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台上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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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看示範根本不頂用,上手就知道難度有多高。
    操縱持針器和鑷子做無比精細的動作,無疑對每個實習生來說都是一次嚴峻的挑戰。
    在練習室裏。
    最忙的人除了藤田副教授就是林澤,糾正完這位同學的動作要領,接著要去下一位同學那裏調整她們的姿勢,同樣的話他重複了一遍接著一遍,直到最後說的都有些口幹舌燥了。
    到教完兩排的同學過後,從身姿無比僵硬的大友翔誌那邊走過來,他短暫放棄了耐心跟每一個同學傳授動作要領的想法,徑直走回了自己的小組。
    副教授要求他做的,已經做了,盡到了本分。
    林澤覺得他應該把更多的時間放到幫助自家組員上。
    於是他回到了宮城鈴緒身邊。
    由於第一個教的就是她,在林澤回來的時候宮城同學已經縫好了模型組織,正無比認真的打結,神情格外的專注。待到她忽的嗅到了林澤身上熟悉的味道,意外轉過身來,這才發現對方站在自己身邊。
    宮城鈴緒沒怎麽練過縫合,看了示範後半懂不懂的,林澤給她糾正了姿勢立即就開縫了。
    隻見模型上左一針右一針,縫的特別不美觀,兩邊針腳的間距極大。
    她看著自己這毫無美感的作品,臉蛋“咻”一下就紅了。
    恨不得趕緊捂住林澤的眼睛,不讓他看了。
    “蠻難的……”
    “多練練就好了,拆了再試一次吧。”
    說著,林澤已經拿過一旁的剪刀,“哢嚓”一下給縫合線剪開了,他拿過了一旁的鑷子,將線抽離出來。
    “來,我教你。”他說。
    宮城鈴緒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她呆呆的拿著手中的器械,一雙美眸眨啊眨的,下一秒,林澤已經主動握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指節分明、纖長,帶著合適的溫度,動作很輕的壓著她的小手,推動指尖在持針器上滑握。
    宮城瞬間大腦就空白了。
    滿心想的都是“我跟林澤牽手了”,她美眸中目光狂閃。
    原本心率還很平靜,在意識到這個事實和感受到手上那切切實實的觸感後,她的心率開始飆升,咚咚如同擂鼓一般。
    “放輕鬆。”
    林澤溫柔的聲音響在她耳邊。
    “你抓握的姿勢太靠下,這樣不對,站姿也過於拘謹了,應該與肩同寬,來,把腿岔開。”
    “哦……嗯嗯!”她滿臉紅潤,使勁深呼吸了幾口。
    “放輕鬆,宮城同學。”林澤有些無奈的看著她依舊緊繃的動作。
    “好、好呢。”
    少女看了他一眼,內心暗暗竊喜。
    ……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走出教學樓的學生們揉著酸痛的肌肉,陽光熾烈,不偏不倚在頭頂照耀。
    光是練習縫合就練了三個多小時,聽藤田教授說,以後觀摩手術和練習縫合就要納入常規課程了。
    如果說前幾天眾人還是學生的心態,那這一通訓練下來,許多人開始真正意識到實習就是一個比拚進步速度的過程。
    很多人已經感受到了壓力。
    因為不是所有人在縫合這種精細活上都有天賦,在練習室裏,看著別人進步飛快,而自己苦苦不得要領,實際上也是很影響心態的一件事。
    大家都是東京大學醫學部的學生,沒有誰是真正的庸才,越是優秀人才足夠多的環境,競爭的氛圍就越濃厚。
    足夠強大的醫生,正是在每一個競爭環境中脫穎而出的那個。
    然後到東京大學附屬病院這樣的新環境中,展開新一輪的角逐。
    心態、天資、毅力。
    唯三可以倚仗的東西。
    在林澤跟組員佐野千鶴及宮城鈴緒跟在一行人末尾,正交談的時候。
    走出教學樓,最前麵的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然後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實習生們紛紛停住了腳步,開始了短暫的哄鬧。
    離的較遠。
    林澤沒有聽真切,也沒關心,可跟過去的時候其他所有實習生全停下了腳步。
    他們齊齊在抬頭看,每個人臉上揮之不去的是震驚的神情。
    “有人要跳樓啊!?”
    “我怎麽沒看清,在哪兒?”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教學樓的最頂端,那裏有個女生啊?”
    “太危險了吧,看著分明是要跳下來了。”
    “她居然還在走。”
    日光是刺目的日光。
    在實習生一聲聲驚詫至極的叫喊中,林澤恍然抬頭看去,他微微眯住了眼睛,由於日光的強烈刺激,他不得已用手遮擋在額頭上。
    他看見,在教學樓上分明有個少女。
    她在二十三層往上的天台頂端,獨自踱步,步伐輕緩而優雅。
    風讓她的發絲在空中飛舞。
    沒有欄杆的天台,隻身體微微傾斜,就會讓人從二十三樓的高度摔下,栽到堅實的地麵上。
    她卻若無其事行走。
    步伐中是對生命滿不在乎的乖戾,如同在自家的後院中散步,手背在身後,而陽光透過她的發絲。
    染成金色、赤色,連同黑褲襪一起。
    直到她走到最中心的位置,轉過身,代替日光澤耀著大地。
    ……
    天台上。
    少女眼中沒有畏懼,甚至心情極好的哼著歌。
    她並不理會在一旁跪著不敢靠近的男人,而痛哭流涕的央求聲一刻不停,男人俯首,腦門上已經鮮血淋漓。
    他依舊不斷的磕著頭,如同忘記了疼痛。
    “大小姐,我求你……求你下來吧,這太危險了,理事長會殺了我的!”
    少女輕盈的踱步,連一絲一毫的緊張都沒有。
    也並不看他。
    “大小姐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千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這才是在學校的第三天,你出了任何事我都沒法交代,我求你了……”
    “就當是可憐可憐我……”
    男人身上的西裝已經被塵土染髒。
    他卑微的樣子,比一條狗還不如。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乞求,少女也漠不關心。
    她任性的在最邊沿處轉身,然後屈膝,手肘撐著教學樓的最邊角,讓人驚掉眼球的是,少女直接坐了下來。
    “別破壞我的好心情,滾開啊!”冷森森的話從她口中說出。
    可男人哪裏敢滾,他上前也不敢,退後也不敢,縱使知道大小姐不會真的跳下去。
    可登上天台這種事,對於負責她人身安全的保鏢來說。
    已經是滅頂之災了。
    教學樓下。
    學生們越聚越多了,甚至有師長看到了人群的聚攏,聞訊也趕了過來,跟學生們一起抬頭看上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