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道鈞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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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漠北雙熊均看出雲長空雖然一臉和煦,實則殺機隱伏,畢竟讓他們兄弟吃人肉,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可他們終究不能開口求饒,身子難受,心中苦澀,那種難受別提了。
    雲長空淡然道:“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今兒個撞在我手裏,你們報應算是到了。若是知情識趣,還能活一個,否則我將你們兄弟一刀一刀剮了,肉也得扔到山裏喂狼,究竟如何,雲某聽爾等一言!”
    白熊肅然道:“閣下當世高手,我們兄弟既然無法反抗,我們被擒受辱旁人也不會道你一個好字,你圖個什麽?”
    眾人均想這話不假,雲長空偌大的名頭折辱無法反抗之人,難免惹人恥笑他不算英雄。
    雲長空冷笑道:“圖什麽,圖個高興!”
    說著腳下一震,袍袖一拂,哢啦啦一陣響,幾塊方磚被震成的碎塊直衝白熊而去。
    這些碎塊仿佛利錐尖刺,密密麻麻帶著呼嘯聲罩向白熊,人人知道這一下就能從白熊健壯的身子上割下幾斤肉來,望而心驚。
    這時魔教長老才明白,這果然是我們的同道啊,夠心狠手辣啊。
    白熊此刻氣息滯塞,眼看難以躲過這千刀萬剮之苦,忽然一道身影搶出,右掌一探,推在白熊肩頭,將他撞了出去,同時左手袍袖向上一卷,那些碎片好像萬蜂歸巢,盡皆投入他大袖之中。
    雲長空這一拂雖然沒有運上“羅漢伏魔功”,但這些碎片終究凝有真力,但聽“嘶”的一聲,這人袖子裂開一大道口子,一聲悶哼,一些碎塊叮當下落在地,
    這人退開三步,左肩鮮血很快染紅了肩頭。
    雲長空見來人身法奇快,這一拂袖足見內功深厚,仔細一打量,見他青衣布襪,臉容瘦削,麵色慘白,雙目炯炯生威,心想:“莫非又是任盈盈的人?”
    這幾下兔起鶻落,隻是一瞬間之事,雲長空思尤未了,白熊才明白過來,又驚又怒,喝道:“夜貓子,你他媽怎麽才來?”
    來人笑道:“白熊,你不知深淺,差點連命也丟了,如今還有什麽話?”說著在黑熊身上點了幾指,疼痛略減。
    白熊是個渾人,可事實俱在,隻能哼了一聲。
    雲長空看著這個夜貓子,冷笑道:“你對這種人仗義援手,看來你和他是一夥的了?”
    就聽鮑大楚在那廂笑道:“雲兄,這位計兄人稱夜貓子,可惜你晚生了幾十年,三十年前武林中說起‘夜貓子’來,讓人無計可施計無施,那可是如日中天啊!”
    魔教長老都知道這夜貓子計無施,多年前便已名震武林,據說他天賦異稟,黑夜視物,如同白晝,行事忽善忽惡,或邪或正,是個極利害的人物。
    可雲長空哪知他的事跡,隻知道這又是任盈盈那群向令狐衝無底線獻媚,後來又因為辟邪劍譜背叛任盈盈的下屬,那是一個看不起,自然也就毫不在意,隻是要弄清楚,這究竟是任盈盈對付自己,還是他們這些人為了向她邀寵獻媚,自作主張,如此,才能擬定對策。
    計無施笑嘻嘻道:“鮑長老抬舉在下了,我這點名頭與雲大俠相比,那真如螢光之微。今日得見高賢,真是大慰平生啊!”說著向雲長空抱拳行禮。
    雲長空抱拳還了一禮,道:“言重了,那麽你也是因為那位任大小姐,要跟我為難了?”
    計無施搖頭道:“談不上為難,但若非聖姑相救,我們這些人不知變作哪兒的孤魂野鬼啦!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可大家都是自己人,切磋武功可以,何必置人於死地呢?”
    眾人聽了這話,麵色各異,魔教長老心想:“看來這小子真和聖姑有關係!”
    “自己人?”雲長空冷笑道:“那我倒是想要聽一聽,你若說不出個令我滿意的答案,我就隻好再討教你一手功夫了。”
    計無施笑吟吟道:“這漠北雙熊在關外搶劫鏢局,大發其財,這就不用說了,那麽雲大俠,你可知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聲!”
    雲長空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計無施點頭道:“閣下自恃藝業,我行我素,這不光我知道,天下人都知道。否則怎會為了劉正風這樣一個叛徒,與俠義道的表率嵩山派為敵呢?”
    語音微微一頓,道:“你讓劉正風將自家資產都給你,你是不是真的拿了,老朽不得而知。可江湖上都說你是非不分,心狠手辣,其人必如毒蛇猛獸,整個名門正派不說視你為敵,也沒人拿你當朋友,你說,你與漠北雙熊有何區別?”
    白熊哈哈一笑道:“他還以為自己是什麽俠義道的英雄呢,你看看與他結交之人都是俠義道所不齒的的人。”
    雲長空出現江湖之後,著實引起一陣騷動,他的行為舉止,人人都說行事任性,率意而為。
    因為他殘殺田伯光,擊敗餘滄海,殺了嵩山派三大太保,雖說震驚天下,可並非俠義道所為。
    隻因田伯光雖然作惡多端,可這不是正道中人折磨人的理由,你可以殺他,但將他四肢廢了,那就不是正道而行。
    至於擊敗餘滄海,更是讓武林正派一點也不待見,蓋因誰都怕自己成為下一個。
    大家辛辛苦苦幾十年,好不容易積累點名聲,就靠這個在江湖上混,結果被你一個初出江湖的小子,打的抬不起頭,一世英名付諸流水,哪個成名高手會喜歡?
    至於嵩山派三大太保更是讓很多人同情,因為他們覺得人家去找劉正風這個與魔教長老結交的門下叛徒,去清理門戶,結果你憑借自己武功高強,三下五除二將人給打死的打死,打廢的打廢,這叫不講理!
    隻是無人知其師承來曆,又行動神秘,飄浮不定,剛做了幾件事,快一年過去了,又突然出現了。
    這種風格,人人對他武功高,有畏懼,但無人有尊敬之意,所以魔教拉攏他,那真是覺得雲長空就是魔教的苗子。
    計無施微微一笑,道:“是啊,漠北雙熊搶鏢局,你先搶人林家辟邪劍譜,又搶劉家資產,大家都是邪門歪道,可不都是自己人嗎?”
    雲長空啼笑皆非,對計無施道:“好一張利口,不過你也說的是,所謂俠義道都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話至中途,辭鋒一轉:“可你既然知道我的做派,就該明白雲某行事但問目的,不重小節,江湖上對我敬佩也好,恥笑也罷,我全不在意,你可明白?”
    計無施不禁目光一凝,又在雲長空臉上仔細瞧了一陣,半晌過後,始才朗聲大笑,道:“好,很好,閣下果然是與眾不同。那麽你非殺漠北雙熊不可,一點麵子也不講?”
    雲長空漫不經意道:“這種吃人惡魔,死對他們是便宜了,這毫無疑問,誰來也救不了。
    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他們不告訴我,此行是自作主張還是奉了你們任大小姐之命,我照舊問上一問,你說是不說呢?”
    計無施忽地麵有慍色,冷冷一哼,道:“你坦然忠告,難道是挾技自重,脅迫於人嗎?”
    雲長空冷冷說道:“隨你怎麽想,我就問你說是不說?我再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在我麵前擺那種江湖硬漢的譜,在我手裏鋼鐵也能融成水!”,目中神光熠熠,緊緊望著計無施,靜待他的答複。
    計無施幹笑一聲,道:“我若是說無可奉告,你要殺了我嗎?”
    雲長空見他諱莫如深,便知他們都是自作主張,絕非任盈盈授意,與原劇情中向令狐衝獻媚如出一轍,否則奉命行事有何不可說的。微微一笑道:“我也沒那麽霸道,你若是不願意說,現在走也來的及。”言下自是說若在廢話,那就別想走了。
    計無施沉默半晌,說道:“閣下這身本事得來不易,我聊進數語,聽與不聽,全在於你。”
    雲長空頷首道:“那我洗耳恭聽!”
    計無施冷冷說道:“受到聖姑恩惠之人之遍及天下,勢力之大,非你所能想象。你若真的與聖姑並無關係,那就該火速離開中原,舉家退隱。”
    雲長空淡然道:“多謝好意。我也知道任小姐麵皮薄,說她與我這個素未謀麵之人兩情相悅……”
    計無施急忙擺手道:“這話不可亂說,你不想活了,我還想多活幾天!”他說這兩句話時,聲音也打顫了,顯然甚是驚恐。
    雲長空不禁啞然失笑,他也不知道任盈盈這種震懾力,究竟是自己有意而為營造出的恐怖氣氛,還是怎樣,這計無施,內功,輕功都極為了得,結果就聽見這麽一句話,就好像耗子見了貓。
    雲長空接道:“我也知道一個清白女子傳出這種流言蜚語定然不高興,但清者自清,況且此事是因我與人結仇而起,她也該有個判斷,何以非要讓你們與我糾纏不清?”
    計無施歎了口氣道:“你不用試探,關於聖姑其人其事,恕難奉告。”
    雲長空哼了一聲,道:“那就請吧!”
    計無施道:“那他們呢?”
    雲長空哼了一聲:“吃人惡魔不在人之列。””
    計無施轉麵急道:“兩位,你們自己講啊,何必還在這裏硬挺?”
    白熊叫道:“挺什麽?”
    計無施道:“你們所謂吃人之說,不過是用來嚇唬人,好讓那些鏢師不敢與你們為敵,旁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說著在白熊懷裏掏出一隻人手,當即咬了一口,說道:“這他媽是人肉嗎?虧你們能將豬肉做成人手的模樣,他媽的,天天嚇唬人,今天遇上煞星了吧?”
    他眼見雲長空性情大異常人,武功高不可測,既然話說到這裏,漠北雙熊便難免大吃苦頭。
    黑熊、白熊對望了一眼。
    黑熊哼道:“這分明是我們的要吃的人肉,夜貓子,你這做法拙劣之極。嘿嘿!豈會有人相信?”
    計無施冷笑道:“好啊,那就如雲公子所言,你們兩個誰將誰吃了?”
    雙熊一聽,頓時破口大罵起來,隻是罵得不著邊際,什麽十八代祖宗,可也不敢公然罵雲長空、計無施祖宗,否則自己動彈不得,對方若要動粗,可無還手之力。
    計無施向雲長空等人笑著拱拱手,說道:“眾位請了。”轉身便行。
    黑熊道:“常言道,‘吃人的嘴軟。’夜貓子你也沒吃我,嘴怎麽這麽軟?”
    白熊叫道:“夜貓子,你他媽的這麽一掉底,以後還有人怕老子嗎?你他媽這就想走了?”
    魔教幾位長老也知道這兩個粗胚靠著吃人肉的江湖傳言,唬住了不少人,今日一露底,威懾力將極速下降。
    雲長空也想過或許漠北雙熊和那李大嘴一樣,聽起來吃人肉,都是裝的嚇唬人,此刻知曉他們都是自作主張尋自己晦氣,也沒了和這兩人耽擱的興趣。突然雙掌一分,快如奔雷。
    “蓬蓬”兩聲,黑熊白熊挨了兩道劈空掌力,狂吼一聲,口噴鮮血,軟癱倒下。
    誰也沒想道雲長空會突然出手,近乎偷襲。
    旁觀之人皆知兩人挨了這一掌,骨骼斷裂,已是死定了。
    就在這一瞬間,計無施衣袍無風自動,顯然已經怒極,隻是忽又恢複平靜,說道:“江湖傳言他們吃人,閣下既然知道他們兄弟不吃人,又何以為此?”
    雲長空笑道:“江湖傳言,雖然不可盡信,但我全憑你一句話,已經直接打死,就給了你麵子,你還不知足?況且這兩人一個揚言要撕了我,一個出手偷襲我,難道我就這麽算了?”
    計無師頷首道:“好,今日我認栽,以後哪裏見到哪裏算!”大袖一拂,轉身就要走。
    “且慢!”
    計無施牙根一咬道:“你還有話?”
    雲長空正色道:“請告之你的同伴,我要找嵩山派算賬,他們不要被人當槍使,再找我,漠北雙熊就是下場。也請轉告聖姑,給她帶來的麻煩,我深感歉疚,便請她約束好下屬,我會有個交代。”
    計無施冷然道:“我記下了!”快步去了。
    他與魔教長老都是久經江湖的人精,也不是蠢貨,明白雲長空找嵩山派算賬,就是對聖姑的交代,讓她別在為了這事煩他。
    雲長空淡淡望了上官雲等人一眼,說道:“上官長老可否請你派人,將這兩人屍體扔到揚子江裏去喂魚,免得累了附近居民。”
    上官雲應了一聲,拍了拍手,奔出兩個夥計打扮的人,將漠北雙熊的屍體提起,轉身而去。這身手甚是不凡。
    桑三娘一撇嘴道:“幹嘛費這功夫,扔到亂葬崗也就是了。”
    雲長空淡然道:“你們也是聽命於人,咱們該說的都說清楚了,我也給你們交個實底,我對什麽江湖爭霸,毫無興趣。
    你們若是硬要與我動強,你們幾人留不住我,不過我素聞東方不敗武功天下第一,想見識見識,他若有瑕,請駕臨河南,光明正大的好好鬥一場!”
    說著目光在幾人身上一掃,含有深意地笑道:“他若另有要事,沒有興趣,也不要讓手下找我了,約束好楊蓮亭,別給我找麻煩,否則我一家一家踢了你日月教的分舵,告辭!”
    “告辭”二字甫一出口,雲長空袍袖一拂,眾人氣為之閉,眼睛都睜不開。
    再一睜眼,雲長空已然不見。
    這大白天的來無蹤,去無影,這份輕功已非驚世駭俗所可形容了。
    秦偉邦臉色鐵青,忖道:“這小子如此年輕,身具如此功力,教主不出,天下還有誰能降得住他?理當稟告教主,趁早廢了。”
    鮑大楚笑道:“好啊,他去找嵩山派麻煩,我們剛好作壁上觀!”
    桑三娘道:“還不夠,我們得讓他安全去往河南,要是聖姑手下的人給他找麻煩,那怎麽行?”
    鮑大楚從懷裏掏出一塊東西,高高舉起,上官雲等人也很是恭謹。
    隻見這是一塊長約半尺,枯焦黑木,上麵雕刻有花紋文字,看來十分詭異。
    鮑大楚冷冷道:“我有教主黑木令牌,有如教主親臨,聖姑豈敢違命?”
    ……
    隨著金陵之事的傳出,雲長空又在武林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是因為殺了漠北雙熊,而是他與魔教長老會麵,更是說要找嵩山派算賬,還邀請東方不敗一戰,不論旁人如何看待,但讓嵩山立刻成了天下武林矚目的焦點。
    一時間整個江湖暗流洶湧,風雨欲來,空氣中都彌漫著凝重、興奮、好奇,都在想著雲長空如何去找嵩山派麻煩,
    而整個嵩山更是被敵意所籠罩。
    左冷禪負手而立,聽著湯英鶚的稟報,嘿嘿冷笑:“他既然要主動送上門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豈能不成全?”
    湯英鶚笑道:“是啊,任我行,東方不敗何等張狂,都不敢說來我嵩山找麻煩,他竟如此不知死活,就讓這嵩山成了他的埋骨之地吧!”
    日影西斜,照在左冷禪的黃衫上,是那麽的光彩眩目。
    就在眾人目光聚集在嵩山時,雲長空已經進了洛陽城。
    這裏與金陵的繁華不同,它的一磚一瓦,都透著一股厚重的曆史底蘊。
    城裏建築古樸而大氣,街道上,往來的行人中,既有行色匆匆的商旅,也有許多身穿儒衫的讀書人。
    雲長空先找了洛陽城首屈一指的客棧“遊歸閣”直接包下了一個院子,
    他盥洗過後,酒食業已送來,那店小二打了一躬,方待退去,雲長空將手一招,說道:“慢,我有話問你。”
    那店夥計趨前一步,陪笑道:“公子爺要問什麽?”
    雲長空道:“我想打聽城中的人。”說著掏出了一錠銀子。
    那店夥計滿臉堆笑,道:“那就要看公子爺打聽什麽人了?”
    雲長空道:“綠竹翁!”
    夥計想了想,苦著臉道:“沒聽過!”
    他知道銀子掙不了了。
    雲長空一想也是,又道:“那麽金刀王家呢?”
    夥計頓時喜笑顏開,很是激動道:“知道知道,東大街出門向左走,第二條街就是,府門前有兩座大石獅子,小的…”
    雲長空截口道:“好啦。”接著將銀子遞給店夥計,道:“你去買一匹白布來,其他都是你的。”
    那店夥接過銀子,心頭卻不住嘀咕:“他難道要給人做喪?”就要躬身退出,
    忽聽雲長空道:“夥計。”
    那店夥連道:“爺,還有什麽吩咐?”
    雲長空道:“將筆硯也一同送來。”
    “是。”那店夥躬身退出。
    銀子開路,那店夥很快便將白布、筆硯、送入院中。
    雲長空撕下四條三丈白布,鋪在桌上,然後研好磨,振筆疾書。
    寫好之後,待墨幹燥,將四條白布作卷一拿,看見天黑,便出了客棧。
    這洛陽夜市熱鬧萬分,雲長空卻在萬人注目中,施展輕功,將四條白布條掛於四座門樓上。
    他每掛妥一個,人們出於好奇,立刻蜂湧而上。
    目光好的,就見上書:武林同道鈞鑒:雲長空深感武學浩瀚,為印證所學,茲定於一月之後,白雲山巔,恭候嵩山派掌門大駕,拳掌候教!雲長空頓首!”
    洛陽多的是大才子,哪怕不知道左冷禪,也能看出雲長空這字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挺拔峻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