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訓斥

字數:4734   加入書籤

A+A-


    “這樣水平的病曆單,拿來擦屁股都不配。”
    “垃圾,滾回去以後重寫一份,再交上來。”
    “有沒有過敏史都不寫,你想害死手底下的患者?讓其他醫生陪你一起坐牢嗎?”
    ……
    南野科長的辦公室裏。
    嗬罵聲不斷傳出,即使是在走廊裏依舊可以清晰聽見。
    挨罵的人無不是低著頭滿麵羞愧,有的甚至整張臉憋的通紅,反應最劇烈的是有個承受力差的女生,在被訓完之後已經跑到走廊裏抹眼淚了——她就是忘了寫有無過敏史的那個。
    原本她沒哭,隻是紅了眼圈,在轉身要走的時候被南野科長瞥見了眼中有淚花閃爍。
    於是。
    “還好意思哭?”他冷嘲熱諷。
    講完這句話,那位女生的眼淚如護城河決堤一般了。
    在課堂上,老師可不會這麽聲色俱厲的訓斥,有了過錯頂多是提醒幾句,可到了實習帶隊師長這裏,壓力陡然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在藤田副教授那裏還好,他比較溫和,即使病曆單漏洞百出也沒有過於嚴厲的批評,隻是打回去重寫罷。
    林澤這個小組很幸運,三人全通過了,並且是藤田教授給予了通過,沒有讓南野科長拎著狗腦袋訓來訓去。
    看著走廊裏戰戰兢兢排隊的眾人,這小組中的三人頗有些慶幸。
    “幸虧去找了島津學姐,不然一樣要倒黴。”宮城鈴緒小聲道。
    “對啊,南野科長的表情有些太恐怖了,隻是看著我就很恐懼了,不敢想象被他指著鼻子罵是什麽感受。”佐野千鶴回道。
    “嚴厲一些,有時候不是壞事,南野科長是個很負責的人。”
    林澤跟其他人懼科長若懼猛虎的看法不同,他不害怕批評,隻怕師長不教真東西——比如菱田教授。
    他被收為徒弟兩年多了,期間一直是島津和音學姐負責教他東西,偶爾指點,而菱田教授讓他做的最多的是整理論文稿子和文件,雜七雜八的活都丟了過來。
    有時候林澤會想,可能是目前的他太菜了,以大教授的水準,哪怕親自教他,他也領悟不到什麽東西。但一晃兩年多過去了,他依舊沒有等到教授的第一堂課。
    他期望,可以在南野科長和藤田付教授這裏學有所成。
    “林澤桑,”在門口處排隊的大友翔誌,小聲呼喚道:“你過來一下。”
    他壓低了聲音,看神情很緊張的樣子。
    “怎麽了?”林澤走到死黨身邊。
    “你幫我看看這病曆單寫的行不行?我很擔心哇。”
    “行,我看看。”
    林澤接過大友翔誌遞過來的一疊病曆單,他低頭,仔細的翻看起來。
    白色紙張重疊,用了訂書機修訂,被一頁頁掀過。
    明顯看出,字跡略有些潦草。
    不過,內容卻是寫的詳略得當,格式也很分明。
    林澤一挑眉毛。
    “不錯,我早晨看過悠桑寫的,沒你這個好。”
    “真的?”大友翔誌原本苦兮兮的臉頰,霎時出現一抹喜色。
    他整張燥紅色的臉活泛開來,連坑坑窪窪的痘坑都撫開了。
    “沒必要騙你,寫的確實好。”
    林澤也有些驚訝,這位死黨在班級裏一直是倒數後幾名,老師重點關注的對象,這次竟然發揮的很超常。
    “不枉我昨天徹夜奮戰。”大友翔誌長舒了一口氣。
    “這麽努力?”
    “不努力不行啊,這周末,小野子就差拿皮帶抽我了,在她的監督下改了好多遍。”
    “你們是一起寫的?”
    “是,我們兩家距離很近,被她逮住我逃都逃不掉。”
    看著大友翔誌陡然變辛酸的神情,林澤已經能想象到他被班長揪著耳朵訓斥的畫麵了。
    看來山崎悠所講,平禦小野子與翔誌是青梅竹馬的事情,所言非虛。
    不管班長帶領的是哪個小組,終究會成為爭奪“S”級評價的強勁敵人啊……
    林澤心中暗想。
    “麻煩讓一下。”從走廊拐角處,忽的走過來一名護士。
    她對排著隊的同學們道。
    林澤眾人頓時乖巧讓出一條通道,讓一身白衣的護士姐姐進了辦公室。
    眾人一臉好奇,看著突兀闖進來的護士。
    “南野科長,”護士姐姐敲了敲大敞著的木門,催促道:“急診室喊各科室科長一起會診,你盡快過去。”
    “好,”南野勇聽到後,即刻起身,放下了手中的病曆單:“馬上去。”
    排著隊的同學們麵麵相覷,從彼此的眼神中共同讀出一抹驚疑。
    原已經做好挨訓的準備了。
    接下來。
    南野科長將白大褂“嘩”一下套上,動作行雲流水,從他眼鏡的鏡片後流露出一抹精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眾實習生忽然覺得,南野科長的氣勢陡然變了。
    “教授,這些實習生先交由你。”
    “明白了,請快去吧。”藤田副教授點點頭。
    說著,南野科長迅速跟上了護士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掠過眾位實習生到了走廊裏。
    “什麽情況?”
    在此過程中。
    門口處,林澤他們耳朵一動,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一位男性遭遇了車禍事故,一截鋼筋從胸膛貫穿,測量後橫截麵為2.6×1.9cm,經消防員切割後剛送到了急診室,現在大浦科長想商討出來一套合適的手術方案……”
    “有氣胸或血胸症狀嗎?”
    “已經插上引流管了。”
    “隻有一位病人?”
    “副駕駛是這位男性的妻子,當場已經宣布死亡……”
    漸漸的。
    兩人的說話聲已經聽不清了。
    隻留下走廊裏,林澤和其他的同學們仍駐足著試圖多聽幾句。
    在捕捉到“死亡”兩個字的時候,那麽突然,這兩個字進入到林澤和大友同學他們幾人的耳朵。
    一股肅穆,無可忽略的肅穆感,從頭頂降下。
    原本竊竊私語的同學們,共同變得沉默不語。
    辦公室內。
    藤田副教授慢條斯理的聲音仍在繼續,他並沒有朝外麵看一眼,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事件。
    半小時後。
    藤田副教授放下了最後一位同學遞過來的病曆單,他摘下眼鏡,習慣性的掏出眼鏡布擦了擦。
    “下午兩點,每個人不許遲到,我帶你們學習醫學常用設備的使用方法。”
    “師長,那在哪裏集合呢?”平禦小野子問道。
    “在這辦公室門口就可以。”
    “明白了。”
    眾人應下,陸續退出了辦公室。
    下了樓。
    他們從醫院側門魚貫而出。
    有些人宛如劫後餘生一般,冷汗已經將後背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