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家裏養了隻蝸牛,得回去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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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個小蝸牛似的。
    當時祁聿腦子裏就這想法,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夏恩賜的一舉一動都過於生疏,慢吞吞的,磨嘰。
    顯然就是之前嬌生慣養那掛,而且他一個男人在家,讓女孩洗碗算什麽玩意兒。
    廚房的玻璃窗外綠意盎然,枝葉隨風飄,把夏恩賜的發絲吹揚,頭發都糊在臉上,她卻抽不出手來整理。
    他的舉動和話語落在夏恩賜眼裏,被理解為——祁聿警告她不能隨便進廚房。
    她想了想,覺得也是,畢竟自己現在是個寄居蟹嘛,進房間前應該經過他同意,便順口而出的:“抱歉。”
    寄人籬下多點禮貌用語總歸是好的。
    祁聿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搞得很莫名其妙,轉眼又注意到她穿的白色棉衣裙,屬實是不適合待在廚房,礙眼得不行。
    他鬆開手,說:“出去。”
    話音剛落,夏恩賜便疑惑地“啊?”了一聲。
    這可是她第一次洗碗誒。
    ?而且這是怎麽回事,她竟然淪落到被人驅趕的地步。
    “哦。”夏恩賜轉過身後鼓了鼓腮,家裏有個凶巴巴的人,看來這寄人籬下的日子也沒有那麽好過了。
    要是爸媽還活著就好了,說不定真的就活著呢,那她就不用受這委屈了。
    她出了廚房又回頭看了眼,祁聿一塊碗一塊碗往洗碗機裏放,最後一氣嗬成地按下清洗按鈕。
    才發現有洗碗機,她剛剛眼睛是被炮打了嗎?…
    夏恩賜灰溜溜地坐到沙發上,看了眼角落裏的小狗,怎麽感覺她現在跟流浪狗沒差。
    身邊忽然飄來一陣水果清香,她抬頭。
    祁聿出來後端了兩盤水果,芒果是切成丁的,草莓是切掉梗的。
    夏恩賜是沒看懂的。
    她覺得祁聿可能隻是自己想吃了,雖然他好像一口都沒吃。
    而且她才不吃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那一套呢,剛才凶不拉幾的現在又切水果,古怪。
    夏恩賜前麵吃完飯,這下子有點想漱個口,為了避免再次被祁聿凶,她猶豫了半會兒走到餐桌邊,麵對著他,問了句:“可以進衛生間嗎?”
    祁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緩緩點了下頭:“行。“
    得到肯定回答後夏恩賜轉身就走,免得等下他又反悔。
    祁聿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界麵停留在他和祁禮粵的聊天記錄上。
    祁禮粵五分鍾前發的【冰箱裏有水果,去切好給恩賜端出來。】
    祁聿又看了眼桌上的水果,“嘶”了一聲,想著自己好像也沒說進房間之前要經過他同意吧,而且水果都給她切好了也不吃,難不成還得喂嘴裏?
    得,拋媚眼給瞎子看。
    他頗為不滿地給祁禮粵回了一條【你帶回來那祖宗,她不吃。】
    祁禮粵【你講話別給我陰陽怪氣的,以後把她當親姐,對人家好點。】
    神經,莫名其妙給家裏多塞一個女孩進來,還讓他喊姐,有病麽?
    祁聿回過去【你姐。】
    下一秒手機屏幕上方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提示。
    陳浩宇:【來看球賽。】
    **************【表情】【表情】..【表情】【表情】【表情】*****************
    夏恩賜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正準備出門,祁聿站在玄關處逗他撿回來的那條流浪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勾了勾它下巴。
    平時冷漠得要命,逗狗時倒是像個多情的浪子,還真有點意思,逗女朋友會不會也是這副模樣呢。
    她輕微挑了下眉。
    隨即又轉成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叫住祁聿,聲音輕輕的:“你要出去嗎?”
    “嗯。”依舊非常的,冷漠。
    祁聿應完後想起來他爸交代他給夏恩賜錄下指紋。
    女孩已經回過頭往房間走去,他停下逗狗的動作,有些無奈地朝她喚了聲:“夏恩賜。”
    她愣了一下才看過來,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過來,錄個指紋。”
    祁聿的聲音很清澈,有種勾人的魔力,夏恩賜聽得耳根子都發麻,踩著拖鞋走過去。
    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夏恩賜伸出手的時候察覺到自己有點緊張,因為他就這樣站在她身後,一句話也沒說,但卻能聽見不同頻的呼吸聲,存在感極強。
    她食指放上去了一會兒,以為差不多了,夏恩賜把手收起來。
    祁聿:“再放一次。”
    “哦。”她又把手輕輕貼上去,直到機器提示指紋提取成功才把手指收回去。
    祁聿全程在她身後垂眸看著,喉結不自覺地滾了兩下。
    她從頭到腳都完美,纖長白嫩的手指還帶了點粉,這樣牽起來會不會很舒服。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祁聿連呼吸都停了。
    他是傻逼麽?太變態了。
    夏恩賜渾然不知他在想什麽,錄完指紋後回房間換了套衣服,悠哉悠哉地試了幾套,最後還是決定穿防曬衣。
    從房間出來發現祁聿還在客廳沒有走,她問了句:“可以和你一起下樓嗎?”
    祁聿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認答應。
    後來她跟祁聿一起下的樓,她一個人在家也不知道幹什麽,打算出去逛逛,熟悉熟悉環境。
    電梯中途停在三樓。
    又進來了一個人,帶著濃重香水味,是早上幫她摁電梯的阿姨,紅棕色的爆炸頭,戴著誇張首飾,鮮豔紅唇,夏恩賜彎起嘴角地對她笑了笑。
    那個熱心阿姨看起來很喜歡她,立馬笑臉盈盈地走到她邊上,挽著她手臂:“哎是你呀小姑娘。”
    阿姨又往她邊上瞧了眼:“祁聿呀。”
    “廖阿姨。”祁聿照常打了個招呼。
    原來祁聿和這個阿姨會認識。
    廖阿姨進電梯後開始自來熟,站在夏恩賜邊上,講得繪聲繪色:“早上行李那麽多,得虧你遇到我了,不然搬上去多累呀。”
    她這句話剛說完,夏恩賜就注意到祁聿淡淡地往這邊掃了眼。
    還行,看來也沒傻到徒手搬行李。
    “阿姨家有個兒子跟你差不多大呢,有機會能一起玩玩。”廖阿姨看起來是自己跟自己也能聊起來的那種,這句話剛說完,她似乎想到什麽又反駁,“我兒子就是個臭玩意兒,他不配跟你玩,還是算了。”
    祁聿又往這邊看了眼,沒什麽表情。
    夏恩賜有點接不上話地幹笑了兩下。
    廖阿姨忽然又問:“哦對了,你上午是去誰家?”
    夏恩賜正打算回答,就聽見旁邊一直沉默的祁聿懶洋洋地應了句:“我家。”
    “叮”一聲,電梯到了一樓,他這句話一說完兩個人就徑直走出電梯。
    夏恩賜愣了一下,她怎麽還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了一點,小嘚瑟?
    她出去後回頭看了眼,瞧見廖阿姨難以置信的表情,她可能正在經曆一場頭腦風暴。
    祁聿到樓下後跟她反方向走,他還冷冰冰地扔了句話給她:“別跟著我。”
    夏恩賜立馬“哦”了一聲,她本來就沒想跟著他好嗎,自作多情的。凶不拉幾的。冷漠的。壞男人。
    她往左拐進了一家娛樂公司,她上午就發現這店了,有點想當模特的主意。
    收到那場意外的消息後,一切都像做夢一樣,鴻叔安排著父母的後事,安排她來到這裏,說會為她解決遺產問題,會讓她穩定上完高中,其餘的便不好說了,家裏的產業突然失去頂梁柱,一夜之間從山巔跌入穀底。
    不過她從來都不是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躺下的人,在哪裏摔倒她就在哪繼續混,就算生活變成一坨屎了,她也得插朵可愛的小花上去,至少會更加漂亮一些。
    所以她才有了去當模特的想法,賺點小錢,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時候再加上遺產,等畢業她就重振家業。
    閔野區在市中心,車流量大,馬路上無數豪車飛馳而過,人來人往,誰也不曾為誰停留過腳步。
    祁聿的確是被陳浩宇叫來看球賽的,但操蛋的是球賽一點兒也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家裏又添了個女孩,他以後得怎麽活,而且祁禮粵還讓他當親姐對待,看來以後家庭帝位有危機了。
    幾個人窩在陳浩宇家一下午,明明沒感覺到時光的流逝,可眨眼間天色就暗了。
    橘黃色的日落逐漸散去,廣闊無垠的天空隻剩下一片深藍,街邊的路燈已經亮起。
    電視裏對麵的球隊有個人踢進一球,陳浩宇和肖霖大聲哀嚎,異口同聲的:“我擦?!”
    陳浩宇氣得直接換了個台。
    陳簷蕪在邊上默不作聲地看,看見換台,這會兒倒是有動靜了,拿枕頭往陳浩宇身上一砸:“你幹嘛啊,我看得正起勁呢!”
    “對麵進球你他媽激動個啥。”陳浩宇喊。
    “那個七號很帥誒。”陳簷蕪說,“我就想看他進球。”
    肖霖悶聲笑了下,揉了揉陳簷蕪腦袋,又責怪陳浩宇:“別跟小姑娘鬧。”
    陳簷蕪瞬間被撫順了,盯著肖霖看了半會兒,扁了扁嘴:“就是就是,還是肖霖哥哥好。”
    陳浩宇啞口無言,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妹妹竟然誇別的男人好。
    他轉身埋到祁聿懷裏:“嗚嗚嗚聿哥,他倆好賤啊。”
    祁聿被他埋得一激靈,伸手把他推開,一句“傻逼”還沒說出口,陳浩宇又開始呱唧個沒完:“哎聿哥,咱祁叔不是開了個台球廳給你玩,咱一會兒去唄。”
    祁聿心不在焉:“昂。”
    電視被他們順手換的台,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在播報今日新聞“近日,閔野區發生了一場行凶案件,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
    最後那個男人嘰嘰喳喳了什麽祁聿也沒太聽進去,不過他聽到了個重點。
    “天黑後獨居女性尤其需要注意,變態最愛找柔弱的少女下手…”
    祁聿想到她今天那個掃雷的畫麵,簡直是變態吸引體,而且不知怎麽的,他能看出來夏恩賜是在裝乖,她骨子裏的那股傲全寫在眼睛裏,要是真被變態盯上了還挺慘的,他無奈又煩躁地“操”了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
    肖霖和陳浩宇都有點納悶:“怎麽先走了?”
    祁聿站在玄關處,抬起手舉了下手機,下巴朝陳浩宇一點:“台球廳定位發你了。”
    然後回答他們問的“為什麽先走了”這個問題。
    “家裏養了隻蝸牛,得回去喂。”
    祁聿出門後幾個人才反應過來,麵麵相覷。
    陳浩宇撓了撓頭,一臉懵逼:“聿哥啥時候有這愛好了。哎,蝸牛還得喂的嗎。”
    陳簷蕪把台換回去,回答得還挺認真:“不喂那不餓死了。”
    “你們懂不懂我聿哥啊。”肖霖說,“我掐指一算,聿哥是因為今天這場球太爛了所以不看了。”
    但祁聿火燎火急地回到家後。
    家裏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