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還在響個不停。
    武雲看著手機，越來越鬱悶。
    尼瑪的，這麽邪門的事情，這麽邪門的老虎，賀蘭奇和基金會那群蠢蛋，幹嘛非要往上蹭？
    關鍵這隻老虎，就在東湖市啊！
    東湖市就這麽屁大點地方，動物園離他家不超過十公裏！
    “資助？
    “那堅決不行！”
    不止不能資助，不能沾邊，武雲還要想個辦法，把這隻老虎給舉報了！
    不止要舉報了，還不能讓人發現是他舉報的！
    思前想後，斟酌幾許，武雲終於接聽了賀蘭奇第二次打來的電話。
    “喂？會長，您看到我發的消息了麽？
    “大家一致同意資助豆豆，它太可愛了，也太可憐了！
    “別的老虎都能跑跑跳跳，它卻隻能趴在籠子裏受欺負，我們必須資助它……”
    武雲打斷賀蘭奇。
    “好啦，你說的我都明白。
    “但是我們不能資助。
    “我們不是動保組織。
    “捐款人也不是動保主義者。
    “我們每一分資金的去向，都是要對捐款人負責的。”
    電話那頭賀蘭奇被噎住了……他們基金會捐款人不就是武雲麽？
    卻聽武雲繼續道。
    “而且我們一個小小基金會，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這樣，你去聯係一下動保組織，讓他們去拍點照片、視頻什麽的，再搞幾個熱搜，把社會力量動員起來，這樣那隻老虎……額，它叫豆豆？不就能一輩子吃穿不愁了麽？”
    電話那頭，賀蘭奇的聲音興奮起來。
    “會長，您這個主意太妙了！
    “我馬上就去！”
    ……
    嘩啦啦啦啦……
    傾盆大雨模糊了夜色，落在東湖市動物園。
    老虎園區的棚子裏，四肢先天萎縮的豆豆，正趴在軟墊子上，撕咬一根生豬腿。
    它前爪萎縮，不能按住豬腿。
    但奇怪的是，豬腿就像被焊在盆裏，任它啃下一塊又一塊肉，卻絲毫不動彈。
    還有三隻四肢健全的老虎，都在棚子最邊緣躲雨。
    它們眼神飄忽，臥趴在地，瑟瑟發抖。
    縱然雨水打濕半邊身子，它們也不敢往棚內靠近一步。
    柵欄外傳來腳步聲。
    原來是一個身材粗壯的中年男人，穿著雨衣快步而來，看清柵欄裏麵的豆豆後，當即滿臉通紅，眼神激動，“噗通”一聲跪下去。
    “豆豆，我愛你！
    “跟我走吧，我要養你！
    “我開了一家肉鋪，每天都能賣出去幾百斤肉，你跟我走，就有吃不完的肉！”
    柵欄裏麵的豆豆嗤笑一聲。
    開肉鋪的？
    白天還有個開肉聯廠的想領養它呢，它都沒答應。
    它不著急。
    它要慢慢等，等一個條件最好，八字最合適，資質最強的人，來領養它。
    至於這開肉鋪的，條件普通，八字不硬，資質稀鬆……還是算了吧。
    便在此時，遠處又有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傳來。
    “豆豆在那邊！”
    “猛虎園區，就在前麵！”
    “肯定是動物園虐待豆豆了，不然它怎麽會那麽瘦？”
    “快，快去拍視頻，拍照片，我們今晚就發博，一定把熱度炒起來！”
    趴在雨棚下麵的豆豆怔住了。
    這怎麽回事？
    咋突然這麽多人？
    下一刻……
    哢嚓！
    哢嚓！
    長槍短炮探進柵欄，瘋狂拍照錄視頻！
    閃光燈照亮豆豆懵逼的表情！
    ……
    嘩啦啦啦啦……
    窗外大雨還在下。
    武雲坐在書房裏，看到抖音的本地頻道，已經能刷出來豆豆的視頻。
    “快看哪，這隻老虎名叫豆豆，因為天生四肢萎縮不受遊客歡迎。遊客不喜歡它，飼養員就也不喜歡它，於是它分配到的食物越來越少，整隻虎就越來越瘦……”
    視頻裏小姐姐帶了哭腔，越說感情越充沛。
    可武雲怎麽看視頻裏那隻虎的臉，都有點突遭大變，極度懵逼的樣子。
    “該說不說，這老虎長得挺磕磣。”
    老虎本來是很漂亮的貓科動物，可偏偏這隻虎，不但四肢萎縮，臉也是凶殘的三角形。
    視頻的評論區，已經出現大量圍觀群眾。
    【這隻老虎好可愛啊】
    【怎麽辦一眼淪陷，我好喜歡它】
    【東湖市動物園還有這麽萌的老虎？】
    【我想去動物園了】
    也有極少數人，沒有被“魅惑”到。
    【隻有我覺得這隻老虎真的很醜麽？】
    但立刻會被噴！
    【對啊，ky怪，冷血動物，隻有你！】
    【我這就去動物園了！】
    【我要買抖加】
    視頻的播放量以恐怖的速度上漲！
    好幾個抖加已經被狂熱路人粉砸進去！
    武雲果斷也花點小錢，買了一手抖加！
    “動靜都這麽大了，非自然局的也該看到了吧？”
    ……
    非自然局的辦公室裏，仍是燈火通明。
    李暖鈴和同事們，湊在一起，看著電腦屏幕上紅到發燙的輿情預警，一個個表情極度緊張。
    “東湖市動物園的殘疾老虎豆豆？”
    “這隻老虎早就有了吧？”
    “我記得以前動物園被投訴，就是因為這隻老虎長太醜，嚇到了孩子。”
    “可為什麽我感覺它好可愛？”
    “對啊，我也覺得好可愛！”
    “不，不對勁！這隻老虎好像扭曲了我們的認知！”
    叮鈴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是他們局長打來。
    “立刻給動物園下通知，封閉園區，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那隻老虎有問題！
    “立刻備車，並通知武警準備。
    “省非自然廳的專家已經登上無人機，三十分鍾後在我們局降落……”
    ……
    動物園裏，動保組織的人還在柵欄外直播。
    他們看著直播間狂飆的人數，一個個喜極而泣。
    “嗚嗚嗚……豆豆，你火了！”
    “以後就有人疼你了！”
    “好多網上的哥哥姐姐都知道你了，他們會來幫你的！”
    柵欄裏麵，老虎豆豆抬起頭，表情越發古怪。
    火了？
    好多人都知道了？
    它眼神中閃過急切和慌亂，看一眼還跪在外麵陰影處開肉鋪的男人，滿臉像吃了屎一樣的表情。
    來不及挑了！
    隻能是他了！
    “你叫什麽名字？”
    難辨男女的古怪聲音，傳進肉鋪老板的耳朵裏！
    “我……我叫朱遊傑！”
    名字報出，朱遊傑耳朵裏，立刻響起古怪的吟唱。
    “奉九幽洞玄妖主旨，今有飛虎，道基未固，妖丹將熄。依人妖通玄律敕命人族修士朱遊傑承供妖仙官之職，茲授三權三禁……”
    同時響起飛虎惡狠狠的聲音。
    “快帶我走！
    “今天這幾個曝光我的蠢蛋，我要全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