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殺青宴上的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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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聲之境》曆經數月的緊張拍攝,終於在一種混合著疲憊、亢奮與不易察覺的緊張氛圍中,迎來了殺青日。最後一場戲拍完,整個片場爆發出如釋重負的歡呼和掌聲,鮮花、香檳、擁抱交織在一起,衝淡了連日來積壓的陰霾。李導激動地與每一位主創和核心演員緊緊握手,眼眶微紅,連聲道謝。這部傾注了他數年心血的作品,在經曆了種種波折後,終於完整地呈現在了眼前。
    殺青宴設在影視基地附近一家頂級酒店的宴會廳。廳內燈火輝煌,觥籌交錯,舒緩的爵士樂流淌在空氣中。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餐點和高檔酒水。劇組成員們脫下戲服,換上得體的禮服,臉上洋溢著項目完成的喜悅和放鬆。氣氛熱烈而融洽,仿佛之前所有的驚魂和猜疑都隨著拍攝的結束而煙消雲散。
    秦薇穿著一身剪裁優雅的藏藍色絲絨長裙,妝容精致,氣質清冷高貴,在一眾主創和投資方代表中周旋,舉止得體,談笑風生,依舊是全場無可爭議的焦點。但她眼角眉梢間,卻比往日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警惕。林娜如同影子般緊隨其後,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全場。
    楚然則是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少年氣中多了幾分沉穩。他穿梭在人群中,陽光的笑容依舊極具感染力,與導演、製片、前輩演員們敬酒寒暄,謙遜有禮,應對自如。阿哲也換上了正裝,看似憨厚地跟在旁邊,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表麵上看,一切和諧美滿。但深知內情的兩人都明白,這場宴會,絕非簡單的慶功。它是最後的公開舞台,也是暗處敵人可能發難的最後機會。任何一絲疏忽,都可能讓數月來的小心翼翼功虧一簣。
    果然,酒過三巡,氣氛愈發活躍之時,暗流開始湧動。
    蘇曼穿著一身極為搶眼的豔紅色深V長裙,妝容嫵媚,端著酒杯,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笑靨如花地來到了主桌附近。她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正在與李導低聲交談的秦薇,以及不遠處正被幾位年輕演員圍著的楚然,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李導!恭喜殺青!這部電影一定會大賣的!”蘇曼聲音嬌嗲地敬酒,與李導碰杯後,自然而然地就將話題引向了楚然,“楚然今天可真帥呀!戲裏戲外都這麽迷人,把我們這些姐姐妹妹們迷得不行呢!”她說著,還朝楚然的方向拋了個媚眼,引得周圍一陣曖昧的笑聲。
    楚然臉上掛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舉了舉杯:“蘇曼老師過獎了。”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接茬的意思。
    蘇曼卻不依不饒,借著酒意(真假難辨),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向楚然,身體幾乎要貼上去,聲音愈發甜膩:“楚然弟弟,姐姐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呢!今天殺青宴,這麽高興,你不跟姐姐喝一杯交杯酒,可說不過去吧?”她說著,就拿起酒瓶,要往楚然已經半滿的杯子裏倒酒。
    “交杯酒”三個字一出,周圍起哄的聲音更大了。這在酒桌文化中,是極具曖昧和調侃意味的舉動。
    楚然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體微微後仰,避開了她的靠近。阿哲立刻上前半步,看似要接酒瓶,實則擋住了蘇曼的進一步動作,憨笑著打圓場:“蘇曼老師,然哥酒量淺,剛才已經敬了好幾輪了,再喝就該醉了,明天還有早班機呢。這杯我替然哥敬您!”說著就要去拿楚然的杯子。
    “哎~那怎麽行!”蘇曼嬌嗔地躲開阿哲的手,眼神卻帶著一絲執拗,“助理替喝多沒誠意啊!楚然,就一杯嘛!還是說……你看不起姐姐我?”她的話開始帶上了一絲逼迫的意味。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帶著看熱鬧的興致。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而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周圍的嘈雜:
    “蘇曼,楚然明天確實有重要行程,喝多了誤事。”秦薇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站在了楚然側前方半步的位置,姿態自然,如同前輩在維護後輩。她手中端著一杯清水,目光平靜地看著蘇曼,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你要是想喝,我陪你喝一杯清水,算是替劇組謝謝你這幾個月的辛苦。”
    她的話,既化解了楚然的困境,又將焦點拉回了劇組整體,抬出了“重要行程”和“劇組感謝”的大旗,滴水不漏,姿態極高。
    蘇曼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但麵對秦薇,她不敢造次,隻得強笑道:“薇薇姐說笑了,我哪敢讓您替我喝呀。既然楚然有事,那就算了唄。”她訕訕地收回手,自己仰頭喝掉了杯中酒,掩飾尷尬。
    第一波攻勢,被秦薇輕鬆化解。
    楚然看向秦薇,眼神中閃過一絲極快的、混合著感激和某種更深情緒的波動,但迅速收斂,恢複平靜,對秦薇微微頷首:“謝謝秦薇老師。”
    秦薇淡淡點頭,沒有多看他一眼,轉身又與李導交談起來,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蘇曼及其背後的人顯然沒有罷休。
    過了一會兒,宴會進行到遊戲環節。主持人為了活躍氣氛,提議玩一個經典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用轉盤隨機抽取在場嘉賓。
    “好!指針停在了……讓我們恭喜楚然!”主持人高聲宣布。
    全場目光再次聚焦。
    楚然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無奈笑容,走上前台。
    “楚然,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主持人問。
    “真心話吧。”楚然選擇了相對穩妥的選項。
    主持人拿出一個裝滿問題的盒子,剛要伸手去抽,台下蘇曼的一個“朋友”突然起哄道:“主持人!抽那個粉紅色信封的問題!聽說那個最勁爆!”
    眾人的好奇心被吊起,紛紛附和。主持人隻好在盒子裏翻找,果然拿出了一個粉紅色的信封。
    他打開信封,念出問題,聲音帶著刻意的誇張:“哇哦!這個問題真的很私人哦!請問楚然,在合作過的所有女演員中,哪一位最符合你心目中的理想型?必須說出名字哦!”
    問題一出,全場頓時響起一片起哄聲和口哨聲!這問題簡直是為楚然量身定做的陷阱!無論他說誰,都會引發軒然大波。如果說秦薇,正好坐實之前的曖昧傳聞;如果說蘇曼,則可能被對方利用炒作;如果說其他人,也會得罪人,而且顯得虛偽。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楚然,包括站在不遠處的秦薇。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握著杯子的指尖微微收緊。
    楚然站在台上,燈光打在他臉上,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他露出了一個陽光又帶著點靦腆的笑容,摸了摸鼻子,開口道:“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啊。每一位合作過的老師都非常優秀,對我幫助很大,都是我學習的榜樣。”他先打了個官腔,然後話鋒一轉,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不過,如果非要選一個‘最’的話……”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蘇曼的嘴角已經忍不住微微上揚。
    “……那我選我媽。”楚然一本正經地說道,隨即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我媽是我心中永遠的女神,最符合理想型!這個問題應該不算犯規吧?”
    全場靜默了一秒,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哄笑聲和掌聲!
    “哈哈哈!楚然你太狡猾了!”
    “這回答絕了!”
    “高情商!教科書級別的回答!”
    楚然用幽默和智慧,完美地避開了陷阱,既不得罪任何人,又展現了他的機智和親和力。蘇曼和她同夥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秦薇的嘴角也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她不得不承認,楚然應對這種場合的能力,遠超她的預期。
    遊戲環節有驚無險地過去。
    然而,暗箭並未停止。敬酒環節,幾個看似熱情的“工作人員”和“小演員”輪番上陣,以各種理由向秦薇和楚然敬酒,言辭懇切,讓人難以拒絕。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灌酒。
    秦薇酒量尚可,但深知酒後失言的道理,每次都是淺嚐輒止,由林娜和小張巧妙地擋掉大部分。楚然那邊,阿哲更是化身“護主狂魔”,搶酒、代喝、打岔,無所不用其極,將楚然護得嚴嚴實實。
    但百密一疏。在一個投資方代表親自敬酒,且李導也在場的情況下,楚然無法再推辭,隻好喝下了一整杯紅酒。緊接著,另一個與楚然有合作關係的品牌方高層也過來敬酒,氣氛熱烈,楚然不得已又喝了一杯。
    兩杯酒下肚,楚然的臉上泛起了一層薄紅,眼神似乎也染上了一絲迷離的水光。他本就長得好看,此刻微醺的樣子,更添了幾分慵懶和……誘人。不少女性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飄向他。
    蘇曼看準時機,端著一杯看起來色澤漂亮的“特調雞尾酒”,再次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楚然,剛才遊戲算你過關了。但這杯酒,你可不能再推了哦!這是姐姐我特意為你調的‘殺青快樂酒’,寓意很好,你必須得喝!”她將酒杯遞到楚然麵前,眼神帶著勢在必得的光芒。那杯酒顏色絢麗,但誰知道裏麵加了什麽?
    阿哲剛要上前,蘇曼卻搶先一步,用身體微微擋住了他,語氣帶著撒嬌的威脅:“助理小哥,這次你可不能替了哦!這杯酒的意義不一樣!”
    楚然看著那杯酒,眼神似乎有些恍惚,他笑了笑,伸手似乎要去接。
    就在這時,秦薇端著一杯香檳,看似不經意地從旁邊經過,腳步一個“踉蹌”,杯中的酒液“不小心”灑了出來,正好濺到了蘇曼的裙擺和手上!
    “哎呀!不好意思蘇曼!”秦薇驚呼一聲,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連忙抽出紙巾遞給蘇曼,“沒注意腳下,真是抱歉,你這裙子……”
    蘇曼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懵了,看著裙子上明顯的酒漬,又氣又惱,卻不好發作,隻能強顏歡笑:“沒事沒事,薇薇姐,擦擦就好了。”
    趁著她低頭擦拭的功夫,楚然已經迅速從侍者托盤裏換了一杯純淨水,而阿哲則默契地接過了蘇曼那杯“特調酒”,順手放在了一邊。
    秦薇連連道歉,並叫來服務員幫忙處理,成功地將蘇曼的注意力引開。等她再回頭時,楚然已經端著水杯,對她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笑道:“謝謝蘇曼老師的‘好意’,酒我喝了,情誼心領了。”
    蘇曼看著空水杯和一旁原封不動的雞尾酒,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幹笑著走開。
    秦薇與楚然擦肩而過時,兩人目光有極其短暫的一瞬交匯。沒有言語,但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如釋重負。
    殺青宴在看似賓主盡歡的氛圍中接近尾聲。
    秦薇以明日有國際長途飛行為由,率先告辭。楚然也以同樣理由,稍晚一些離開。
    坐進返回酒店的車裏,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秦薇才允許自己卸下所有的偽裝,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今晚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耗費的心神不亞於拍一場重頭戲。
    林娜遞上溫水,低聲道:“蘇曼今晚……動作太明顯了。她背後肯定有人指使。”
    “嗯。”秦薇閉著眼,應了一聲。她當然知道。那些層出不窮的試探和陷阱,絕非蘇曼一人之力所能為。這更像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針對她和楚然的聯合行動。
    “不過,楚然今晚的表現……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林娜忍不住感歎了一句,“應變能力太強了,完全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
    秦薇沒有睜眼,但腦海中卻浮現出楚然在台上機智應對、在酒桌上巧妙周旋的樣子,以及……他微醺時,那雙看向自己的、帶著複雜情緒的眼睛。
    他確實……和她最初認識的那個陽光單純的“小奶狗”,越來越不一樣了。他身上的謎團,如同漩渦,吸引著她去探究,卻也讓她感到一絲不安。
    回到酒店房間,秦薇脫下高跟鞋,赤腳踩在地毯上。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城市的璀璨燈火,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
    殺青,隻是明麵上工作的結束。
    暗處的較量,或許才剛剛進入白熱化。
    她拿起那台帶著銀色警示貼、已經暫停使用的加密手機,摩挲著冰冷的屏幕。
    通訊中斷,敵人潛伏,楚然身上的謎團未解……前路,依舊迷霧重重。
    而此刻,在另一個房間。
    楚然扯下領帶,扔在沙發上,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無蹤,眼神恢複了一片清明冷靜。
    “然哥,你沒事吧?”阿哲關切地問。
    “沒事。”楚然走到電腦前,快速開機,“那兩杯酒沒問題,我提前吃過解酒藥了。”他熟練地輸入密碼,進入一個加密界麵,“今晚那些人的臉,都記下了嗎?”
    “記下了!好幾個生麵孔,混在工作人員裏,特別活躍。”阿哲點頭。
    “查他們的底細。還有,重點查蘇曼最近和哪些人有頻繁接觸,尤其是……‘星耀周’那邊的人。”楚然的聲音帶著冷意。
    “明白!”
    楚然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眼神深邃。
    殺青宴的暗箭,被他和她聯手擋了回去。
    但這絕不會是結束。
    他拿起那個老式的、需要調頻的無線電對講機,指腹輕輕擦過冰冷的旋鈕。
    新的通訊渠道,是時候啟用了。真正的戰鬥,恐怕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