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掩蓋了神武城白日的喧囂，卻掩蓋不住潛藏的暗流。城北的街道比別處更為安靜，高大的宅院鱗次櫛比，門口往往掛著刻有“武”字的燈籠，那是神武門外門弟子的居所。
    白起隱匿在一條暗巷中，借著月光觀察著不遠處一座氣派的宅院。那是神武門外門執事的住處，據說掌管著外門武技閣的鑰匙。
    他已經在附近潛伏了兩個時辰，將周圍的巡邏路線、換崗時間摸得一清二楚。突破武者境後，他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哪怕是百米外城衛的腳步聲，都能清晰分辨。
    “亥時三刻，換崗間隙，有一炷香的空當。”白起看著手中用木炭畫的簡易地圖，上麵標注著巡邏隊的路線和時間，“就是現在。”
    他如狸貓般竄出暗巷，身形幾個起落，便悄無聲息地翻過高大的院牆，落入院中。
    院內靜悄悄的，隻有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映照著青石板鋪就的小徑。白起屏住呼吸，貼著牆根快速移動，避開巡邏的外門弟子，徑直衝向正屋。
    正屋的窗戶沒有關嚴，留著一道縫隙。白起湊過去，借著屋內透出的微光，看到一個身著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翻看一本賬簿，正是外門執事劉成，武者境後期的修為。
    劉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誰？”
    白起沒有答話，右手成掌，猛地拍向窗戶！
    “嘭！”
    木窗應聲而碎，木屑飛濺。劉成下意識地側身躲避，白起已經借著這一瞬間的空檔，如同鬼魅般衝進屋內，手中的長刀直刺他的胸口！
    這一刀又快又狠，完全是出其不意的突襲！
    劉成大驚，倉促間舉起手邊的硯台格擋。
    “噗嗤！”
    長刀刺穿硯台，雖然勢頭減弱，卻依舊刺入了劉成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灰色長袍。
    “找死！”劉成怒吼一聲，強忍劇痛，左手成拳，帶著一股磅礴的氣血之力，狠狠砸向白起的麵門。
    這一拳勢大力沉，顯然是含怒一擊。
    白起抽刀後退，避開拳頭，同時長刀橫掃，逼得劉成連連後退。
    “你是什麽人？竟敢闖我神武門執事府！”劉成捂著流血的肩膀，眼神陰鷙地看著白起，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氣血波動，隻是武者境初期，卻有如此強悍的搏殺技巧，實在詭異。
    白起沒有說話，隻是再次揮刀上前。他知道時間緊迫，必須速戰速決。
    兩人在狹小的屋內激戰起來，刀光拳影交織，氣血碰撞產生的勁氣將桌椅掀翻，書籍散落一地。劉成雖然受傷，但畢竟是武者境後期，氣血比白起渾厚，拳勢剛猛，漸漸占據了上風。
    “小子，你的刀法雖然不錯，但境界差距擺在那裏，今天你必死無疑！”劉成獰笑著，拳頭如同狂風暴雨般砸向白起，每一拳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
    白起左支右絀，漸漸落入下風，身上已經添了幾處拳傷，氣血有些紊亂。
    “必須用那招了。”白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他猛地賣了個破綻，故意讓劉成的拳頭擊中左肩。
    “嘭！”
    劇痛傳來，骨頭仿佛都要裂開。但白起借著這股衝擊力，身體如同陀螺般旋轉起來，手中的長刀帶著一股旋轉的力道，如同絞肉機般，狠狠劈向劉成的腰間！
    這一刀融合了他在戰場上的搏命技巧，以傷換傷，悍不畏死！
    劉成沒想到白起如此瘋狂，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長刀劈在自己腰間。
    “噗嗤！”
    鮮血噴湧，內髒混著碎骨被劈了出來。劉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恐懼。
    白起拄著長刀，大口喘著粗氣，左肩的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但他沒有時間休息，迅速在屋內翻找起來。
    很快，他在一個上鎖的抽屜裏找到了一枚青銅鑰匙，上麵刻著“武閣”二字。
    “找到了。”白起心中一喜，將鑰匙揣進懷裏，又在劉成的屍體上搜出一本《大力拳》的武技冊子，也是玄級下品，便一並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劉執事！出什麽事了？”
    顯然，剛才的打鬥驚動了外麵的巡邏弟子。
    白起眼神一凝，不再猶豫，轉身從後窗跳出，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沒有直接去武技閣，那裏必然有高手駐守，此刻過去無異於自投羅網。他需要找個地方，處理傷口，同時消化今晚的收獲。
    半個時辰後，城南一處廢棄的窯廠。
    白起靠在冰冷的窯壁上，用布條簡單包紮了左肩的傷口。《大力拳》的拳勁霸道，雖然沒傷到骨頭，卻震得他氣血翻湧，需要好生調息才能平複。
    他拿出那本《裂風劍》，借著從窯頂破洞透進來的月光，仔細研讀起來。
    《裂風劍》的總綱開篇便寫道：“風無常形，劍無常勢，以氣馭劍，如風過林，無形無跡，傷人於瞬息之間。”
    其中不僅記載了劍法招式，更詳細描述了如何將氣血凝聚於劍尖，形成“劍氣”，達到隔空傷人的效果，這正是武者境與武徒境的本質區別。
    “原來如此，氣血不僅能增強力量，還能如此運用。”白起茅塞頓開。他之前雖然突破了武者境，卻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對氣血的運用還停留在粗淺的層麵。
    他對照著《裂風劍》的記載，嚐試著引導氣血向指尖匯聚。起初，氣血在經脈中滯澀難行，如同頑石堵路，但隨著不斷嚐試，漸漸變得順暢起來。
    約莫一個時辰後，白起指尖終於凝聚出一縷微弱的氣勁，雖然隻有寸許長短，卻帶著一絲淩厲的鋒芒。
    “成了！”白起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意味著他也能像李青那樣，發出隔空傷人的氣勁，實力將再次提升一個檔次。
    就在這時，窯廠外傳來了腳步聲，似乎有人在交談。
    “……聽說了嗎？昨晚外門的劉執事被人殺了，武技閣的鑰匙也被偷了。”
    “什麽？誰敢這麽大膽子？難道是那個殺了李師兄的野小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趙長老已經發怒了，下令封鎖全城，一定要把那小子抓出來碎屍萬段！”
    “哼，我看懸。那小子能殺了劉執事，實力定然不弱，說不定已經突破到武者境後期了。”
    “突破又如何？我們神武門高手如雲，難道還怕了他一個野路子？”
    “話是這麽說，但我聽說，五行宗的人也在關注這件事，甚至有人說，那小子可能是五行宗派來的細作，故意攪亂我們神武城。”
    “五行宗？他們敢？別忘了，這東方大陸，還是我們神武門說了算！”
    “不好說啊，這幾年五行宗的勢力越來越強，尤其是他們的五色本源之力，據說已經能與我們神武門的武道抗衡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交談聲也模糊不清。
    白起靠在窯壁上，眉頭微皺。
    “五行宗……”他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之前在黑風山脈時，他便聽過這個名字，如今看來，這五行宗竟是能與神武門分庭抗禮的強大勢力，而且雙方似乎還存在不小的矛盾。
    “五色本源之力……”白起想起剛才那兩人的交談，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這與他所修煉的氣血之力，似乎是截然不同的體係。
    他將這些信息記在心裏，繼續研究《裂風劍》。但他的心思已經不全在武技上了。
    神武門，五行宗，兩大勢力盤踞東方大陸，明爭暗鬥。自己殺了神武門這麽多人，已經徹底站在了神武門的對立麵，若是被他們抓住，必死無疑。
    而五行宗，作為神武門的對手，會不會成為自己的機會？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白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雖然他從不相信什麽朋友，但借力打力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或許，可以去會會這個五行宗。”
    白起收起《裂風劍》，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傷口的疼痛已經減輕了許多。
    他看了一眼城北的方向，那裏依舊燈火通明，顯然搜捕還在繼續。
    “武技閣，暫且先放一放。”白起做出了決定，“當務之急，是找到五行宗在神武城的據點，看看能否找到一線生機。”
    他推開窯門，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卻又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
    神武門的追殺，五行宗的神秘，聖門的隱秘，魔門的詭異……這個龐大而複雜的天元大陸，正在他麵前緩緩揭開神秘的麵紗。
    而他，將以手中的長刀，在這片大陸上，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血路。
    無論前方是萬丈深淵，還是刀山火海，他都將一往無前。
    因為他是白起，那個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屠”。
    殺戮，便是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