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楚然的過去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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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密通訊疑似被攔截的陰影,如同一張無形的、冰冷的蛛網,悄然籠罩在秦薇和楚然之間。那台備用手機被秦薇謹慎地收起,不再輕易啟用。兩人在片場的互動,也因此變得更加克製,甚至到了近乎刻意的地步。每一個眼神的交匯,每一次擦肩而過的距離,都經過精密的計算,生怕被任何潛在的、高明的窺探者捕捉到一絲異常。這種極致的壓抑,反而讓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更加緊繃的、一觸即發的張力。
然而,越是壓抑,某些深藏的東西,越可能在猝不及防的瞬間,從裂縫中滲透出來。
這天拍攝的是一場群戲,場景設在廢棄化工廠的核心控製室,劇情是“林晚”和“陳默”被迫與一股不明武裝勢力短暫合作,氣氛詭譎,各懷鬼胎。現場人員混雜,除了主要演員,還有大量聘請的臨時演員飾演武裝分子,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作戰服,戴著半覆麵頭盔,手持道具槍械,在導演的調度下穿梭布防,營造出劍拔弩張的氛圍。
拍攝間隙,由於場景複雜,燈光和機位需要長時間調整,演員和工作人員得以有較長的休息時間。大家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喝水補充體力。現場雖然人多,但一種疲憊而鬆懈的氣氛在蔓延。
秦薇坐在一把導演椅上,位置相對獨立,林娜和小張在一旁低聲核對接下來的通告。她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感官全開,敏銳地捕捉著周圍的一切動靜。她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不遠處的楚然。他正和武指以及幾個演對手戲的臨時演員站在一起,討論著一個持槍警戒的動作細節。阿哲在一旁遞水,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一切看起來並無異常。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名飾演武裝分子的臨時演員,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穿著厚重裝備、保持緊張姿勢導致身體不適,或許是因為緊張過度,在按照武指要求做一個轉身持槍警戒的動作時,腳下突然一個踉蹌,身體失控地向前猛地撲去!而他手中那把製作精良、重量不輕的道具***,也隨之脫手,帶著不小的力道,直直地朝著站在他側前方、正低頭和武指說話的楚然的後腦勺砸去!
“小心!”
“哎呀!”
附近幾個眼尖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事情發生得太快,大多數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
背對著危險方向的楚然,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身體以一種近乎本能的、快得隻剩下殘影的速度,猛地向左側滑步側身!他的動作不是尋常人受到驚嚇時的慌亂躲閃,而是一種極其流暢、精準且充滿預判性的戰術規避動作!重心下沉,脖頸微縮,整個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多餘!
那柄沉重的道具槍擦著他的耳際和肩膀,“哐當”一聲悶響,砸落在他剛才站立位置的地麵上,彈跳了幾下。
瞬間,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和楚然那驚人的反應速度驚呆了。
楚然自己也似乎愣了一下,他轉過身,看著地上那柄道具槍,又看了一眼那個嚇得臉色慘白、連連道歉的臨時演員,臉上迅速浮現出後怕和慶幸的表情,拍了拍胸口,語氣輕鬆地笑道:“哇!哥們兒,你這‘敵我不分’啊?嚇我一跳!”他甚至還幽默地開了個玩笑,試圖緩解緊張氣氛。
武指和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關心詢問。
“楚然你沒事吧?”
“太險了!”
“這怎麽回事?動作沒練熟嗎?”武指有些生氣地看向那個臨時演員。
楚然擺擺手,笑容依舊陽光:“沒事沒事,虛驚一場,還好我躲得快。”他彎腰撿起道具槍,掂量了一下,遞給那個還在發抖的臨時演員,語氣溫和,“下次小心點,這玩意兒砸到人可不開玩笑。”
他的應對得體大方,完美地化解了一場可能的衝突和尷尬,充分展現了他的高情商和親和力。
然而,一直冷眼旁觀的秦薇,心髒卻在這一刻,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牢牢鎖定了楚然剛才那個閃避動作的每一個細節!
那絕不是普通的“反應快”!
那是一種……經過千錘百煉的、近乎肌肉記憶般的危機應對本能!那種側滑步的幅度、重心下沉的角度、脖頸保護的姿態……完全符合專業近距離防衛(CQC)戰術中的閃避要領!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從小練習唱跳的偶像藝人應該具備的身手!
聯想到他之前對威亞異常的敏銳察覺、對道具槍危險的超常預感,以及他身邊那個看似憨厚實則精明的助理阿哲……還有那神秘而強大的加密通訊技術……
無數線索碎片,在這一刻,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猛地串聯了起來!
楚然……他絕對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他的過去,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時,劇組的安保負責人聞訊趕來,臉色嚴肅地開始調查事故原因,訓斥負責管理臨時演員的群頭。現場氣氛有些凝重。
楚然在安撫了眾人後,似乎不經意地抬眼,目光掃過秦薇的方向。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匯。
秦薇清晰地看到,在他那看似輕鬆的笑容底下,眼神深處有一閃而過的、未能完全掩飾的……一絲冷冽的警惕和審視。那眼神,像是一個習慣處於危險環境中的人,在意外發生後本能地掃描環境、評估威脅的眼神。與他陽光的外表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那眼神快得如同錯覺,瞬間便被他慣有的溫和所取代。他甚至對秦薇微微頷首,露出一個“我沒事,別擔心”的表情。
秦薇的心跳卻漏了一拍。她麵無表情地移開目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
拍攝因為這個小插曲暫停了十幾分鍾。重新開始後,楚然的表演依舊專業投入,仿佛剛才的驚魂一刻從未發生。
但秦薇卻再也無法平靜。
收工後,在返回酒店的車上,秦薇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腦海裏反複回放著楚然那個快如鬼魅的閃避動作。她試圖從記憶中搜尋更多關於楚然過去的蛛絲馬跡。
他出道前的資料被保護得很好,隻知道他從小在國外長大,家境優渥,受過良好教育,參加過一些音樂和舞蹈培訓,然後被星探發掘,回國參加選秀一炮而紅。履曆幹淨得像一張白紙。
太幹淨了……反而顯得不真實。
還有他那種對潛在危險近乎野獸般的直覺……那絕不是在溫室裏長大的孩子能擁有的。
“娜姐,”秦薇忽然開口,聲音平靜無波,“你之前查楚然背景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比如,他出道前,在國外具體是做什麽的?”
林娜正在看平板電腦上的日程表,聞言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秦薇一眼:“特別?他的背景很清晰啊。從小在瑞士寄宿學校,後來在紐約大學讀了一年音樂劇,然後就回國了。沒什麽特別的。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秦薇淡淡道,“隻是覺得……他有時候反應快得不像常人。”她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林娜想了想,點頭道:“這倒是。可能練舞的人身體協調性和反應神經都比較好吧。而且他好像從小就喜歡極限運動,滑雪、衝浪什麽的都玩得很厲害,可能也鍛煉出了超強的應變能力。”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
秦薇沒有再問。她知道,從常規渠道,恐怕查不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楚然的過去,被一層厚厚的迷霧籠罩著。
當晚,酒店房間。
秦薇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心情複雜。楚然身上越來越多的疑點,像一塊塊拚圖,雖然還無法拚出全貌,但已經勾勒出一個與她認知中截然不同的輪廓。
他不僅僅是那個陽光開朗、偶爾會撒嬌的“小奶狗”。
他可能是一個……經曆過遠比娛樂圈複雜凶險得多的事情的人。
他那種對危險的預知和規避能力,他身邊隱藏的力量,他偶爾流露出的、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冷厲……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深不可測的背景。
這樣一個男人,為什麽會進入娛樂圈?為什麽會對她……?
是真心,還是另有所圖?
之前因為蘇曼的挑釁和公開爭執而產生的隔閡,在這一刻,被一種更深層次、更令人不安的疑慮所取代。
她拿出那台帶著銀色圓點警示貼的備用手機,摩挲著冰冷的屏幕。通訊中斷,信任出現裂痕,而楚然身上越來越多的謎團,更是讓前景充滿了不確定性。
就在這時,她的房門被輕輕敲響。不是服務員,而是極有規律的、輕微的三下,停頓,再兩下。
是阿哲!
秦薇心中一動,立刻走到門邊,通過貓眼確認後,打開了門。
阿哲站在門外,臉上帶著慣有的憨厚笑容,手裏提著一個酒店專用的甜品紙袋。“秦薇老師,晚上好。這是酒店剛送來的夜宵點心,然哥說您今天拍戲辛苦,讓我給您送一份過來。”他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秦薇接過紙袋,目光與阿哲快速交匯了一瞬。阿哲的眼神裏,除了恭敬,還有一種極難察覺的、暗示性的肯定。
“謝謝,有心了。”秦薇平靜地接過。
“您慢用,晚安。”阿哲鞠躬,轉身離開。
關上門,秦薇立刻打開紙袋。裏麵除了精致的點心,還有一個折疊起來的、非常普通的酒店便簽紙。
她展開便簽,上麵沒有文字,隻有用極細的鉛筆畫的一個簡單的示意圖:一個被圓圈圈起來的、帶著裂痕的盾牌圖案。下麵是一個向右的箭頭,指向一個簡化的、類似老式收音機調頻旋鈕的圖案。
秦薇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個圖案的含義,她瞬間就明白了!
盾牌裂痕,代表加密通訊已不安全(盾牌被破)。
調頻旋鈕,代表需要切換到備用的、更原始的通訊方式——指定頻段的短距離無線電對講!這是他們早期設定過、但從未使用過的終極應急方案,需要特定的設備。
楚然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舊的通道已廢棄,啟用備用方案。並且,他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這張便簽,不僅傳遞了關鍵信息,更透露出楚然背後團隊極高的行動效率和滲透能力——他們竟然能如此迅速、隱蔽地將信息直接送到她房間!
楚然身上的謎團,又加深了一層。
秦薇將便簽紙仔細撕碎,衝入馬桶。她看著那台帶著銀色警示貼的手機,眼神複雜。
合作,必須繼續。危險迫在眉睫。
但信任的基石,卻因為不斷浮現的過去碎片,而變得更加搖搖欲墜。
她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卻無法驅散心底那股深沉的寒意與疑慮。
楚然,你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