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丁”信號驚鴻一瞥的出現，如同在九霄仙宗高層心中投下了一塊寒冰。雖然之後再無蹤跡，但無人敢將其視為錯覺。
    雲鈞道人下令宗門進入秘密戒嚴狀態，對外依舊維持著新網絡協議推廣的繁忙景象，內部卻已繃緊了弦。巡天盟的巡邏範圍和頻率加倍，各處的寂滅之眼被嚴密監控，甚至悄然重啟了幾處塵封已久的遠古預警陣法。
    洛九天取消了所有非必要的技術外派，將自己關在核心密室裏，身邊堆滿了各種古怪的材料和半成品的法器零件，空氣裏彌漫著孜然、火煞晶、靈草以及某種類似鬆香的混合氣味。
    “你在做什麽？”葉輕雪走進來，看著一地狼藉和眼中布滿血絲卻興奮得發光的洛九天。
    “做蒼蠅拍！”洛九天頭也不抬，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撮閃爍著星輝的粉末融入一個類似羅盤的法器核心，“媽的，敢偷看老子的廚房？得讓它知道厲害！”
    “能追蹤到那個信號？”葉輕雪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追蹤？那玩意兒滑溜得很，一次閃現就沒了，常規手段根本抓不住。”洛九天嗤笑一聲，“但既然它來看過，就像蒼蠅飛過總會留下點痕跡，哪怕再微弱。我在做一個超高靈敏度的‘痕跡放大器’，專門捕捉和解析那種非本世界的、冰冷的秩序波動。隻要它再敢靠近，哪怕隻是一絲絲意念掃過，我也能給它揪出來，定個位！”
    他頓了頓，露出一絲壞笑：“順便，要是能反向給它送點‘小禮物’過去，那就更好了。”
    葉輕雪看著他手中那個結構越來越複雜、能量波動越來越詭異的“羅盤”，明智地沒有追問“小禮物”的具體內容。她相信洛九天在對付這類東西上的“創造力”。
    “需要什麽協助？”
    “穩住家裏就行。”洛九天擺擺手，“外麵那些搞小動作的臭魚爛蝦，你先幫我盯著。等我把這‘超級蒼蠅拍’搞出來，再去收拾他們。”
    葉輕雪點頭，悄然退了出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洛長老。
    時間在緊張的氛圍中流逝。外界，靈犀網絡在新規則下蓬勃發展，各種創新應用層出不窮，仿佛真的進入了一個新時代。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平靜的海麵下，可能潛伏著能吞噬一切的巨獸。
    七日後。核心密室的門猛地打開，洛九天胡子拉碴，卻精神煥發地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看起來古樸無華，甚至邊緣有些焦黑的青銅羅盤。
    “搞定！”
    早已等候在外的雲鈞、葉輕雪、璿璣、火長老等人立刻圍了上來。
    “此物真能捕捉那‘園丁’蹤跡？”雲鈞道人凝重地問。
    “理論上沒問題。”洛九天得意地拍了拍羅盤，“我把它接入靈網主幹，利用整個網絡的能量作為感知延伸。隻要那冰冷僵硬的秩序波動再次出現，絕對逃不掉！”
    他小心翼翼地將羅盤安置在總控陣法的核心接口上。羅盤微微一震，表麵浮現出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靈光，緩緩沉入陣法之中，與整個靈犀網絡融為一體。
    眾人屏息凝神等待著。
    一刻鍾，兩刻鍾…一個時辰過去了，羅盤毫無反應。
    厲洪有些沉不住氣：“是不是沒…”
    話音未落！
    嗡——！
    那青銅羅盤猛地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指針瘋狂地旋轉抖動，發出尖銳的蜂鳴！總控光陣上，代表世界之外的邊緣區域，一個極其微弱、卻帶著恐怖秩序氣息的光點一閃而過！
    “抓住了！”洛九天大喝一聲，雙手疾點，無數數據流從他麵前閃過，“正在解析波動特征…鎖定來源方向…距離極遠…但信號特征與之前記錄的‘園丁’相似度高達九成八！媽的，果然是同類！”
    “可能確定其意圖？是否會入侵？”雲鈞道人急問。
    “暫時沒有檢測到攻擊性波動…更像是在…觀察？掃描？”洛九天眉頭緊鎖，“它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完全在我們這裏，更像是在…確認某種坐標？或者是在評估‘協議’的執行情況？”
    就在他全力分析時，那羅盤上的白光再次暴漲！
    “不好！它察覺到我的窺探了！想跑！”
    洛九天想都沒想，幾乎是本能地，對著羅盤核心猛地一拍，一股混合著他自身神識、火煞晶催化力和孜然調和特性的詭異能量，順著剛才捕捉到的信號通道，猛地反向衝擊了過去！
    這一下，毫無技巧，全是感情！就像被蒼蠅騷擾煩了的人，狠狠一巴掌拍過去！
    嗡！
    羅盤上的白光瞬間熄滅，指針停止轉動，那遠處的信號也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密室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著洛九天。
    “你…你剛才做了什麽？”火長老顫聲問道。
    洛九天眨了眨眼，撓了撓頭：“呃…好像…下意識地…順著網線給了它一巴掌？”
    眾人：“……”
    順著網線給了一個可能是“園丁”的恐怖存在一巴掌？！
    這操作也太莽了吧？！
    “效果如何？”葉輕雪最快冷靜下來。
    洛九天趕緊檢查羅盤和數據記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信號…消失了。不是隱匿，更像是…被強行中斷了。反向衝擊的能量…好像…好像幹擾了它的某種掃描聚焦？或者說…把它‘戳疼了’？”
    他越說越不確定，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
    雲鈞道人深吸一口氣：“福禍難料。但至少，短期內它或許不會再輕易窺探。”
    然而，洛九天卻盯著數據記錄，眉頭越皺越緊：“不對…等等…剛才那次反向衝擊…雖然莽撞，但好像…帶回來了一點別的東西…”
    他快速操作著，將一段極其混亂、殘破的數據流提取出來，進行放大和解析。
    那數據流並非“園丁”的秩序波動，反而更像是一種…哀嚎？一種充滿了痛苦、絕望、瘋狂而又無比古老的意識碎片？
    隱約間，似乎能從中分辨出幾個不斷重複的扭曲詞語：
    “…放逐…”“…囚籠…”“…服務器…”“…錯誤…永恒…”
    這殘破的碎片一閃即逝，很快消散。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服務器？”洛九天捕捉到這個奇怪的詞，“這是什麽意思？某種法器？還是…容器？”
    璿璣長老麵色凝重：“這些詞語…充滿不祥。放逐？囚籠？難道那‘園丁’並非主動前來，而是被放逐至此？或者說，它把我們的世界當成了…囚籠？服務器？”
    細思極恐。
    如果世界是一個“服務器”，那“運行”的是什麽？“管理員”又是誰？而被放逐的“園丁”，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麽角色？
    更多的謎團籠罩下來。
    洛九天卻看著那早已消失的數據碎片，眼神發亮。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來這不隻是拍蒼蠅…”“簡直是捅了個陳年馬蜂窩啊！”
    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那種發現新玩具般的興奮笑容。
    “服務器是吧？”“回頭就給你種點木馬病毒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