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頭腦清醒的正常人，一時間想回答清楚這三個問題，恐怕也非易事。
    被封印在紙人體內的地獄斥候，同樣拒絕回答。
    可眼前這個淡定年輕人，讓這斥候愈發迷惑。
    這與他想象中的局麵怎麽不一樣？
    長久的沉默讓林正漸漸失去了耐心，
    “想替你的主子保守秘密？”
    他走到神台邊上，取出數根檀香，在燭火上點燃。
    “你還有最後十秒鍾時間向我坦白。”
    雖然眼前的邪靈今夜沒有造成重大傷亡，但林正也並不會對他網開一麵。
    他的師父可從沒教過他對這些髒東西要保有仁慈，
    林正師門的行事標準一直都是：
    伐山破廟，隻殺不渡。
    “你在威脅一個從地獄來的士兵？”
    紙人露出了一絲好笑的表情，
    “讓我猜猜，你要對我做什麽？火燒還是鞭笞？哈哈哈哈……”
    它的笑聲嘶啞難聽。
    林正手持一把點燃的清香，走到紙人的麵前，
    “不知道你在地獄，有沒有聽說過鬼門十三針？”
    “什麽？……嗬……！”
    隨著林正將一根點燃的線香刺入紙人人中，紙人瞬間失語，全身瘋狂地抖動起來，雙眼翻白，仿佛在承受偌大的痛苦。
    林正輕輕撚動線香，仿佛直接刺在了神經之上，它當下隻覺得頭部好像有千萬根針在攪動。
    全身如同過電一般痙攣。
    它拚命掙紮，可紙人成了一個完美的牢籠。
    線香快速燃盡。
    第一針結束。
    林正盯著紙人那雙狀若蛇眼的豎瞳，它終於流露出一絲畏懼。
    林正卻沒有開口詢問，而是再次拿出一根線香，蹲了下去。
    第二針，足大趾末節內側，鬼信穴。
    這一次，紙人喉間爆發出一聲駭人嘯叫。
    一旁的弗裏曼看著這一幕場景，嘴角不由得有些抽動。
    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記憶。
    等到林正站起身子，拍了拍手，紙人臉上終於布滿了恐懼之色。
    “等……等等，別再繼續了……”
    林正輕笑，
    “我還以為你能多抗幾針呢，弗裏曼，他比你弱多了。”
    黑人管家低下了頭顱，不願意發表意見。
    紙人結結巴巴道，
    “我……我不可以說……”
    “不能，還是不敢？”
    “祂不準被知曉。”
    “裝神弄鬼，看來還是得加大治療力度。”
    眼睛林正再次抽出一根線香，紙人急忙大喊，
    “等等！我說……我說！”
    林正捏著點燃的香，通過眼神表達了自己的不耐煩。
    “讓我想想，我得繞開祂的禁忌……”
    “祂是……”
    轟！
    一團藍紫色火焰突然在紙人腳下騰地燃起，一瞬間就吞沒了紙人。
    它根本來不及將話說完，火焰裏傳來了比剛才還要慘烈的嘶吼。
    “在我麵前搶人？”
    林正雙眼微眯。
    突然冒出的火焰明顯是想要強行帶走地獄斥候，
    他一把扯過放在神台上的幡布，甩開伸縮棒，快速將幡旗撐開。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收！”
    紙人已經完全燒毀，一團汙穢的氣息在火焰的灼燒之下瘋狂消散。
    林正打算先把這斥候收到幡布裏，至於之後它還能不能保持神識，那是後麵考慮的事情了。
    黑色幡布往火焰裏一卷，成功把那團汙穢氣息包裹了起來。
    隨著林正催動，【萬魂幡】瞬間將這隻地獄的斥候收入了幡布中。
    那團綠色的火焰發現丟失了目標，發瘋似的猛然炸開，好似下一秒就要撲向林正。
    林正手持幡布，巍然不動。
    冥冥中，他感應到了一個目光投向了他。
    那是一雙猩紅的眼睛，沒有瞳孔，隻有無數細長血色蠕蟲在眼珠裏翻騰。
    汙穢而冰寒的視線投來之時，林正耳邊響起了無數暴戾陰暗的低語。
    他的心髒怦怦直跳。
    更要命的是，身邊的神台也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哢嚓……
    實木供台裂開一道道口子，眼見就要四分五裂。
    “複活者……”
    一個邪異汙穢的聲音突然在林正的腦海中炸響，
    那聲音猶如億萬蛇蟲摩挲，讓人聽著頭皮發麻。
    被人一語道破自己穿越者的秘密，他有一種赤身果體暴露在他人眼前的感覺。
    但重壓之下，他鬥誌反而愈發昂然。
    黑幡無風自動，好似室內卷起了狂風，獵獵作響。
    “裝神弄鬼，有本事就現身！”
    所謂輸人不輸陣，隻要人心中還憋著一口氣，萬法不入身！
    林正怒目圓瞪，和那道遙遠的汙穢血瞳隔空對視，毫無畏懼。
    狂暴的火焰終於慢慢褪去，像耗盡了燃料。
    一旁搖搖欲墜的神台終究還是沒有倒塌，給林正提供了最後的庇護。
    火焰熄滅。
    萬籟俱寂。
    “呼……”
    林正如同從水裏打撈出來一樣，渾身大汗淋漓。
    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輕鬆，那股力量著實可怖，隻是一個眼神，就讓他差點破了功。
    這場對峙他連慘勝都算不上。
    雖然那道聲音沒有表明身份。
    但林正明白，那就是祂。
    終於他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翌日。
    林正強忍渾身酸痛，從冰冷的地上爬起。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一旁布滿裂痕的實木供台，證明了他昨晚的一切並不是夢境。
    那血瞳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林正不是沒有感受過那些或隱秘或雄偉的鬼神。
    但如同昨夜那雙眼睛一樣，充滿了如此邪惡和暴戾的氣息，
    他還是第一次碰上。
    是魔鬼？還是撒旦？
    他獲得的信息太少。
    甚至連對方的正臉都沒見到，隻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
    林正突然發現手腕有些發癢，抬手一看。
    不知何時，手腕處竟然出現了一個神秘地圖案。
    那是一個暗淡的荊棘圓環，套著一個十字星。
    “給我打了標記？”
    這突然出現的符號，想來是祂的傑作。
    代表林正已經被盯上了。
    他仔細觀察手上的印記，發現荊棘圓環的十二點方向有一小圈特別漆黑。
    如同鍾表一般，這圓環似乎預示著某種進度。
    雖然林正不知道當圓環全都變黑會發生什麽，但直覺告訴他不是什麽好事。
    “得先弄清楚，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來曆。”
    他撿起地上的黑幡，驚訝地發現昨天收取了那個斥候的靈體後，【萬魂幡】的進度距離滿格竟隻有一步之遙了。
    【當前靈魂數：99/100】
    “是因為地獄來的靈體比較強大？”
    斥候的魂體已經沒了意識，
    想要繼續審問已經不可能了。
    好在獲得了大量的靈魂點數，倒也不算吃虧。
    “看來以後再碰上地獄的朋友可不能錯過了。”
    “隻需要再補充一道靈體，就能補足點數了。”
    林正心念一動，看向了一旁的吳秀蓮。
    從昨天起就一直跟著林正的阿婆此時一臉歉意，
    她非常明白自己昨天給這個年輕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特別是昨晚那道火焰驚現之時，她被嚇得差點維持不住靈體。
    “林先生，給你添麻煩了。”
    林正搖搖頭，寬慰道，
    “阿婆，別往心裏去，既然答應了你，我肯定得把李茉救出來。後續的事情，錯也不在你，是有髒東西作祟。”
    吳秀蓮臉色好看了一些，
    “林先生，如果有機會，請多去看看小茉……”
    “她從小朋友就不多，性子也悶……”
    “她最喜歡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咖啡她喜歡加月桂粉，不加奶不加糖，最愛的菜是魚香茄子和宮保雞丁……”
    阿婆絮絮叨叨地說著，身影越來越淡，
    林正認真記下。
    【萬魂幡（嚴重破損）】
    【當前靈魂數：100/100】
    【開始修複……】
    嗡……
    【萬魂幡（破損）】
    【當前靈魂數：0/700】
    【解鎖建築：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