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殘兵敗將與時空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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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將林間空地染上一片淒豔的橙紅。廝殺過後的戰場一片狼藉,斷裂的兵刃、焦黑的痕跡、以及那些“腐朽教團”留下的詭異塗鴉和破碎神像,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混亂與荒誕。
    魯智深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胸膛如同風箱般起伏。他甩了甩兀自冒著青煙、皮開肉綻的焦黑拳頭,咧了咧嘴,似乎那灼骨的疼痛隻是等閑。他環顧四周,虎目中依舊燃燒著未熄的怒火和巨大的困惑。
    “直娘賊!痛快!卻也憋屈!”他聲若洪鍾,震得樹葉簌簌作響,“這群鳥人,手段忒也古怪!那會發紅光的燒火棍,還有那鐵籠子,端的厲害!還有那群跳大神的醃臢貨,嘴裏念的甚鬼畫符,聽得佛爺腦仁疼!”
    他大步走到林衝麵前,看著兄弟蒼白臉色和肋間那幾道發黑的傷口,濃眉緊鎖:“兄弟,你這傷…”
    “無妨,些許毒氣,逼出去便好。”林衝搖搖頭,強忍著麻痹感,運功逼毒,一絲絲黑氣從傷口緩緩滲出。他的目光卻看向正掙紮著站起來的淩澈,“方才多虧了這位…淩澈小兄弟,智計百出,擾亂了那囚車,我等才有一線生機。”
    魯智深這才將目光投向淩澈,見他文弱模樣,臉上還帶著血痕,一身狼狽,卻能在方才那等險境中尋得一線破綻,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異和讚賞:“哦?你這小郎君,倒有幾分膽色!怎地與我林衝兄弟廝混在一處?又怎地識得那鐵籠子的機關?”
    淩澈被魯智深那如同實質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怵,連忙擺手,聲音還有些虛弱:“魯…魯大師謬讚了,我隻是…僥幸,胡亂試了試…”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編程符號和能量核心的巧合。
    林衝簡略地將與淩澈相遇、官差異常、野豬林驚變、以及地穴中的恐怖見聞說了一遍,自然略去了係統和晶石中關於“錯誤”、“歸墟”等最駭人的部分,隻道是遭遇了無法理解的妖邪和詭異機關。
    魯智深聽得目瞪口呆,一張黑臉滿是難以置信:“甚?!董超薛霸那倆殺才變成了那般鬼模樣?野豬林裏蹦出僵屍骷髏?地下還有能吞光吞聲的黑窟窿?這…這他娘的是哪本誌怪話本成了精?!”他用力晃了晃腦袋,仿佛要把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甩出去,“照這般說,滄州地界豈不成了妖魔巢穴?”
    “隻怕…比妖魔巢穴更為詭異。”林衝麵色沉凝,看向那些敵人留下的殘骸,“方才那些騎士,所言‘科技聖堂’、‘淨化協議’,不似中原門派。那些跳神者,所拜邪神亦非所知任何淫祀。這世道…怕是天翻地覆了。”
    魯智深啐了一口:“管他娘的天翻地覆!既然滄州有古怪,佛爺更要去闖上一闖!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魎在作祟!”他天生一副潑天的膽魄,越是詭異,反而越是激起了他的凶性。
    淩澈卻憂心忡忡:“那些人逃跑的方向也是滄州,他們肯定會有防備。而且…剛才囚車自爆前,好像有什麽東西…打斷了它?”他回憶起那道細微的銀色流光,心中充滿疑慮。
    林衝也神色凝重地點頭:“不錯,似有高人暗中出手相助。隻是不知是友是敵,目的為何。”他頓了頓,看向淩澈,“淩兄弟,你方才所言江底異象、銀色光芒,或許便是關鍵。滄州,是非去不可了。”
    三人稍事休息,林衝運功逼出大半毒素,雖未痊愈,但已無大礙。魯智深則如同沒事人一般,隻是找了些清水衝洗焦黑的傷口,又不知從哪個被打暈的跳神者身上扒下一件相對幹淨的破袍子裹上,遮住了囚服。
    他們清理了一下戰場,主要是搜集那些騎士和跳神者留下的物品,希望能找到些線索。
    淩澈強忍著不適,檢查著那些奇特的裝備。那柄被魯智深一拳砸得有些黯淡的能量光刃,他不敢觸碰柄上的按鈕,隻覺得入手冰涼,非金非鐵,表麵有著極其精密的紋路。
    【…嗞…低功率等離子體約束器…製式裝備…能量殘餘…17%…技術路線…非本時空主流…推測來自…‘環城’或‘機械境’衍生界…】係統的聲音微弱地閃過,如同瀕死病人的囈語。
    而那些跳神者留下的塗鴉符文中,也混雜著一些難以理解的幾何圖形和似乎是簡化電路圖般的線條。
    【…腐朽教團符號…崇拜對象:‘鏽蝕與遺忘之主’…傾向於利用…廢棄科技與原始巫術…進行…熵增獻祭…危險…】
    係統的碎片化信息,雖然無法提供完整情報,卻一次次印證了這個世界的混亂根源——不同時空規則、科技、甚至信仰體係的瘋狂雜交。
    “看這個。”林衝從一名騎士屍體腰間找到一個皮囊,倒出幾塊幹糧和一小瓶清水,還有一枚巴掌大小的、似乎是金屬製成的令牌。
    令牌入手沉重,一麵雕刻著一座被閃電環繞的高塔標誌,另一麵則是一串無法識別的、如同流水般不斷微微變化的奇異符號。
    【…身份令牌…動態加密符文…隸屬:‘科技聖堂’外圍巡邏隊第七小隊…權限等級:低…可嚐試…破解…能量不足…】係統再次掙紮著提示了一句,便徹底沒了聲息。
    淩澈嚐試著回憶那幾個在晶石中看到的編程符號,用手指模仿著其結構,在那些流動的符號上方虛劃。
    毫無反應。
    看來想靠這點殘破的線索破解異世界的加密技術,無異於癡人說夢。
    “罷了,先收著,或許有用。”林衝將令牌收起。
    三人分食了找到的幹糧清水,雖不頂飽,但也恢複了些力氣。魯智深又找到了自己的僧棍——一根尋常的鐵鐵水磨禪杖,幸好未被那些人收走,此刻握在手中,更是底氣十足。
    日頭西沉,林間光線迅速暗淡下來。
    “今夜不宜趕路,需得尋個穩妥處歇息,明日再議行程。”林衝觀察著天色道。夜晚的野豬林,本就危險,如今更不知潛伏著何種詭異。
    他們在附近尋了一處背風的岩壁凹陷處,相對幹燥,視野也開闊。魯智深揮動禪杖,輕易掃清雜物,又搬來幾塊大石略作遮擋。
    篝火升起,驅散了些許夜晚的寒意和心中的不安。
    三人圍坐火堆旁,跳躍的火光映照著他們神色各異的臉龐。
    魯智深依舊對今日遭遇憤憤不平,不住咒罵,同時不斷追問林衝東京變故的細節,聽聞高俅父子如此陷害,更是怒發衝冠,恨不得立刻提杖殺回東京報仇。
    林衝則相對沉默,一邊運功療傷,一邊警惕地留意著四周動靜,眉宇間籠罩著化不開的憂色。他經曆的詭異更多,深知這個世界的變化絕非那麽簡單,前路艱險遠超想象。
    淩澈抱著膝蓋,看著跳躍的火苗,心神不寧。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手中那枚冰冷的“科技聖堂”令牌,那些流動的符號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忽然,他手指觸碰到的令牌邊緣,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震動感!
    不是令牌本身在震動,而是…令牌與周圍的空間,似乎產生了某種極細微的…共鳴?
    他猛地抬起頭。
    幾乎同時,林衝也倏然睜開雙眼,目光銳利地掃向黑暗的叢林深處!
    魯智深也停止了罵罵咧咧,握緊了禪杖,側耳傾聽:“有動靜!”
    遠處,密林的黑暗中,傳來一陣極其怪異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無數片薄薄的金屬片在互相摩擦、碰撞,又夾雜著某種濕漉漉的、粘稠的蠕動聲…仿佛有什麽既具備金屬質感、又擁有生物特性的東西,正在林間移動!而且…數量不少!
    聲音起初還很遙遠,但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靠近!
    “什麽鬼東西?”魯智深站起身,禪杖橫在身前。
    林衝緩緩拔出之前從敵人那裏撿來的一把普通腰刀,臉色凝重:“小心,來者不善。”
    淩澈的心髒再次提了起來,他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令牌——那微弱的共鳴感似乎變得清晰了一點。
    難道…是這令牌引來的?!
    他急忙想將令牌扔掉,卻被林衝按住。
    “且慢!若真是衝此物而來,扔了也無用,反失了可能的情報。”林衝沉聲道,目光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準備迎敵!”
    那詭異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已經能聽到樹木被刮擦、甚至被碾斷的聲響!
    篝火的光芒所能照亮的邊緣,黑暗開始劇烈地蠕動!
    下一秒,無數令人頭皮發麻的身影,如同潮水般從黑暗中湧出,映入三人驚恐的眼簾!
    那是什麽?!
    隻見那是一些大約半人高、形態極其怪異的“生物”!
    它們的主體像是一隻隻被剝了皮、肌肉組織暴露在外的巨型昆蟲,呈現出一種腐敗的灰粉色,不斷滴落著粘稠的體液,許多部位甚至可以看到蠕動的內髒和森白的骨刺!這些生物組織扭曲蠕動著,發出濕漉漉的噗嘰聲。
    但更恐怖的是——在這些惡心的生物組織表麵,竟然粗暴地鑲嵌、焊接、甚至生長著各種鏽跡斑斑的金屬零件!斷裂的齒輪、扭曲的鋼管、尖銳的鐵片、甚至還有半截不斷冒著電火線的電路板!
    生物與金屬,以一種極端褻瀆和混亂的方式,強行融合在了一起!
    它們移動的方式也極其詭異,有的用扭曲的金屬節肢爬行,有的依靠腐爛的肉翼低空滑翔,有的則如同軟體動物般蠕動,所過之處,留下粘稠的分泌物和冰冷的金屬刮痕!
    它們的“頭部”更是千奇百怪,有的是昆蟲複眼旁邊焊接著一顆布滿血絲的人類眼球,有的是金屬探頭從裂開的口器中伸出,有的則幹脆就是一個不斷旋轉的、布滿鐵鏽的鑽頭!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鏽蝕病’感染體!!!生物與機械的絕望融合!極度危險!規避!立刻規避!!!】
    係統那本該徹底沉寂的聲音,竟然如同垂死掙紮般,再次發出淒厲到變調的警報!隨即徹底湮滅,再無半點聲息!
    “這…這他娘的是什麽玩意兒?!”魯智深縱然膽大包天,見到這等超出想象的恐怖造物,也不禁駭然變色!
    林衝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握刀的手心滿是冷汗!
    淩澈更是嚇得臉色慘白,渾身冰涼!鏽蝕病?感染體?這比喪屍和骷髏還要掉san無數倍!
    那些怪物顯然發現了篝火旁的三人,它們身上那些混亂的感官器官同時轉動,鎖定了目標!
    下一秒,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和濕滑的蠕動聲,這由數十隻恐怖融合怪組成的潮水,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猛地向他們發起了衝鋒!
    危機,再次以更加瘋狂和詭異的方式,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