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凶僧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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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虛白站在門外,心裏還打著小算盤:自己身懷幻術和治愈秘術,又主動表明心跡要無償幫忙,鬼叔他們就算再謹慎,也該鬆口讓自己加入了。就算暫時被拒,他也沒往心裏去,隻當是對方在考驗自己的誠意 —— 畢竟這麽大的事,多考察考察也是應該的。
    可他在門外聲情並茂地吟完詩,屋裏卻半點動靜沒有,連門都沒開條縫。潘虛白這下有點慌了,撓了撓頭,心裏嘀咕:“難道是我詩念得不夠感人?還是他們覺得我太迂腐,靠不住?” 他也沒別的辦法,總不能硬闖進去,隻好在門口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打算等三人改變主意。
    屋裏,熊宇豪早就坐不住了,搓著手說道:“鬼叔,這小子賴在門口不走,咱們總不能一直耗著吧?時間這麽緊,哪有功夫跟他胡攪蠻纏?不如我出去把他打發了,保證讓他再也不敢跟著咱們!” 說著就攥起拳頭,指尖又泛起了白霜 —— 顯然是想再用冰魔法 “招待” 對方。
    “表哥別急,” 蘇震連忙攔住他,“我看潘先生不像是壞人,剛才動手時也留了手,而且他武功不弱,還懂幻術,要是能加入咱們,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鬼叔,等著這位 “老江湖” 拿主意。
    鬼叔手指敲著桌子,沉默了半天,突然站起身,抬手拉開了門,對著門外喊了句:“進來說話。”
    這話剛落,潘虛白 “噌” 地一下從石頭上跳起來,動作快得像隻受驚的兔子,閃身就進了屋,對著三人拱手行禮,語氣恭敬得不行:“晚輩潘虛白,願聆三位前輩教誨!”
    鬼叔卻沒回禮,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他:“閣下既然已經知道我們要去獸人主城查探,行事卻還這麽講究禮數,走哪兒都一副文縐縐的樣子,生怕別人不注意你?咱們這一路要低調,你這樣引人注目,恐怕還沒到獸族主城,就先惹上麻煩了。就憑這,我們哪敢讓你加入?”
    潘虛白一聽,臉瞬間紅了,連忙躬身道歉,語氣都帶著點慌:“鬼叔教訓得是!是晚輩考慮不周,太拘泥於小節了!我這就改,以後說話做事都隨意點,絕不給大家添麻煩!隻求三位能容我一同前往,我一定盡全力幫忙!”
    鬼叔見他態度誠懇,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吧。既然你想加入,那先說說你的來曆 —— 我們總不能跟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同行。”
    潘虛白坐下,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又下意識地整了整衣領,才慢悠悠地說:“我的來曆,說起來可就長了。三位知道祥興二年發生的事嗎?唉,其實就是景炎三年的崖山海戰……”
    他話還沒說完,熊宇豪就忍不住打斷:“你可別在這兒扯曆史了!誰不知道崖山海戰是 1279 年的事?這異空間是 1566 年之後才形成的,你要是真死在那時候,怎麽可能兩百多年後才進來?這不是扯犢子嗎!” 說著還翻了個白眼,顯然不信他的話。
    潘虛白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激動起來,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我沒胡說!當年我蹈海後,根本沒立刻死,被元軍撈了起來,押到了張弘範的帥艦上!那個漢奸見我穿的是宮中服飾,就逼我說出少帝和傳國玉璽的下落。我當時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句話都沒說,結果被他們關了起來。後來張弘範把我們這些不願投降的侍從押回大都,交給忽必烈處置,我的噩夢,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麽好怕的?還噩夢呢!” 熊宇豪撇著嘴,一臉不屑 —— 在他看來,死有什麽可怕的?他都死過三次了。
    潘虛白苦笑一聲,眼神裏滿是悲涼:“要是能一死解脫,那倒好了。你們知道忽必烈手下有個寵臣,叫楊璉真迦的嗎?”
    “你說的是那個惡僧楊璉真迦?” 蘇震突然插話,語氣裏滿是憤怒,“我聽說過他!這家夥到處挖江南的帝王陵墓,還把宋理宗的頭顱砍下來做成酒器,用白塔鎮壓宋朝君臣的骸骨,說是要斷了宋朝的國運!簡直喪盡天良,天理難容!”
    “沒錯,就是他!” 潘虛白長歎一聲,聲音都有些發顫,“當年忽必烈把我們這些俘虜賞賜給蒙古番僧當奴隸,派到各地的寺廟幹活。元人把我們當草芥,我們自然也把他們當仇人,時不時就會反抗。可我們手無寸鐵,反抗的結果,隻能是更慘的折磨……”
    “你能不能別這麽囉嗦?趕緊說你是怎麽來到這異空間的!” 熊宇豪聽得直皺眉,他對這些陳年舊事沒興趣,隻想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鬼叔卻抬手製止了熊宇豪,對著潘虛白說:“你接著說,慢慢說 —— 這麽慘的事,憋在心裏這麽多年,說出來也好。” 蘇震也點了點頭,眼神裏滿是同情。
    潘虛白感激地看了鬼叔一眼,繼續說道:“楊璉真迦是八思巴的弟子,可德行卻連他師尊的萬分之一都沒有。當時他任釋教都總管,執掌全國的佛教事務,為了立威,竟然從我們這些俘虜裏挑了一百零八個人,當場殺了,還把我們的眉心骨取下來,做成了一串數珠…… 我,就是其中一個。”
    “這狗賊也太狠了!” 蘇震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氣得臉色都變了,“就沒人阻止他嗎?”
    “他的師尊八思巴和師兄膽巴都勸過他,可他根本不聽,還是我行我素。就這樣,我們的靈魂被封印在數珠裏,被他帶在身邊,時不時就拿出來折磨。” 潘虛白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在回憶極其痛苦的往事,“他會一種邪咒,一念咒,我們就覺得渾身像被火燒、被冰凍、被刀砍針刺一樣疼,力氣都被抽幹,得修養好幾天才能緩過來。可他隔三差五就來這麽一次,整整折磨了我們十多年……”
    “後來呢?他就沒遭到報應嗎?” 蘇震追問道。
    “直到桑哥被殺,他才受到牽連,被免去了官職。” 潘虛白回答道。
    “桑哥?是不是忽必烈的那個宰相?他怎麽被殺了?” 熊宇豪本來還沒興趣,一聽到這種 “官場秘聞”,立馬來了精神 —— 畢竟誰不愛聽點八卦呢?
    潘虛白笑了笑,繼續說道:“沒錯,桑哥是忽必烈的右丞相,還是膽巴的弟子,楊璉真迦的師侄。這人特別矛盾,既提出過不少維護皇權、得罪貴族的政策,又貪贓枉法,收了不少賄賂。忽必烈本來很信任他,可他有個毛病 —— 吝嗇。有一次,忽必烈跟他要幾顆珍珠,他說沒有。結果旁邊的木八刺沙當場拆台,說:‘我親眼看見右丞相家裏珍珠寶物多得很,您把他留在這兒,我現在就去拿!’忽必烈同意了,沒一會兒,木八刺沙就從桑哥家裏搬來兩個箱子,裏麵全是鴿蛋大的珍珠和各種貴重物品。忽必烈氣得不行,說:‘你有這麽多珍珠,我跟你要兩三顆都不給!’也沒給桑哥辯解的機會,直接把他關了起來,沒多久就下令殺了他,還抄了他的家。楊璉真迦因為跟桑哥走得近,也被牽連罷了官。”
    “那你是不是趁那時候,從數珠裏逃出來,過了幾百年才來到這異空間的?” 蘇震問道。
    “不是,” 潘虛白搖了搖頭,“楊璉真迦被罷官後,怕忽必烈再找他算賬,就裝死躲了起來,四處遊曆。這狗賊會藏傳秘術,竟然活了很久,從元朝活到了明朝。到了萬曆年間,他已經老得快走不動路了,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這異空間的事,說這裏能量充沛,能 提升修為,讓人返老還童。他就用獻祭靈魂的方式,想進入這裏。”
    “這異空間還能讓他隨意進出?” 鬼叔皺起眉頭,顯然對這事很在意 —— 要是誰都能隨便進來,那這地方安全性和穩定性肯定會受到影響。
    “他為了進來,準備了很多年,收集了不少藏區高僧的靈骨和法器,聚在一起,選了個好日子催動法陣,硬是把異空間的連接通道撕開了一條小裂縫。那裂縫隻維持了幾秒鍾,可足夠他進來了。” 潘虛白回憶道,“他進來後,發現身上的頂珠、法器全都沒了光澤,能量全耗光了,就像扔垃圾一樣把我們這串數珠扔在地上,自己匆匆走了。”
    “那你是怎麽複生的?” 鬼叔追問,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當時我的靈魂特別虛弱,又被骨珠束縛著,感覺下一秒就要魂飛魄散了。” 潘虛白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慶幸,“可沒想到,這異空間的靈氣特別充沛,慢慢滋養著我的靈魂,讓我撐了過來。過了幾天,我終於掙脫了骨珠的束縛。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冥冥中好像有人指引我,讓我找到了靈魂祭壇,在那裏吸收了能量,才在這異空間裏重生。”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塊圓潤的白色珠子,放在手心 —— 那珠子約莫拇指大小,質地溫潤,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這就是當年封印我的頂珠,是用我自己的眉心骨打磨成的。我重生後拾回一直帶在身上,一是為了提醒自己過去的苦難,二是這珠子能幫我儲存幻術能量,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屋裏靜了下來,鬼叔、蘇震和熊宇豪都看著那塊骨珠,心裏五味雜陳。熊宇豪剛才還滿是不屑,現在也收起了調侃的神色,小聲嘀咕:“沒想到你還有這麽慘的經曆…… 算我剛才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裏去。”
    蘇震也點了點頭:“潘先生,之前是我們多有防備,還請你見諒。既然你身世清白,又有真心想幫忙,那我們歡迎你加入。”
    鬼叔最後拍板:“好,從今天起,咱們就是一路人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到了獸人主城,一切都得聽我安排,不能擅自行動。要是你敢耍花樣,就算你有骨珠傍身,有變幻術加持,也別想好過。”
    潘虛白一聽,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笑容,連忙站起身,對著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謝三位前輩肯相信我!我保證,一定聽指揮,絕不給大家添麻煩!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熊宇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行了行了,別老‘前輩前輩’地叫了,聽著怪別扭的。以後咱們就以兄弟相稱,我叫熊宇豪,你叫我熊大就行。他叫蘇震,你叫他小蘇。至於鬼叔…… 你還是叫他鬼叔吧,他老人家就愛聽這個。”
    潘虛白連忙點頭:“好,熊大哥,蘇兄弟,鬼叔!以後就靠大家多關照了!”
    四人相視一笑,原本緊張的氣氛瞬間緩和下來。蘇震看著潘虛白手裏的骨珠,心裏暗暗想:“有了潘先生的幻術幫忙,咱們在獸人主城查探,應該能順利不少。隻是不知道,這一路還會遇到什麽危險……” 不過現在多了個幫手,他心裏也踏實了不少。
    鬼叔站起身,說道:“既然人齊了,咱們就別耽誤時間了。收拾一下東西,現在就出發去玉山 —— 得趕在天黑前找到能對付龍的東西,不然等晚上龍活躍起來,咱們可就麻煩了。”
    “好!” 三人齊聲應道,各自收拾起東西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裏,落在四人身上,仿佛為這趟充滿凶險的旅程,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