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堡·王權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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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落廣場上,剛帶人衝進來不久的騎兵隊長調轉馬頭,手持闊劍和巨狼交手,一擊之下盡管將狼口砍出絲絲血跡,但並未真正傷到它,反倒是這位騎兵隊長因為單手揮劍,力量不及被撲下馬,若不是他經驗豐富,及時翻滾,恐怕當場就要被巨狼的爪子撕裂。
    喘息著跳出巨狼的攻擊範圍,他兩手握住闊劍,調整呼吸,雙目緊盯著五米外的巨狼,神情緊張,少許血珠從棕紅的胡子上落下。
    此刻那頭赤紅的巨狼沒有著急追擊,而是踩著剛才騎兵隊長乘坐的戰馬,一口撕開脖子,然後將馬頭咬入口中,那血口中發出骨骼碎裂咯咯聲,讓在場的人員內心發寒,充滿恐懼。
    “呼……呼……呼……”幾乎是顫抖著胸腔,這名騎兵隊長調整呼吸,腳步緩緩挪動,尋找發力位置。
    在他緊張應對時,廣場其他地方也發生著戰鬥,和巨狼一同衝進來的橘紅緹狼見人就咬,和守在廣場的人員戰鬥。
    這些緹狼實力參差不齊,有的僅僅是毛發橘紅,比普通野狼強不了多少,有的則是一下就能將人掀翻,用尖牙利爪撕開敵人喉嚨,處於對首領的畏懼和尊敬,它們並沒有貿然介入廣場最中央的對峙,而是繞著篝火和其他人員戰鬥。
    ……
    現場一片混亂,希露媞雅被塔莉爾拉著,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向遠處的石頭建築,它四四方方,看著像是堡壘。
    “終於到了。”
    塔莉爾拉開那半掩的厚木門,帶著希露媞雅走進去,然後又把門關上,掛上橫木栓住,這才靠著牆喘氣。
    希露媞雅略為好奇的打量四周,這裏擺著一張舊木桌,兩張椅子,地上鋪有一些稻草,牆角則有些堆積落灰的雜物。
    見少女好奇,塔莉爾開口解釋:“這裏是防衛用的,那邊有個小口可以拉開射箭,不過這會我沒帶弓箭,就不用了。”
    “這裏一直都這麽危險嗎,我看那頭巨狼很難對付。”希露媞雅詢問。
    “不是,一般來說隻有旭風季末期和飆風季很危險,這段時間會有不少野獸獲得性相,變得凶殘強大。”
    “旭風季,飆風季?”希露媞雅眨動眼眸,重複這兩個詞。
    “你該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塔莉爾看少女的表情有些怪異,但還是忍不住回答。
    “旭風季,飆風季,沉霧季,信風季,這是四大風季,每個風季會持續十幾年,各個地方情況也有差別,但總得來說是五十四年一個循環。”
    當塔莉爾回答時,熟悉的感覺在希露媞雅腦海顯現,然後她順著說出:“旭風季因為萬物生長,動物大量繁殖,會誕生更多更強的野獸,所以野外就變得危險起來,而到了飆風季‘熾陽’性相減弱,植物生長變緩,食草的動物減少,許多野獸也會因為饑餓變得更加凶殘。”
    “嗯嗯,看來你是知道的嘛。”塔莉爾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不過你那是書上學習的知識,估計很少去野外,其實飆風季前幾年,因為大陸下沉,進入雲霧中,雨水會格外充沛,這個時候食物也不少,所以野獸們反而會有個短暫的安寧期,青蛙就是這個時間大量繁殖的。”
    “嘿嘿,我知道的不少吧。”見希露媞雅認真聆聽的模樣,塔莉爾大感滿意。
    “你是上過學嗎?”希露媞雅感興趣起來。
    “這個到沒有,讀書認字實在太麻煩了,不過我姐倒是很好學,她以前還在城裏學習過,有時回來會拉著我給我講學到的東西,我都聽厭了,也記住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
    “對了,你是從哪來的,我以前從沒見過你這麽好看的人,貴族都這麽漂亮嗎,是不是不曬太陽真的就能變白,頭發也能變成雪白的,還有你年紀多大了?”塔莉爾終於忍不住好奇,一連串的問了許多問題。
    “我從哪裏來,這個問題我現在也說不準,因為發生了些意外,我記不起來一些事情。”手指輕按下巴,少女搖搖頭回答。
    “貴族因為勞作少,有錢保養,大概會漂亮一點吧,但這也不絕對,至於不曬太陽確實能白淨一點,但也不能改變膚色,還有頭發的色彩是靠不曬太陽是不能改變的,關於年齡,我應該和你相差不大。”她現在的記憶力格外好,即便塔莉爾一連串問了很多,也能條理清晰的挨個回答完。
    “嗚哇,是這樣的嗎。”聽希露媞雅回答完,塔莉爾感到莫名的開心,對方居然真的有好好聽她說的每句話且耐心回答,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姐姐那,其他大人對她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總是不耐煩。
    “那你現在是要找回家去的路嗎?”塔莉爾上下打量這位銀發少女,試圖從衣服風格上猜測來曆。
    “是的。”不過她的‘回家’恐怕是要跨越世界吧,少女心中默想。
    “嗯……我想想海德爺爺應該能幫到你。”她撐著下巴回想自己認識的人。
    “他是?”
    “他是我姐姐的老師,焦石城裏的學者,據說以前還當過貴族的顧問,不過現在年紀很大了,就自己住在城裏一棟小樓裏。”
    “我和你說哦,海德爺爺可不是普通的老師,他是拿到過‘燭堡學派’的認證,有著‘黃銅書徽’的學士。”
    燭堡學派……少女默念這個詞,好像有點熟悉,一陣隱約模糊的熟悉感浮現。
    “如果有機會,我會去拜訪的。”目前她很需要了解有關這個世界的各方麵知識,如果能找到一位博學的老師,那是再好不過了。
    兩人說著話,關係逐漸熟悉起來,直到外麵傳來一陣喊聲和倒塌聲,這才將兩人的注意力轉移。
    湊到關閉的小窗口前,塔莉爾拉開窗格,小心的觀察外麵情況,希露媞雅也跟著在她身後,望向外麵。
    一片燃燒的火光在廣場上蔓延,之前戰鬥的不少人員倒下,但地上的狼屍更多,如今除了那頭赤紅的巨狼外,隻有零星的幾頭緹狼還在遊走戰鬥,騎兵隊長此刻衣衫帶血,胸口的罩衣被撕碎,裏側的鐵鏈甲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暗紅的血液不斷滴落,他一隻手聳拉著,似乎是骨折了,而另一隻手勉強握著劍柄。
    殘餘的騎兵和村民依舊在和巨狼對峙,赤紅的巨狼身上也染有不少血跡,一隻眼閉合滴落濃鬱的黑血,在地上冒起淡淡白氣。
    若是正常的情況,這頭受傷的牙獸早該逃跑了,但受‘熾陽’性相的影響,巨狼性情桀驁,此刻因受傷更加凶唳,以它的智慧判斷,如今身前的幾個殘兵也是虛弱無比,隻需它再攻擊幾次,就能全部殺死。
    在食欲和殺戮欲望的雙重刺激下,赤紅的巨狼低吼著,在火光中緩緩移動腳步,即便偶爾踩到發紅的火炭也毫不懼怕,此刻它確實實力下降了,但也更加狡詐和危險了。
    情況堪憂啊,如果那位騎兵隊長倒下,那就是急轉直下了,少女微微蹙眉,升起陣陣擔心。
    可惜她現在除了在辨識上有優勢,再沒其他能力,就算衝出去也幫不了什麽忙,這樣的情況讓她對獲得實力升起一陣渴望。
    這段時間一定要找機會學習一項自保的能力,希露媞雅暗暗決定。
    “快了……”塔莉爾眼睛緊緊盯著廣場側麵的石台,小聲低念。
    “什麽快了。”希露媞雅不解。
    “我解釋不清,你看那裏,等會就知道了。”塔莉爾指出廣場外,幾個人正爬上那石台,然後用手沾染石灰在上麵塗抹什麽。
    “好了沒有!”廣場上,那位受傷的騎兵隊長再次急切的大喊。
    數秒後,一個欣喜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好,好了!”
    盡管旁人眼中毫無變化區別,但在希露媞雅眼中,那石台此時散發出一陣透明而帶有灰白的漣漪,並且不止這裏,村落裏似乎還有其他石台,一共六個石台的漣漪相互碰撞,最後在廣場中央匯聚,奇異的力場隨之產生,向整個村落覆蓋蔓延。
    【王權學派·六石塔的庇護】(城堡)
    ‘王權學派的經典儀式法陣,可壓製結界區域內‘城堡’性相之外的其他性相之力,並對‘城堡’學派的能力微弱增強。’
    灰白的漣漪擴散,廣場上赤紅巨狼毛色變得晦暗了幾分,在少女眼中,它那滾燙的熱血也降溫了不少,身上散發的氣息和壓迫感頓時少了三分。
    目光轉向那位騎兵隊長,此刻他的狀態倒是好了點,目光再次堅定起來,就連呼吸也平穩了幾分。
    姓名:未知(騎兵隊長)
    種族:人類(凡人之軀)
    狀態:受傷(兩處骨折,三處傷口)
    天賦:
    堅韌【良好級】:你的身體先天就比常人堅韌兩分,但請勿過於倚靠這份天賦,因為它並不強大,反而會讓你因大意而送命。
    命格卡:【鐵甲衛兵(受賜)】(一階城堡);灰石的邊框有如標準的長方體,卡片內裏一位身著鐵鏈甲的士兵持劍站立,他身形挺拔,站姿標準,臉上有著自豪之情
    ‘你受到霍林男爵的冊封,成為其麾下的忠誠衛兵,因此獲得‘城堡’性相職階鐵甲衛兵’
    效果:
    【鐵甲加護Lv.2】:讓你身著的鐵製甲類防護力更強,更加堅韌,使得尋常的武器難以刺穿,並能少量減輕衝擊力,分攤傷害。
    能力卡:
    【鋼鋒劍刃Lv.2(受賜)】(城堡):讓你的兵刃暫時獲得鋼鐵的強度,並提升鋒利度,使其具備穿透微弱防禦屏障的效果。
    【呼吸法Lv.2】(血律):依靠呼吸調節血液的流動速率,並帶動和增強全身的力量和反應速度。該能力對心髒和身體都有負荷要求,不可長時間使用(建議不超過3分鍾/每天)。
    獲得短暫的優勢後,這位騎兵隊長立馬大聲指揮,讓剩下的村民和手下騎兵不斷幹擾巨狼的注意力,趁著這些人投射弓箭,敲擊兵刃盾牌吸引巨狼時,他握緊闊劍,尋找時機,不斷遊走,如此數陣後,他一個箭步上前,鋒利的劍刃直刺巨狼的下顎,穿透血肉,插入狼口。
    劇烈的疼痛讓赤紅巨狼瘋狂跳動掙紮,那狂暴的力量也讓騎兵隊長的後續補刀計劃落空,或許此刻是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巨狼不再戀戰,而是拖著插入下顎的闊劍向黑夜中奔去。
    血跡一路滴落,但巨狼行動如風,轉眼就沒入黑暗,當下沒有任何人能追上它的速度,僅有的幾匹戰馬,要麽帶傷,要麽逃到村落邊緣,此刻也用不上。
    “該死!”吐出一口血沫,這名騎兵隊長隻能憤恨的看著巨狼逃入夜色,消失不見。
    沒有了那頭凶狠的赤紅巨狼,剩下的幾頭緹狼也見勢不妙準備逃走,但它們的速度可就沒那麽快了,胸內正有悶氣的騎兵隊長再次使用‘呼吸法’,他臉色陡然煥發幾分赤紅,隨後腳步加速,追上這幾頭緹狼,不一會,幾個帶血的狼頭就在空中飛起,滾落雜草和泥土中。
    “呼————”長長的熱氣從他口中吐出,這會騎兵隊長再也堅持不住,使用呼吸法的副作用開始反噬,潮水般的酸痛湧上全身,讓他幾欲站立不穩。
    “隊長!”一名騎兵成員連忙將他扶住,這會又吆喝人去找醫生救治。
    “快點叫人,現在這還有不少人受傷,若是不能及時止血,恐怕要死不少人。”普通緹狼的撕咬力並不強,除非是一下鎖喉,並不會快速致死。
    聽聞於此,剩下的村民也跑向村落,開始叫人過來幫忙。
    ……
    夜色喧鬧,不少鬆脂火把和臨時火盆在廣場架起,見戰鬥結束,趕過來的村民開始救助傷員,有的則給還沒死透的緹狼補刀。
    “死了多少人?”村長神態疲乏的走出房屋,有些壓抑的詢問。
    “不清楚,至少五六個,一些還在搶救中,若是活不過今晚,恐怕……”一名壯實的村民在他身旁應答,臉色也不太好。
    “這次的緹狼節,格外凶險啊。”之前躲著的商人範德希,這會也慢慢走了過來,他身邊還緊緊跟著兩名傭兵護衛,這兩人穿著全幅的鎖甲,還有頭盔盾牌,是商隊裏實力最好的。
    “哼。”
    見範德希這會才冒頭,村長臉色不愉,心裏清楚剛才這人肯定是遠遠的找安全地方躲著,如果他將護衛全部投入防禦戰,村裏的損失應該能減少很多。
    “嗬嗬,龐德老爺子~”範德希知道剛才的舉動有些讓人不滿,但他確實也不會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二位,這會隻能滿是笑臉的去打招呼,緩和關係。
    “這次村子確實遭遇了意外的損失,我作為椴木村的老朋友,應該出點力幫助,這樣吧,這次的貨物我給你打八折,不,七折!”他肉疼的比了個手勢。
    村長沒有回答,隻是擺擺頭轉過去,去看那些在搶救的傷員了。
    “弗裏恩大人情況怎樣?”他來到那位受傷的騎兵隊長身前,原來這位的名字叫弗裏恩。
    “我這會死不了。”說著他又齜了下牙,原來是一旁的隊員幫他擦拭胸口那道長長的豁口,其中焦黑和鮮紅的血肉翻滾,頗有些嚇人。
    對此村長也沒反對,看了下傷口微微點頭,他年輕時是冒險者,清楚這傷勢盡管嚇人,但問題不大。
    “這我就放心了。”要是這位霍林男爵麾下的得力隊長死在這,他會很是頭疼,不好和男爵交代。
    “其他成員怎樣?”這時他才有閑心觀察騎兵隊的其他成員,不少人都帶傷,盡管他們身著皮甲或鎖甲,但經曆的戰鬥遠比村民激烈,傷亡也更加嚴重。
    “路上就沒了四個,這會又死了三個,還有幾人正昏迷著,情況難料。”弗裏恩搖搖頭,情緒低沉。
    這些隊員不少都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就和子侄一般,自然心情難過。
    就在兩人商討後續該如何處理安排時,兩個身影穿過廣場的火光,走了過來。
    “爺爺,媞雅小姐說,她可以幫上一些忙。”塔莉爾帶著希露媞雅走來,目光不時看向周圍地上的狼屍,既有幾分害怕,也有幾分興奮。
    如此,希露媞雅再次來到村長身前,這位銀發少女的出現也讓弗裏恩目光訝然,根本不知道村裏還藏著這樣的人物。
    簡單介紹一番後,他了解了少女的情況,這會來不及細談,隻希望這位少女能拿出辦法救助隊員。
    “我會一些清理創口的手法,還可以縫合比較簡單的傷口。”她小時候和奶奶學過一點針線,大學時也培訓了解過不少急救知識。
    也許這些東西在地球是相當普及的知識,但這裏村民的救助手法還是太粗糙了,以至於她都有些看不下去,這才提出幫忙。
    這樣也能拉近一些關係吧,畢竟她之後還有不少事要懇請當地人幫忙,打定主意後,她就和塔莉爾走了過來。
    對於少女的話語,村長和弗裏恩半信半疑,不過還是讓她試試,而之後的過程也確實顯示出少女的手法有效,讓兩人放下心來。
    ……
    站在煮沸的熱水旁,希露媞雅手指靈動的清理傷口中的汙血和泥土,並將部分斷裂錯位的骨骼扶正,然後小心包紮綁上木板,塔莉爾則站在一旁給她打下手,幫忙按住傷員,或固定木板。
    兩人的協作從開始的生疏到後來越發熟練,就這樣有條不紊的忙碌,直到深夜,救治工作才完全結束。
    手指放入溫熱的清水中清洗,然後瀝幹,這會希露媞雅才有空閑用袖口小心的擦拭額頭汗珠。
    “別,這樣的衣服就不要擦汗了,用我這個。”塔莉爾遞來幹淨的棉布。
    “謝謝。”希露媞雅擦完,將棉布放下,又突然想到什麽。
    “棉布應該比較值錢吧?”她見村裏大部分都穿的是亞麻布,少部分則是羊毛衫。
    “是比較貴,這是姐姐以前從城裏給我帶來的。”塔莉爾回答。
    “不過給你擦汗一點不虧呢。”她接著屋裏的燈火再次仔細打量少女的容貌。
    “怎麽看都覺得漂亮,我覺得焦石城裏最好看的姑娘也不如你。”她接過希露媞雅還來的棉布,小心的放入衣衫內側口袋。
    媞雅小姐幹活時的樣子也很動人呢,那種專注認真的模樣讓她這樣平日調皮習慣的人也不禁安靜下來。
    兩人這會坐在燈旁休息,之後一位村裏的大嬸還給兩人送來吃的。
    “快點吃吧,我剛烤好的餡餅,今晚可是累著你們兩個了。”她有些憐愛的摸了摸塔莉爾棕紅的頭發,又將目光看向不遠處坐在燈火裏的少女。
    “真是好看的人呐……”這會她也和塔莉爾發出同樣的感慨。
    “你們今晚早點休息,也忙了這麽久了,我再去給其他人送些吃的。”
    之後她走出去,今晚的椴木村,注定不少人是一夜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