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道不輕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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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衫女子聽了這話,又見長空一本正經,心中十分受用。
    要知道她雖有婢女與仆婦,可所有人無不對之敬重,而她也得時時刻刻端著小姐的架子。長空所言所行都是她從所未見,聞所未聞。
    哪怕明知他所求者就是高明武功,卻還搬出楊過一定會傳他武功的話,這讓女子不但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感覺,也不免想到了小龍女與楊過之事。
    女子愛聽好話,嘴裏卻冷冷的道:“我先祖見了你,才不會給你傳授武功呢,我現在總算知曉殷無壽是怎麽死的了,江湖傳言根本不可信!”
    長空聽她後麵一句,微感訝異:“怎麽?江湖上怎麽傳我殺殷無壽的?”
    長空深諳人性,對於年少成名,他早有預料,說的一點也不虧心。他更加篤定黃衫女驕傲無比,絕不會弱了楊過名頭,怎麽能在自己放她一馬,對自己出手呢?自然甚是光棍了,但光棍派在江湖上就是豪傑氣度了。
    女子笑道:“幾年前,我在長安城就聽說晉陽鏢局少鏢頭雲長空三拳兩腳打死天鷹教殷無壽,他還隻有十一歲,這件事在江湖上早就無人不知了,現在來看,恐怕差那麽點意思。”
    長空那句“哥不在江湖,江湖有哥的傳說。”絲毫不帶誇張的。
    作為看官,會認為殷無壽這種人這就是龍套!但要是抱著這種思想,除了張無忌,其餘都是龍套,像黃衫女,包括趙敏,周芷若、張三豐,因為他們也是為主角服務的而已。
    所以這種看法在書中世界自然不對。
    殷無壽、雲鶴這種人的成就,已經是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接觸的人物,哪怕你來托鏢,也未必能得雲鶴這種數省最大鏢局的總鏢頭接待。
    至於殷無壽原是盜匪,想要讓他劫你,你也得有那個資格。普通牛馬根本不值得他動彈,這才是真正的現實情況。
    想那劇情中武當宋青書身份何等貴重,武功何等了得,年紀輕輕在江湖上,闖出了赫赫有名的“玉麵孟嚐”。
    可堂堂武當三代掌門人選,非但打不過殷家三兄弟,還吃了虧,照樣贏得峨眉派尊重。
    就連滅絕師太、韋一笑那樣高傲的高手,對宋青書都不吝讚美之詞。
    隻因殷家三仆在江湖上名頭大,成名久,出手之狠辣都不在一流好手之下,敗給他們不丟人。
    可這樣的殷無壽偏偏就被不到十一歲的雲長空給做了。
    這事之所以能夠傳揚出去,皆因晉陽鏢局的人再感恩雲鶴,卻也怕天鷹教給自己抓了泄恨。畢竟當時鏢局中那麽多人,你縱然能保證自己不說,卻不能保證旁人也跟自己一樣不說,那麽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先說。
    所以好多本來應該極為隱秘的事,最終都會在江湖上傳播,這就是人性!
    而他們宣揚之時,自然不免添油加醋,將雲長空說的多麽年少英雄,殷無壽打鬥之下不是對手,好讓天鷹教能去找雲長空一樣。
    這就跟武林幫派吹自己祖宗、掌門一個道理,無論真實能力怎樣,那必須體現一個“高大上”。但也是因為這一吹,讓十一歲的雲長空就成了江湖上絕無僅有的少年高手,才會引得了這場本不該有的波折。
    女子又道:“你不過是想讓我傳你武功,好能找到打開你這一身內力的秘鑰,但你既然知曉我先祖之事,難道不知他一身所學皆是天下絕頂武功,道不輕傳,法不空取的道理你明不明白?”
    長空道:“道不輕傳,法不空取,無欲則剛,無求自樂的道理,是個人都知道,我又不傻子。我若不知,何必對你大加奉承?你打我我也不生氣,還搬出楊大俠來,不就是為了給你提供情緒價值,表現我的求道之心嗎?”
    這是大實話,若非他欲要得到高明武功,發揮自身內力,黃衫女再傲,關他鳥事,早就不侍候了。
    女子哼道:“你這人臉皮比地皮還厚,你這也算求道之心?”
    “那是自然!”長空笑道:“我臉皮再厚,卻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得見的吧?”
    黃衫女微微一笑,蛾眉緊蹙,朱唇輕啟,緩緩縮手道:“你剛才當真不是有意侮辱我?”
    “又來?”長空喟然搖頭道:“大姐,你要說瘋婆娘,沒人要,這勉強也算是。可那是你先打我,我才說的!”
    女子麵漲通紅,哼了一聲:“你怒棒打人,我才沒放在心上!”縮手擰腰,飄然一轉,身子如柳隨風,飄出數丈。
    在之前那塊石頭上坐了下來,抬起瑩白細嫩的小手,托腮沉吟道:“那你說,你這身內力,究竟是怎麽練出來的?”
    本來詢問對方內功屬於武林大忌,以黃衫女的驕傲,是斷斷不會如此行事的,可她現在也是一肚子好奇。
    長空神色一正,說道:“是我自己摸索練的。”
    “自己摸索?”黃衫女子哼道:“還胡說!
    這門神功威力匪夷所思,你小小年紀就身具金剛不壞體之能,剛才那一喝,若是換了常人,早就心膽俱裂而死,你自己若能摸索出來,那該是何等淵博之人,又豈能問我那種話?”
    雲長空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羅漢,說道:“我真是照著練的,這樣的羅漢有十八個,一個一脈。可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有二十脈,羅漢隻有十八個,卻沒有衝、帶二脈,你看看。”
    他深知要掏出別人的秘密,自己就得先亮出秘密,如此方能交心。
    黃衫女並未接過,隻是看了一眼木羅漢,麵色越發羞紅,臉上色似胭脂,微微頷首:“怪不得你內功這麽強,卻如此無知,向我一個女子詢問衝帶二脈的問題了。”
    她一看木羅漢運行線路,上麵根本沒有一個文字,就連穴道名字都沒有,也已經有些明白,自己好像鬧了誤會了。
    長空目不轉睛望向女子,聽了“向我一個女子”這話,見她蒼白的臉頰泛起紅暈,心中一動:“這女子突然翻臉,貌似是因男女之別嗎?”
    隻聽女子道:“衝脈屬於奇經八脈之一,調節十二經氣血,無論脈盛或者脈衰,對於男女那……都會造成極大影響,這帶脈屬足少陽膽經,因在側腹部,與女子關係極大,與男子……”
    原來這衝脈與生、殖關係密切,尤其女子月經排泄與之更是大有關係,故又稱血海。這帶脈為帶脈經氣所過處,主治婦女經帶等疾患,這兩脈歸根結底,與男女之事大有關聯。
    長空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
    黃衫女子恢複了那冷如冰霜的麵目,冷笑道:“少林派都是僧人,需要持戒,武功本就是以剛猛陽剛為主,若是刻意修煉衝帶二脈,那還得了?”
    長空心想:“我他媽也是個人才,和尚練的一柱擎天,那可不得出大事嗎?這次真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了!”
    原身修煉少林入門內功時,雲鶴怎麽教,就怎麽練,根本未曾考慮過衝、帶二脈問題,等他得了“伏魔功”,又假托“佛陀轉世”,自然不會去詢問雲鶴這兩處穴道經脈的知識,免得被拆穿西洋鏡。
    隻聽女子接著道:“除了少林派,縱然旁家內功也很少運到衝帶二脈,你隻需要積累功力,將其他經脈走通,一旦任督二脈貫通,陰陽之海相互匯聚,這兩脈也就不通自通了,無須刻意。”說罷娉娉嫋嫋,轉身去了。
    黃衫女耳聽雲長空年少成名,又親眼見他內力如此深厚,尤其是在修煉“韋陀伏魔劍”的錯誤之處,見解與自己一樣。
    而長空如此年紀,便將一門神奇內功修煉到如此境地,自己都有所不及,這妥妥的少年英傑。那自然是對所有經脈穴道上的知識了如指掌了。
    誰知雲長空一個少年郎對黃衫女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問出涉及生、殖,生理問題的經脈問題,是個女子都會認為,這自然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了。
    黃衫女卻又哪裏知曉,雲長空這一身神功全是“玉玨”之功,他自己就是個武學白癡,對一切武功,哪怕發現問題,也都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實在是長空基礎太差,雲鶴本身武功不入上乘,人家張無忌修煉九陽神功後,遇上難題,還能研究一下《九陽真經》中經文的意思,加以領悟。
    長空壓根沒有一個文字,就抱著十八個木羅漢的線路做功,根本無從學習,導致他在武學上的知識嚴重匱乏,與自己實力嚴重不符。
    尤其穴道經脈之學精嚴細膩,雲鶴心中所知與黃衫女想較,何啻霄壤之別,長空又能了解多少。直到黃衫女問了幾次長空,見他還憤憤不平,又見他將木羅漢拿出,她便知曉長空內力實乃天授,而非故作不知,調戲自己,那這侮辱也就無從談起了,自然願意對長空解答釋義了。
    長空望著她的背影,本欲開口道謝,可想到自己剛才自己這一問,不但證實自己是個草包,還背上一個調戲女子的臭名,剛才自己說的話,還將人抱在懷裏,哪件都夠丟命的了,
    況且她驕傲的像天鵝,自己給她低頭,以後還能站的起來嗎?但若不低頭,不吃到這一盤美食,於自己這饕餮之客豈不是一種折磨?
    不管了!
    長空麵厚心定,既然“羅漢伏魔功”不是有缺陷,心中大定,這一趟“草包”當的也算值得。
    大不了再學習,努力提高自己嗎!
    學習,任何時候都不晚,為了獲得知識,怎麽也不丟人,正要開口叫留。
    女子卻突然的轉過身來,啟口欲言,但見長空似有話說,又閉上了嘴。
    長空微微一笑,亮若星月,很是從容,走了過去,抱拳說道:“今日得蒙姑娘指點,讓我心中釋懷,受益匪淺,可我並無一報,還褻瀆了姑娘,實乃罪不可赦!
    我不為自己找借口,也不會推卸責任。
    姐姐仙人一般,被小子如此冒犯,若是賠禮道歉,未免太輕,割舌剁手取命都不足以警戒世人。
    不過長空一則有事要辦,不能立刻就死,二則我這種無知小子,也不配你親自動手,難免有損姐姐清譽。
    不過,長空此番下山,在江湖上必然難逃一死。屆時不用髒了姐姐的手,長空死訊傳來,若姐姐能夠消消氣,就請如我一般,忘了今天吧!”說罷,大踏步從她身邊走過,向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