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慶幸與感激：“幸好，幸好聊天群裏有那篇《混沌納氣決》。
    不然，在我們那個世界，想要修煉都無比困難。
    天地之氣中，早已充滿了駁雜的妖氣、魔氣、鬼氣，若是沒有這等可以轉化萬氣的神功，我等正道人士吸納入體，輕則修為停滯，重則走火入魔。
    可以說，這篇功法，便是我等殘存修士最後的希望。”
    “我現在，已經將《混沌納氣決》的基礎法門，跟一些還心存正義的散修交換了，從他們手中，換回來了一些他們壓箱底的傳承秘術。
    我正打算，等實力再強一些，便挨個去拜訪那些還未滅門的名門大派，用此法門，去換取他們的鎮派典籍，也好為日後多賺些積分。
    也好買些資源快速提升修為。”
    林九聽到此處，不由得問道：“燕道友，既然如此，那你蘭若寺盤踞的那頭樹妖，為何還沒有解決？以你如今四階元嬰的實力，對付一頭樹妖，應當是手到擒來。”
    “唉，別提了！”燕赤霞一拍大腿，滿臉晦氣與忌憚，“那樹妖姥姥，不過是個千年樹精，我隨時都能斬了它。
    但它的背後，卻站著一個我如今萬萬惹不起的存在——陰間鬼王，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眾人皆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燕赤霞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那老妖，乃是陰間一方霸主，本體是一座萬年黑山成精，法力滔天。
    根據星辰的評估，其實力，至少達到了六階返虛之境！
    我如今才四階元嬰，去找它的麻煩，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所以，那蘭若寺的樹妖，我隻能暫時先留著它的狗命，待日後修為有成，再連本帶利，將它們主仆，一並打入輪回！”
    六階！
    這個數字，讓亭台內的氣氛為之一凝。
    這才清晰地認識到，燕赤霞所麵對的，是何等恐怖的敵人，他所處的世界，又是何等的凶險。
    燕赤霞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沉重的話題，他話鋒一轉，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不同於以往的、更為深沉的光芒。
    “不過，獨來獨往的日子，或許也該到頭了。”
    他緩緩說道，“就在前不久，我改變了一些想法。”
    他開始講述自己最近的一次經曆。
    那是一次追殺狼妖的旅途。他循著蹤跡，來到了一處偏遠的山區。那裏的景象，讓他這個見慣了人間慘劇的劍客，都為之動容。
    狼妖早已被他斬殺，但它留下的，卻是一個滿目瘡痍的人間地獄。
    整個縣城，十室九空，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啃噬得不成樣子的屍骨。
    僥幸活下來的百姓，也不過百餘人，他們躲在廢墟之中，麵黃肌瘦，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
    妖魔之禍剛過，天災人禍又接踵而至。大旱來臨，土地龜裂，顆粒無收。緊接著，便是席卷一切的饑荒與瘟疫。
    燕赤霞看到，一個母親，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活活餓死，竟含淚將孩子殺死，然後自己懸梁自盡。
    他看到，易子而食，不再是傳說中的故事，而是血淋淋地發生在他眼前。
    那一刻，他心中那柄斬妖除魔的劍，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我殺了妖，卻救不了人。”燕赤霞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能一劍斬破山石，卻變不出一粒糧食。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張真人所說的‘經營勢力，凝聚民心’，究竟有多麽重要。”
    “我以前總覺得，大丈夫一人一劍，快意恩仇，逍遙自在。
    但現在我明白了，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麵對這整個崩壞的世道，你一劍，又能斬斷多少不平事？”
    “所以，我做了我以前絕不會做的事。”
    他看著眾人，眼中閃爍著一種名為“責任”的光芒。
    “我用聊天群積分，購買了許多糧食。”他提起此事，臉上露出一絲慶幸的笑容，“幸好聊天群中的糧食便宜得不像話，一積分就可以購買整整十噸！
    若非如此，我便是傾家蕩產，也救不了那百餘人。”
    “我將那些幸存者聚集起來，找到了一處易守難攻的山穀。
    然後，我用劍，在山穀中開辟出了田地。
    我將從聊天群中購買的高產糧種發了下去，教他們如何耕種。”
    “我還從我所會的諸多武學中，挑選出了一套最簡單、最易上手的鍛體拳法，傳授給了他們中所有還能拿得動刀劍的青壯，讓他們擁有最基本的自保之力。”
    “當然……”燕赤霞咧嘴一笑，“我也沒忘記，一同傳播李平安仙人的信仰。我告訴他們，無論是糧食，還是功法，都是一位慈悲為懷的‘李平安’仙人所賜。隻要心懷虔誠，便能得到仙人的庇佑。”
    “我不知道這麽做，究竟能有多大用處。我隻知道，當我看到那些麻木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時；
    當他們為了一碗熱騰騰的米粥，而跪在地上，對著‘李平安’的牌位泣不成聲時；
    當那些孩子，拿起了木棍，開始一板一眼地練習我教給他們的拳法時……我感覺，我手中的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沉重，也更加……堅定。”
    亭台之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燕赤霞這番話所觸動。
    “我現在的想法很簡單。”燕赤霞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而有力，“殺妖，要繼續殺！但救人，更要救！我要以那個山穀為起點，將這種模式，複製到更多的地方。”
    張三豐：“燕道友，你之所為，方為‘俠之大者’。老道，佩服！”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不過，道友此舉雖是功德無量，但終究是你一人之力，猶如杯水車薪。老道倒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或許能助道友一臂之力。”
    燕赤霞一愣，連忙還禮：“張真人請講！俺老燕洗耳恭聽！”
    張三豐緩緩說道：“既然燕道友你們世界的妖魔屍體可以出售給聊天群換取積分，這便是你那方天地，最大的‘資糧’。你何不以此為基礎，在你們世界的修煉界，創建一個專門的組織，或者說……一個‘除魔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