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出事了！”
    江濤踹開辦公室門，手裏攥著張皺巴巴的《省城晚報》。
    頭條照片上，趙山河穿著熨帖的西裝，在城西棚戶區改造項目奠基儀式上揮鍬，笑容刺眼。
    標題赫然寫著“趙山河斥資兩億打造民生標杆工程，惠及千餘戶居民”。
    林辰剛喝完一口茶，還沒來得及放下杯子，方怡也急匆匆跑了進來，眼圈泛紅。
    “辰哥，你快看評論區！我奶茶店老顧客張阿姨說，她兒子在趙山河工地上當小工，昨天偷偷告訴她，工頭讓他們把國標12號鋼筋換成10號的，水泥也摻了沙子，說是降低成本，這哪是蓋房子，分明是建棺材！”
    聽到這話，林辰攥緊了雙手，很是生氣。
    城西棚戶區住的大多是退休老人和務工家庭，房子要是用這種劣質材料。
    不出五年就得牆皮脫落，地基沉降，遇上暴雨天甚至可能塌房！
    趙山河為了賺錢，簡直喪心病狂啊！
    江濤擼起袖子，罵罵咧咧道：“不行，咱們現在就去工地揭穿這個糟老頭！把他那堆破爛鋼筋水泥全拍下來，讓他身敗名裂！”
    “站住！”
    林辰喝住他，眼神沉得像冰：“趙山河敢這麽幹，早就把後手做好了。你以為他那‘民生標杆’的名頭是白來的？”
    “住建局分管工程的王副局長昨天還去剪了彩，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別說揭穿他，咱們自己都得被扣個造謠生事的帽子。”
    三人正愁眉不展，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背著舊工具包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手裏捏著張泛黃的名片：“請問林辰先生在嗎？我是誠築公司的李岩，半年前你幫我們公司修過服務器，當時你說工程人得憑良心做事，我一直記著呢。現在趙山河這事兒，我或許能幫上忙。”
    林辰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李岩！
    他可是省城出了名的“拚命監理”啊！
    當年在國企設計院當監理的時候，硬是頂著壓力拒簽不合格的商業樓驗收，被開發商聯合排擠，才自己開了家小監理公司。
    有他出手，建工的專業性絕對沒問題！
    “李工，快請坐！”林辰起身迎上去，笑著問，“你有什麽辦法？”
    李岩從工具包裏掏出個優盤，插在電腦上，調出一疊照片和文檔。
    “我侄子在趙山河工地當施工員，偷偷拍的，你看，這是他們半夜偷換鋼筋的視頻，這是水泥供應商的送貨單，上麵寫的‘國標32.5水泥’，實際送的全是過期翻新的次品。”
    “還有這個，地基沉降觀測記錄全是偽造的，簽字的技術員早就辭職了！”
    江濤看得咬牙切齒，道：“有這些證據，直接捅到質檢局，還怕治不了他？”
    李岩苦笑一聲，從包裏翻出張回執單：“我上周就舉報過，你看質檢局的回複，‘材料合格，觀測規範，舉報不實’。趙山河早就把關節打通了，王副局長親自打招呼，誰敢查？”
    “我侄子昨天還被工頭警告，再敢多嘴，就讓他消失在省城。”
    聽到這裏，辦公室直接陷入沉默。
    方怡攥緊衣角，聲音發顫：“那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蓋出危房，坑害老百姓吧？”
    林辰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突然抬頭：“硬剛不行，就玩陰的！老江，你聯係之前被趙山河坑過的建材商，讓他們把低價供貨的發票和合同整理好，越詳細越好。”
    “小方，你發動下奶茶店顧客，尤其是棚戶區的居民，讓他們以業主代表名義，聯名要求趙山河公開建材采購明細和第三方檢測報告，先把輿論造起來。”
    “李工，麻煩你帶著專業設備，明天跟我們去工地參觀，隻要能現場測出建材不合格，就算他有關係，也得給老百姓一個說法！”
    第二天一早，林辰帶著江濤、方怡和李岩，還有三十多個舉著“要求公開建材信息”牌子的居民代表。
    剛走到棚戶區工地門口，就被幾十號穿著黑色保安服的人攔住。
    為首的是趙山河的手下刀疤臉，他手裏甩著根電棍，咧嘴獰笑：“林辰，趙董早料到你會來搗亂，特意讓我在這兒迎著。工地重地，閑雜人等，滾！”
    “我們是業主代表，看看自己要住的房子用什麽材料，算哪門子搗亂？”
    方怡上前一步，把聯名信拍在刀疤臉麵前，大聲說：“趙山河敢說自己用的是國標材料，就敢公開給我們看！不敢公開，就是心裏有鬼！”
    周圍很快圍滿了看熱鬧的市民，還有幾個聞風而來的報社記者。
    刀疤臉眼神一狠，剛想揮手讓保安動手，工地裏突然傳來趙山河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眾人跟著趙山河走進工地，隻見堆料區整齊碼放著12號鋼筋，水泥袋上也印著“國標32.5”字樣，旁邊還擺著一份蓋著“省建材檢測中心”公章的合格報告。
    趙山河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林辰：“林總，別光帶記者和老百姓來，怎麽不把你的證據亮出來？讓大家看看，是誰在造謠抹黑民生工程！”
    林辰心裏一沉，皺起了眉頭。
    趙山河竟然連夜把劣質建材全換了！
    李岩快步走到鋼筋堆前，拿出卡尺測量，臉色越來越難看：“規格對得上，水泥也像是正品……”
    江濤急了：“不可能！我們明明有照片和送貨單！”
    他掏出手機就要展示，趙山河卻搶先一步，對著記者喊道：“大家快看，這就是林辰所謂的證據！幾張不知道從哪兒假冒的照片，就想毀掉幾千戶居民的新家！我看他是嫉妒我拿下項目，故意來搗亂！”
    記者們的鏡頭瞬間對準江濤，居民代表也開始竊竊私語，眼神裏滿是懷疑。
    方怡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拉了拉林辰的衣角：“怎麽辦呀？趙山河早有準備！”
    林辰卻異常冷靜，他走到地基邊緣，蹲下身，用手指撚起一點混凝土碎屑，又看了看旁邊的沉降觀測點。
    那裏的刻度線嶄新，根本不像做過多次觀測的樣子。
    他站起身，對著趙山河冷笑：“趙董，鋼筋水泥能換，地基的問題，你也能藏得住？”
    趙山河臉色微變，強裝鎮定：“胡說八道！地基經過專業檢測，絕對合格！”
    “是嗎？”林辰看向李岩，“李工，麻煩你用回彈儀測一下地基混凝土強度，再看看沉降觀測記錄的真實性。”
    李岩立刻拿出設備，剛要上前，趙山河的保鏢突然衝過來攔住：“沒有王副局長的批準，誰也不準碰地基！”
    現場瞬間僵持住，記者們的閃光燈瘋狂閃爍。
    林辰知道，趙山河這是在拖延時間，隻要等王副局長派人來壓場，今天這事就會不了了之。
    但他沒有慌！
    他早就料到趙山河會換建材，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趙董，不敢讓檢測？”林辰聲音洪亮，傳遍整個工地，“還是說，你這地基根本經不起檢測？”
    趙山河眼神陰鷙，死死盯著林辰：“林辰，別給臉不要臉！今天這檢測，你想做也做不成！”
    滴嘟滴嘟！
    就在這時，外麵警鈴大震。
    趙山河盯著疾馳而來的警車，嘴角的陰狠瞬間變成得意的笑。
    他早上剛給王副局長塞了塊百達翡麗，這會兒肯定是王副局長派來救場的人，想幫他壓下質檢的事，順便給林辰一個警告。
    可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警車停穩後，下來的不是穿警服的民警，而是胸前別著“紀檢監察”徽章的工作人員。
    為首的人徑直走到他麵前，亮出證件，冷冷道：“趙山河，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向公職人員行賄、在建材運輸中使用劣質材料，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不可能！”
    趙山河瞬間懵了，隨即像瘋了一樣嘶吼：“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王副局長呢？他知道這事嗎？你們憑什麽抓我！”
    他掙紮著想去掏手機給王副局長打電話，卻被工作人員牢牢按住手腕。
    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工地入口，林辰正站在那裏，嘴角掛著淡淡的淺笑，眼神裏滿是了然。
    趙山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中了林辰的圈套！
    被帶上警車時，他還在瘋狂叫囂：“林辰！你給我等著！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林辰看著警車遠去，收回目光。
    他早就料到趙山河會靠王副局長撐腰，昨晚就把趙山河前幾年給王副局長送金條，以及在郊區買別墅的轉賬記錄和房產合同，匿名舉報給了市紀委。
    不過他心裏清楚，趙山河在省城根基太深，這頂多是讓他受點教訓，不可能徹底扳倒。
    果然，當天下午三點，江濤就急匆匆跑進來：“老板，趙山河被保釋出來了！聽說他家裏找了大人物打招呼，紀委那邊暫時沒證據，隻能先放他回去！”
    林辰剛點了點頭，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他接起電話，聽筒裏立刻傳來趙山河陰狠的聲音：“林辰，你行啊！敢跟我玩陰的，還把紀委都搬出來了！”
    電話那頭的趙山河喘著粗氣，威脅道：“我告訴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服軟！城西那塊地，我要是蓋不成，你城南項目也別想安生！”
    “我已經讓人在你工地的建材裏摻了次品，隻要一澆築，不出三個月準出問題！你要是識相，就主動把城西項目讓出來，不然咱們就魚死網破！”
    林辰握著手機，指尖微微用力，臉上卻沒絲毫慌亂：“趙總，看來你還沒吸取教訓。你以為我會沒防備？你派去摻次品的人，現在應該已經被我的人控製住了，證據也都在我手裏。”
    他頓了頓，冷聲道：“還有，王副局長已經被紀委帶走調查了，你以為還會有人幫你？我勸你最好安分點，不然下次再進去，可就沒那麽容易出來了。”
    電話那頭的趙山河瞬間沒了聲音，過了幾秒，才傳來他氣急敗壞的怒吼。
    “林辰！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就狠狠掛了電話。
    林辰放下手機，看向窗外。
    他心裏有預感，趙山河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日子，城南項目怕是要迎來更棘手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