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八點的鬧鍾準時將林正喚醒。
    拉開窗簾，陽光灑進臥室。
    推開房門，林正就看到套著他的T恤的安吉拉蹲在牆角，
    生無可戀的在折著紙元寶。
    一旁已經高高疊起了一座元寶山，看得出來，
    這隻魅魔已經充分掌握了這項技能。
    看見林正起床了，安吉拉仿佛看到了救星，
    衝過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眼淚鼻涕橫流，
    “求求你，不要讓我再疊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跳舞，唱歌，隻要不要讓我折那該死的手工活……”
    其實折紙並不是什麽很嚴厲的懲罰，
    但凡人軀殼帶給她的不隻是美貌，
    還有屬於人類的困頓和疲倦。
    每當她要睡著之時，弗裏曼的鐵索鞭笞總會無情的將她喚醒。
    高壓環境下的睡眠剝奪，很少有人能忍得住。
    林正很滿意弗裏曼的培訓。
    這名黑人管家頗有一種苦媳婦熬成婆的心態，把自己遭遇過的不幸完美的傳承了下去。
    林正坐在餐桌前，向安吉拉投去一個無聲的目光。
    魅魔一開始還沒有理解林正的意思，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她趕忙衝到冰箱旁，取出雞蛋和麵包，乒乒乓乓的開始製作早餐。
    沒一會兒，一份烤吐司配太陽蛋就端到了林正麵前。
    雞蛋煎的還行，吐司有些焦了。
    安吉拉站在一旁，不安地搓著衣角。
    悄悄打量著自己的新主人的表情。
    見對方沒有嫌棄自己的三流廚藝，偷偷鬆了口氣。
    看著在一旁眼皮直打架的女孩，
    林正明白這是審訊的好時候。
    “認識一個叫雪莉的女孩兒麽？”
    林正突然開口，安吉拉猛然驚醒，差點叫了出來。
    好在弗裏曼的鞭笞讓她漲了記性。
    昨夜為了不打擾老板的睡眠，弗裏曼特意囑咐，叫出聲，多打一鞭子。
    她努力轉動疲憊的大腦，
    “好像是有這麽個人。”
    “她和你一樣，也是魅魔麽？”
    “當然不是！你以為魅魔是什麽爛大街寵物麽？”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高了一些，安吉拉趕緊低聲道，
    “勞伯鳥之歌隻有三隻魅魔，我很肯定她不是。”
    林正擦了擦嘴。
    他倒是不意外，先前在醫院探視的時候，自己並沒有在她身上發現靈性。
    “所以她隻是個普通的小丫頭？那怎麽能進入酒吧？”
    “她雖然不是魅魔，但是她的身上似乎有熟悉的味道，也許她和我信仰了同一位母親。”
    安其拉解釋道。
    “邪教徒？”
    “聖教徒，也許吧，我和她不是很熟悉。”
    魅魔試圖糾正。
    林正：“她在那兒幹了多久？”
    安吉拉撓了撓頭，思索了一會兒，
    “應該不到三個月，她不是常駐，隻是偶爾會來……”
    “所以她和姐妹們都不熟，我們隻當她是來賺快錢的，就沒多理會。”
    聽著安吉拉的描述，林正暗忖，
    這倒是比較符合雪莉的描述。
    按照她父母所說，這女孩兒還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
    所以她隻是去兼職？
    “勞伯鳥之歌能允許普通人進入麽？”
    按理說，阿賓不能進入那間特殊的酒吧。
    “一般不行，但如果我們需要招待自己的客人，可以邀請他進入。”
    原來如此。
    花臂男多半是被雪莉偷偷標注成了特邀客人，這才能暢通無阻。
    回憶起阿賓所述，當初是雪莉主動的在酒吧搭訕了他，
    如果雪莉隻是為了錢，她沒必要在工作地點認識任何人。
    所以她接觸阿賓的目的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那是她的獵物。
    這樣一來，整件事情就說得通了。
    雪莉是一名信仰地獄裏某位存在的異教徒，她的目的，是要通過阿賓舉行某種特殊的招靈儀式。
    儀式當時應該沒有成功。
    不然那個叫艾梅柏的女人不會再次現身，襲擊便利店。
    是為了那攤黑水？
    想到艾梅柏吸收腐臭黑水之後，實力大漲的樣子，
    林正覺得有一定的可能性。
    隱隱的，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從安吉拉口中已經得到了十分有用的信息，得找個時間和李茉碰碰頭了。
    掏出手機，他給李茉撥去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虛弱。
    “我是林正，李茉警探，我想我搜集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
    李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
    “得麻煩你來醫院了。”
    “沒問題，把地址發給我。”
    掛斷電話，林正就打算出門。
    他沒打算帶上安吉拉，扔給了她一把鑰匙。
    “把行李搬過來，順便和你酒吧的姐妹道別，要是自作聰明透露了我的信息，就給我回去蹲冰櫃吧。”
    由於有契約的關係，他根本不擔心安吉拉會逃跑。
    砰。
    房門關上。
    年輕的魅魔看著手上的鑰匙，一臉憂愁。
    她無論如何也預想不到，自己的第一份契約，是把自己給賣了。
    安吉拉跌坐在地上，捂著臉，黯然傷神。
    但很快，她又抬起頭，一臉堅毅，咬牙切齒道，
    “別以為區區一張契約就能束縛住我，我就不信肉體凡胎能抵抗我的誘惑……”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嚐嚐被愛情折磨的痛苦！”
    偷偷隱身在一旁的弗裏曼看著魅魔重新振作了起來，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
    芝加哥醫院。
    病房內，李茉掛斷了電話，一臉歉意的看向床邊的兩位同事。
    雖然露西和哈娜倆人並沒有完全和好，但還是相約一起來看望李茉。
    “李，工作再重要也不能忽視自己的身體，你再這樣我就得向上司報告，讓你強製休假了！”
    露西嘴上嚴厲，手上卻遞出一塊蘋果，喂到了李茉的嘴裏。
    “滋道了……”
    女警探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的應下。
    哈娜細心的將她嘴邊溢出的白沫擦去，滿臉心疼，
    “醫生說你現在的狀態必須要好好靜養。”
    露西翻了個白眼，
    “還不都怪你！”
    “你夠了，我都已經和李茉道歉了，我真的不知道我通知的是她！”
    眼見倆人又要吵起來，李茉連忙安撫，
    “好了兩位，那點事情就不要計較了。”
    二人雖然不再爭吵，卻像小孩子一樣瞪來瞪去。
    李茉一臉無奈。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露西和哈娜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就打算離開了。
    “那你好好休息，下班後我再來陪你。”
    女警探剛想開口拒絕，但終究還是沒有忍心辜負對方的好意，點了點頭。
    “啊！”
    哈娜剛推開門，差點和迎麵而來的林正裝了個滿懷。
    “對……對不起。”
    “不礙事，李茉警探是在這間病房麽？”
    “對，她就在裏麵。”
    林正報以禮節性的微笑，走進了房間。
    李茉看到林正來了，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不太習慣以病人的姿態見人。
    露西和哈娜偷偷透過門上的玻璃，
    看著有說有笑的倆人，麵麵相覷。
    “原來是會見情郎！該死，她什麽都沒和我們說！”
    “唔，那位先生看起來年輕又紳士，和李茉還挺配。”
    剛才林正得體的反應讓哈娜心生好感。
    露西則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笑容，她突然推開門，鑽進一個腦袋，
    表情曖昧地說道：
    “李茉，晚上我有事兒，來不了了，也許可以讓這位先生陪陪你。”
    還不等女警探解釋，露西和哈娜就大笑著跑開了。
    李茉臉上鎮定自若，被子裏的腳趾都快要把床板摳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