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老太婆穿著灰撲撲的袍子，花白頭發梳成發髻，此時捂著二維碼，不緊不慢，給黃小忠介紹這靈芝香雲。
    “遠望若金霞蒸蔚，近觀則赤紋隱現，似芝蓋垂瓔珞，如瑞靄覆重樓。瞬息千裏……”
    下方的新任狗腿、仙家子弟、仙家家奴，都已經抬頭看過來。
    黃小忠抓著櫃台，滿臉漲紅，眼角欲裂！
    “尼瑪的是不是有毒啊！
    “他們都那麽快！
    “到老子這裏，就開始背課文？！！”
    他伸手想去掰開這老嫗的手……
    啪！
    他的手被柳夜接住。
    啪！
    他的肩膀被柳綿扣住。
    “你……是不是搞錯流程了？
    “先做家奴後買雲。
    “最高不超二十塊。
    “很難懂麽？”
    ……
    雲層之中。
    張隊長還在給武雲介紹黃小忠。
    “……這孩子挺軸的。
    “其實他是個大學生，看不慣校長親戚開的食堂價格貴質量差衛生糟糕，就嚷嚷著把食堂給砸了。
    “事後堅決不道歉也不賠錢，寧願背處分，寧願被拘留，甚至寧願被開除，也不承認自己錯了。
    “有點認死理。
    “但這孩子天賦確實好。
    “他比我們飛得都快。
    “幾天前就學會用冰晶凝成擋風玻璃，說是和你學的……額，可能是看您用，他自己悟出來的？”
    說到這裏，張隊長歎口氣，停住嘴。
    這孩子大概是要中招了。
    但他知道，不能苛求大佬去救人……
    能不能救且先不說……
    誰知道仙道世家還有什麽鬼蜮陰招？
    憑什麽強求別人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去冒險呢？
    大不了等夢醒後，就把黃小忠關起來，給心理專家們當研究素材。
    正歎息間，莫副隊長戳戳他的胳膊。
    “大佬人不見了。”
    ……
    “哦，還是個小天才啊？”
    柳夜看到黃小忠的手機。
    吳軍等人則扭著黃小忠不斷掙紮的肩膀，把他押到大殿桌旁。
    “嘿嘿。
    “你若是早些來投，還能多混個城隍仙官當當。
    “但到今日，就乖乖做個家奴吧。”
    柳綿抓著黃小忠顫抖、用力的手指，便要往那家奴名冊按手印！
    黃小忠臉色漲紅，眼睛瞪圓，最後時刻猛然爆發！
    “給老子滾！”
    他腳下騰起白雲，一分兩朵！
    每朵白雲，覆蓋冰殼！
    如同兩隻巨大的拳頭，一拳掄向吳軍，一拳掄向柳綿！
    這是他苦心修煉的絕招，是他最後的底牌！
    嘭！
    冰殼雲朵拳頭，被吳軍一拳打碎。
    嘭！
    另一隻打向柳綿的雲朵拳頭，被滿臉諂媚的陸明擋下來。
    “啊？”
    黃小忠僵在原地。
    柳綿和柳夜等人怔了片刻，紛紛眉開眼笑。
    “有意思，哈哈哈！”
    “有想法，哈哈哈！”
    “你是什麽小鬼才？”
    “雲就是交通工具啊，誰家用雲來打人？你怎麽不用棉花錘呢？”
    “交通工具，懂不懂啊，懂不懂啊？！”
    柳綿樂嗬嗬伸手，拍向黃小忠的臉。
    不等他的巴掌落下，便見半空中殘雲絲隨風而動、碎冰屑發光重組，瞬間凝成一人高巨大手掌，雲做血肉，冰晶為甲，似緩實疾，一掌抽來，轟出音爆！
    嘭！
    巨掌抽來，仙官子弟、長條木桌、家奴名冊盡被席卷甩飛！
    狂風大作！
    聲震巨殿！
    人仰馬翻！
    煙塵四起！
    黃小忠懵在當場，不知所措。
    卻被巨掌指甲勾起衣領，如彈鼻屎一般，“嗖”的彈出巨殿窗外！
    殿中仙家子弟與家奴們憤怒拔刀，怒吼從煙塵中撲出，衝上前來，拳打腳踢，刀砍斧劈，頃刻間將這巨手劈碎剁爛！
    “不對！”
    柳夜猛然色變，從懷中掏出家族準備的仙器……一頂蠟黃枯幹人頭，衝到巨殿窗口！
    這蠟黃幹枯人頭是家族為那飆雲極快的下界賤民專門準備的仙器，隻要被人頭的獨眼看到，便可拘住三魂七魄！
    可當他衝到窗口，不等抹開這幹枯人頭的眼皮，便見外麵天空隻剩一條白色雲痕，直衝遠天。
    那下界賤民，早已消失不見。
    “二爺，是他？！”
    “他人呢？”
    一群仙家子弟紛紛衝來，滿臉怒色，或掏出白骨小幡，或持著古怪畫卷……這都是他們的鎮族仙器，九品仙官亦可使用，借給他們，隻為這果位之爭！
    “早就跑了！”
    ……
    颯！
    黃小忠坐在雲端，直上天穹！
    整個人縮著肩膀在擋風玻璃裏麵，臉色蒼白，額頭冒汗，還沒從剛剛的巨大變故中反應過來。
    武雲坐在旁邊，拍拍他肩膀。
    “沒事了。
    “你身上有攝像頭？
    “裏麵的情況，都拍下來了麽？”
    黃小忠微微一怔，連忙把手機掏出來，加載攝像頭拍到的視頻給武雲看。
    他已經反應過來，想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
    自己引以為傲的秘密絕招，竟然那麽脆弱？
    後麵出現的巨手，是大佬遠程控雲，把他給救了？
    “剛剛那一掌，拍死他們了麽？”
    武雲搖搖頭。
    “沒有拍死。”
    此時再回想剛剛出手那一擊，其實還有提升空間。
    再調整一些細節的話，或許可以更凶猛、更淩厲？
    回頭可以繼續研究研究。
    他指著黃小忠手機屏幕的畫麵。
    “這個老太婆，就是果位商店內的考官？”
    黃小忠愣了片刻。
    “考官？
    “我還以為她隻是個售貨員。”
    售貨員？
    以武雲對仙界的了解，這種仙官選拔機製古已有之。這次的獎金掃碼支付、果位掃碼購買，大概是因為引入凡界考生，為了方便考生理解，在表現形式上做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變化？
    如今看來，果位商店的出現時機、購買流程的區別對待……問題就出在這老太婆身上！
    但她又好像並不能完全無視規則，完全肆無忌憚……比如她就不能直接把大九品果位直接送給柳家人，也不能把果位打折賤賣了。
    “唉……
    “這老東西到底什麽情況？
    “該找個禦史仙官狠狠舉報她啊！”
    武雲追上張隊長等人，把黃小忠丟回去。
    又掉頭去往浮空島。
    “之後要多琢磨琢磨雲的用法。
    “也要繼續撿垃圾，爭取能撿到些像樣的武器。”
    ……
    大殿之內一片狼藉。
    幾個沒有得到力士果位的家奴，被武雲一掌之威波及到，或是骨斷筋折，或是碎成肉醬，剩餘的家奴們正在捏著鼻子清理殘屍。
    柳夜和柳綿站在果位商店，又看了一眼貨架最上方標價165000的黑色雲朵，心中無限向往。
    “如果他用的是那朵雲，你們今天，都要死。”
    貨櫃後麵的老太婆突然出聲。
    柳夜和柳綿愣了片刻，連忙低頭。
    “姑祖教訓的是。
    “孩兒自當勉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