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與他共赴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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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贏聽著他們聊天的內容,失笑搖了搖頭,這種話題,她還是不參加了。
    穀清音在一旁撐著腦袋,純屬看熱鬧不嫌事大,也在一旁擠眉弄眼地逗她:“咱們阿贏的魅力,可真不是鬧著玩兒的,當年如此,現在也依舊啊。”
    溫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而也吊兒郎當地伸出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和她鬧著玩,“那怎麽著,咱們清音姐姐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沒有啊?”
    穀清音做作地眨了眨眼,握住她的手說:“我的榮幸。”
    溫贏實在憋不住笑了,湊近低聲問:“音音,咱是不是有點兒惡心?”
    穀清音與她相視一笑:“好像是有那麽點兒。”
    飯局過半,大家都喝了點酒,聊興還正盛。
    溫贏今晚喝的不少,是真有幾分醉意了,兩頰微紅,一手撐著頭,時不時莞爾低笑。
    一顰一笑都帶著不自知的動人。
    穀清音看她這樣子就要來奪她手邊的酒。
    溫贏不滿地撇撇嘴,躲開了她,落在杯柄上的指尖始終不曾移開過:“我沒醉,就這一杯,喝完就不多喝了。”
    “說到做到啊。”
    “嗯,我保證。”
    溫贏轉頭又去聽他們聊到以前那些有趣的事,剛想笑出聲,放在手側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懶得再找安靜的地方接了,索性直接貼在耳邊接起:“喂。”
    “回家的呀,不用,你來接我幹什麽,我開了車的,叫代駕就好了。”
    “行,你要來就來吧,也應該快結束了,我發地址給你。”
    電話掛斷,溫贏翻出與賀嶼川的聊天框,將定位發給了他。
    她剛剛說話的聲音不高,坐的離她遠的自然聽不到什麽,離她近的就不一樣了。
    身旁的班長湊近,調侃道:“溫溫,男朋友啊?”
    “不是。”
    班長一臉不信的樣子:“跟老同學還藏著掖著?”
    溫贏無奈地笑了下,“真不是,是賀……”
    她的話方才說了一半,包廂門倏然被推開了,還伴隨著一聲驚喜的宣告聲:“欸!你們瞧瞧,我遇見誰了!”
    溫贏也下意識將目光移了過去,眼前的視線略有幾分模糊,尚且還未看清男人的樣貌。
    猝不及防間,她就已經與那道高大的身影四目相對。
    原本並不強烈的醉意卻好似在這一瞬揮發到了極致,頭暈目眩,連帶著心髒都猛然一顫,指尖不受控地蜷縮,攥緊,很快又鬆開。
    溫贏暈乎乎的,思維不受控製地想,分手後,他們有多久沒見過了,一年讀研,四年工作。
    她和顧思衡,已經分手五年了。
    歲月如梭,身處其中的人總是無知無覺。
    直至那個記憶深處的影子,驀然的,在今夜觥籌交錯的燈影下,突然有了具體的,對應的輪廓。
    他的身型比從前更挺拔了。
    舊時的人,引起往日重現,讓人不禁自問,五年到底有多久呢。
    足夠讓人忘卻前塵嗎?
    儼然是不夠的。
    溫贏清晰地捕捉到那漸近的腳步,明明遠不及熱絡的寒暄聲來的響亮,卻強有力地震落了堆疊在記憶上的厚重塵埃。
    積年的亂麻朝她奔湧而來,心神的恍惚,心跳的異常,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
    他們曾經那麽相愛……
    不對。
    應該說,是她曾經那麽熱烈地愛過他,單方麵的。
    失神不過一霎,連人的樣貌都不曾看真切,溫贏就已然移開了目光,一切恢複如常。
    她將自己當作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輕斂著眸,嘴角含著淺笑,晃杯中酒液,靜聽著他們寒暄。
    屋內靜默了兩秒,就有人認出了他,拍著大腿仿若恍然大悟:“顧思衡,顧神,咱們高中的理科班的天才,是吧!”
    “現在得叫顧總了,話說最近刷個短視頻,三條有兩條都是在說曜界科技的,顧神是真的為國爭光啊,以後有機會,咱們一塊合作。”
    顧思衡淡聲應了句過譽了,視線不動聲色地望向了包廂內那抹最為穠麗的倩影。
    即便現在他們共處一室,她也不願抬起頭來多看他一眼。
    這些年,她很少會出現在他的夢裏,少有的幾次,也隻是留下一個冷然的背影。
    那個在他麵前總愛耍賴的姑娘,在現實,夢境,都無比堅定地踐行了自己的諾言。
    ——“顧思衡,我們就當從沒認識過。”
    溫贏是狠下心,就絕不回頭的人,顧思衡一直知道。
    所以,他現在於她來說是什麽呢,陌生人嗎?
    隔著一張圓桌,顧思衡瞥見那張豔紅唇瓣上殘留著酒液,晶瑩潤澤。
    吻下去,是何感受呢?他再清楚不過了。
    是綿軟的,熱情的,隻要他俯下身,纖細的手臂就會勾纏住他的脖頸,淺笑著張開唇瓣,伸出濕熱又靈巧的舌尖,接受他,與他共赴沉淪。
    顧思衡還記得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對接吻這件事尚且都在摸索階段。
    但溫贏是個勇敢的探索者,嘴對嘴貼著親了幾次,就大膽又主動地把舌頭探進他嘴裏,那是他們第一次的纏綿濕吻。
    一吻作罷,她紅著臉,雙眸裏盛著水霧,羞赧地抱怨:“你一個男孩子,怎麽比我還不會親呀,舌頭都不會伸。”
    其實細想來,這樣青澀的經曆也是值得珍惜的,隻有那麽少有的幾回。
    兩個人都是天資聰穎的好學生,但在吻技這方麵,開了竅的顧思衡儼然要更勝一籌。
    溫贏也不懂,開了葷的男人都是如此嗎?
    平日裏最是清貴冷沉的人一到接吻的時候就像是變了個人,總愛扣著她的下巴,強勢而又霸道地搜刮她口腔內每一滴甘甜的津液。
    她小喘著粗氣,眼眶又紅了,是被欺負的。
    溫贏難免要抱怨:“哪有你這樣親人的,我下巴都酸了,你給我揉一揉。”
    寬大的手掌順著腰線下移,他似若好問的學生,指尖輕點了點,問她,揉哪兒?
    溫贏最受不了他這樣。
    淡漠清冷的眉,嘴角勾起的弧度卻又是極混不吝的模樣。
    是隻有在這樣的特殊時刻,才能在他身上窺見的一點世俗之欲。
    她輕咬著唇,眼裏的水霧更甚了,忿忿地說:“好啊顧思衡,你學壞了!”
    顧思衡低沉地笑,說:“溫老師教得好。”
    他盡胡說,她怎麽教他了?教他這樣去使壞?
    溫贏驀地想起前些天手心滾燙的畫麵,臉紅了紅,好吧,他也不全是胡說的。
    可說到底是他心性不定,怎麽這種事一學就會的!
    溫贏剛想批判他兩句,可已經來不及了,思緒都亂透了。
    顧思衡把她抱到了腿上,陷落入綿軟。吻著她的耳垂,問她:“不喜歡嗎,阿贏?”
    這樣的我,你不喜歡嗎?
    溫贏趴在他的肩頭,身子軟了,清亮的眼眸漸漸失去了焦點,無助地搖搖頭,又點點頭,腦子裏一團亂麻。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準確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最終隻能輕哼了一聲,說:“喜歡的。”
    “喜歡……”她低聲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溫贏輕咬住他的肩膀,含糊地反悔:“阿衡……慢……”
    嬌氣的姑娘,難伺候得很,卻叫人甘之如飴。
    所幸,是他的。
    隻是現在,不再是了。
    想到這,顧思衡的喉結輕滾,他無奈地低垂下眼眸。
    怎麽辦呢,阿贏。
    我願承擔這自作自受的苦果,但隻怕做不到你說的兩不相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