“王八蛋，我不會同你合作。”
    “你連大嫂都搞，肯定沒把鄧宗亮那個大佬放眼裏，不怕我把照片給他啊？”林天盛撚起菠蘿包掉落的酥皮，送進嘴裏，觀察起鄧宗明的臉色。
    在此之前，張錦榮私下搵過一次阿明，但阿明不答應合作。想來，阿明覺得事情曝光，後果也不會嚴重，有鄧鈺昌偏袒，不至於搞出人命，跟他們合作才真正會死。
    但阿明也沒有上報警隊和他有接觸，那等於自爆，沒人那麽蠢，否則，阿亮早被限製自由。
    鄧宗明呸了一口，臉上竟浮現出正義感：“想叫我背叛家族？做夢！”
    在鄉下長大的長大，享受鄉紳自治下，家族體製帶來的好處。人雖然夠爛，但把“家族”看的比命重，再爛的人，心裏也有珍貴的東西。
    林天盛理解了，點點頭：“同我合作，不代表背叛家族，鄧伯老了，竟然把家族的權力交給外人。鄧宗亮隻是過繼子，怎麽和你比？”
    “我不衝著鄧家，隻衝著鄧宗亮一個人，幫我幹掉他，鄧伯退休，你當大佬，我們一起合作，你覺得點樣？”
    鄧宗明臉上浮現一抹錯愕：“你幫我上位？”
    林天盛冷笑一聲：“你以為我誰呀，ICAC？出來混，利字當頭，幹警察邊個不撈錢。隻是鄧宗亮不同我合作，連一起撈錢的機會都不給，別怪我下狠手。”
    鄧宗明打量著他的表情，真，太真了。配合上黑警的背景，一切都串聯起來，說到底，是鄧宗亮在給家族惹禍！
    聯英社和海關，新界警區的人，全都聽鄧宗亮的話。家族大權，為什麽要落外人手裏，配合西九龍把他們全部打死，將來鄧氏便由他話事。
    一口水都沒喝到，鄧宗明吃大餅，吃的紅光滿麵，興奮道：“好，好，你幹掉阿亮，我同你合作。”
    “聰明人。”林天盛打了個響指，出聲道：“幹掉阿亮，得先把他在警隊的保護網拔掉，我等會叫夥計進來錄口供。”
    鄧宗明眼神奸詐，嘴角帶著猙獰：“我知道他們交易用的戶頭號碼！”
    林天盛眉頭直跳，隻覺得鄧宗明是真敢說，連忙叫張錦榮進門做筆錄。
    黑錢戶頭可是鐵證，內部調查科和ICAC都可以通過調取交易記錄，抓人起訴。
    或許，鄧宗明知道的不是整個鄧家的核心賬單，但隻要跟走私交易有關，足以把整條線切斷。
    廢掉鄧家在警隊的所有觸手。
    張錦榮成功拿著筆錄，走出審訊室都不禁驚歎：“鄧宗明是真敢信你呀，不知道，我們最喜歡坑傻佬的嗎？”
    林天盛回到工位，喝了口茶，嗤笑道：“一個把做黑產，當作家族權力的人，指望多有腦子？”
    “飛葉子飛到懵啦。”
    對涉世不深的後生仔來說，一個管理家族黑產，有大把小弟前呼後擁，受人尊重的位置，看起來真的挺像話事人。
    卻不曉得，鄧氏的根基，是田畝，市場，土地，人口和鄉議局的席位。
    管理這些權力的人，才是鄧氏真正的話事人。從鄧鈺昌的布局來看，這個位置一直都為鄧宗明準備著，阿亮隻是在他該的位置，奈何鄧宗明天生古惑仔，悟不透，悟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