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龍窯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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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龍窯遺址那熟悉的、略顯荒涼的山坡上,陳墨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幾天前,他們還是兩個懵懂的外來者,憑著一點線索和滿腔熱血在這裏摸索;如今重返,卻已是手握三把“鑰匙”,目標明確,肩上更壓著揭開數百年恩怨、對抗強大敵人的沉重使命。連帶著看那歪歪扭扭的龍窯殘骸,都覺得它像個沉默的巨獸,肚子裏藏著能翻天覆地的秘密。
    “故地重遊,心情如何?”林清瑤看出他的恍惚,輕聲問道。連日奔波和緊張,讓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清澈堅定。
    “心情複雜,”陳墨白掂了掂手裏用布包著的那塊刻有第三暗記的耐火磚,苦笑道,“有點像期末考試,明知重點劃好了,但還是怕老師臨時改題。”
    夏沫沒理會他倆的閑聊,她更關心現實問題。此刻是正午剛過,陽光熾烈,遺址區的遊客和工作人員大多在休息,正是行動的好時機。但經曆了瑤裏古鎮的衝突和圖書館的險境,她更加警惕。“動作要快,景耀集團的人說不定也在盯著這裏。”
    三人避開主路,憑借記憶和地圖指引,再次潛入那片未對外開放的區域。白天的龍窯遺址,少了夜晚的陰森,卻多了幾分破敗的滄桑感。坍塌的磚石、荒蕪的雜草,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他們很快找到了之前發現密信的那個暗格位置。磚石被他們上次粗略複位後,看起來並無異常。陳墨白蹲下身,仔細拂去浮土,露出那塊有蓮鈕的活磚。
    “地圖顯示,機關就在這暗格之下。”陳墨白回憶著三塊暗記合一後浮現的立體圖景,“需要按特定順序和力道觸發。”
    這可不是單靠“觸靈”能搞定的事了,需要精細的操作。陳墨白深吸一口氣,將手掌貼在暗格周圍的窯磚上,閉上眼睛,努力將腦海中那幅地圖與現實結構對應。他仿佛能“看”到暗格下方,磚石內部隱藏著幾處微小的機括,象沉睡的神經節點。
    “夏沫,清瑤,幫我看著點四周。”陳墨白吩咐一聲,然後屏息凝神,開始行動。他先用指尖按住那塊蓮鈕,順時針輕輕旋轉三圈,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哢”聲。接著,他用指節在暗格下方偏左三寸處,以一種獨特的節奏叩擊了七下。最後,他將那塊刻有第三暗記的耐火磚,嚴絲合縫地嵌入暗格底部一個剛剛顯露出來的、形狀完全吻合的凹槽中!
    做完這一切,他緊張地等待著。
    幾秒鍾的死寂後,腳下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摩擦聲!不是暗格本身,而是緊挨著暗格一側,那塊看起來與周圍渾然一體的巨大窯基石頭,緩緩地、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傾斜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混合著泥土、黴菌和某種特殊礦物氣息的冷風,從洞中湧出。
    “成了!”陳墨白低呼,難掩興奮。
    洞口下方是一段陡峭的石階,深不見底。手電光打下去,隻能照見眼前幾級布滿青苔的台階。
    “我打頭陣。”陳墨白當仁不讓,深吸一口氣,率先踏了下去。石階濕滑,必須萬分小心。林清瑤緊隨其後,夏沫斷後,並小心地將洞口那塊基石虛掩回去,以防萬一。
    向下走了約莫二三十級台階,空間豁然開朗。一個約摸十平米見方的地下密室呈現在眼前。密室顯然是人工開鑿而成,四壁是粗糙的岩石,頂部用粗大的木料支撐,雖然年代久遠,但結構依然穩固。空氣陰冷潮濕,卻奇異地沒有太多憋悶感,似乎有隱秘的通風口。
    密室裏沒有想象中的金銀珠寶,也沒有神兵利器。隻有兩樣東西:
    正中央,是一個用整塊青石雕成的平台,平台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摞摞……瓷器!
    不是觀賞用的花瓶或碗碟,而是一塊塊燒製好的、巴掌大小的素白瓷板,每一塊上都用極其細密的青花料,寫滿了蠅頭小楷!數量之多,恐怕有上百塊!
    而在石台最前方,則擺放著一隻造型奇特的瓷瓶。瓶身不高,但釉色極為特殊,非青非白,非紅非紫,而是在幽暗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深邃的、仿佛內蘊星河的幽藍色,釉麵流淌著秘銀般的光澤。瓶身沒有任何紋飾,卻自然流露出一種古樸而神秘的氣息。
    “這是……”林清瑤和夏沫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陳墨白快步走到石台前,拿起最上麵一塊瓷板,借著手電光仔細辨認上麵的字跡。這一看,頓時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瓷板上記錄的,赫然是一個個人名、代號、潛伏地點、聯絡方式,以及他們所掌握的“鬼工門”特有秘術的要點!時間跨度從明末一直延續到近代!
    他又拿起幾塊,內容類似,但側重不同,有的詳細記錄了“鬼工門”利用化學做舊、心理控製、甚至更陰邪手段偽造古董、控製匠人的具體技術;有的則列出了“鬼工門”在不同時期,滲透進官窯、商會、甚至海外機構的網絡圖!
    這不是寶藏,這是一套完整的、足以將“鬼工門”及其後繼者連根拔起的——罪證檔案!是“承安會”數百年來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情報結晶!
    “我的天……”夏沫聲音發顫,撫摸著這些冰冷的瓷板,仿佛觸摸到了先祖們滾燙的意誌,“這就是……能撼動‘先生’根基的東西……”
    林清瑤也激動不已:“這些資料,不僅是揭開曆史真相的關鍵,對現在打擊文物犯罪集團也有巨大的價值!”
    陳墨白的目光,則投向了那隻幽藍色的瓷瓶。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隻瓷瓶蘊含著一種奇異而強大的能量波動,與那些瓷板檔案的氣息緊密相連,仿佛是整個密室的“鎖芯”和“密鑰”。
    他小心地捧起瓷瓶。瓶身觸手溫潤,並不冰冷。當他手指拂過瓶口時,腦海中竟然自動浮現出一些模糊的信息片段,如何利用此瓶的特殊頻率,激活或封印某些與“鬼工門”秘術相關的器物或地點!
    “這瓶子……才是真正的‘兵符’!”陳墨白恍然大悟,“它不僅是信物,更是一件能克製‘鬼工門’手段的法器!那些檔案是指控他們的罪證,而這瓶子,可能就是對付他們的武器!”
    最終的發現,遠超他們的預期。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寶,卻有著比財寶更珍貴、也更危險的東西,真相與力量。
    然而,就在三人沉浸在巨大發現帶來的震撼中時,頭頂上方,隱約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仔細搜!他們肯定在這附近!”
    “那個洞口!石頭被動過!”
    是景耀集團的人!他們還是追來了!
    密室的寧靜瞬間被打破,危機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