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照片挪開。
    果然在一張全家福後麵，發現了隱藏式的把手。
    輕輕拉動，門被鎖上了。
    不過依舊扛不住李茉的一腳。
    砰！
    一個幽暗的地下室樓梯映入眼簾。
    林正：“腳不錯……我的意思是，腳法不錯。”
    李茉：“你的羅盤定位也很精準。”
    樓梯間沒有照明，李茉從腰間取下手電，夾著左輪，身先士卒，林正緊隨其後。
    按開地下室的開關，慘白的燈光照亮了空間。
    難以想象，這間普通的民居下方居然藏了一個如此隱秘的地下空間。
    整個空間都是混凝土澆築而成，這裏的動靜根本傳不到樓上。
    房間大概有五十平米，牆邊的不鏽鋼架子上堆滿了瓶瓶罐罐。
    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氣味，夾雜著某種奇異香料味道鑽入鼻尖。
    李茉用手電照亮，發現裏麵都是些奇怪的動物標本。
    三隻腳的蟾蜍，雙頭蛇，甚至一些罐子裏還浸泡著來源不明的器官。
    按照尺寸和大小，很難說這些器官是來自於人體還是豬。
    畢竟兩者的器官尺寸高度一致。
    如果不是牆壁上用鮮紅顏料畫滿了詭譎的各種符號，這裏看著就像某個生物科學家的隱蔽實驗室。
    “五芒星？”李茉好奇的打量著牆上的符文，“這代表了什麽？”
    由於最近與地獄來客糾纏不清，林正也去惡補了一些相關知識。
    “這是倒五芒。”
    林正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極為標誌性的靈性符號。
    “又叫門德斯之星。”
    李茉：“和惡魔相關麽？”
    林正：“早期它其實隻是一種保護性圖標，甚至是聖殿騎士團的象征，不過後期演變成了撒旦崇拜的印記。”
    他輕觸符號，指尖沾上了些紅色粉末，
    “它的靈性象征是：退化，逆向演化。”
    李茉對於這類的知識不甚了解，並不能解析出更多信息。
    “和倒五芒相比，這個玩意兒我倒是沒見過。”
    林正盯著牆壁上同樣頻繁出現的另一個符文，陷入了思索，
    那是一個蜿蜒盤踞的蛇形符文。
    李茉：“也許艾薩克神父會認得。”
    林正點點頭，不過他隨即想到了一個也許會更熟悉這種符文的人。
    掏出手機，他拍下了照片，然後傳給了自己的新員工：安吉拉。
    【這是你老家的東西麽？】
    隨後二人繼續探查房間。
    在另一側，有一個寬大書桌。
    桌麵上擺著許多檔案和實驗用品。
    一本褐色封麵的陳舊日誌本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二人腦袋湊到一起，翻看起來。
    這是一本日記。
    主人是米勒夫人。
    第一頁的記錄，居然就已經是十八年前了。
    【感謝仁慈的主，我終於有了孩子，醫生說小家夥現在隻有蠶豆大。難以想象在我的肚子裏，竟有另一顆心髒在跳動。】
    接下來將近幾個月的文字，記錄的都是米勒夫人孕期的生活瑣碎。
    生活看起來簡單又幸福。
    直到她孕期的第六個月，筆觸陡然變得淩亂，同時充斥著大片的漆黑塗鴉。
    【仁慈的主，我做錯了什麽？】
    【敬愛的主，請聆聽我的祈禱，我向你懺悔，我有罪，但請不要將責罰降於我的孩子。】
    【主，請您降下仁慈和寬恕。】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正頁的“為什麽”顯示出米勒夫人當時的精神已經出現了某種程度的不正常。
    不難推測，當時米勒夫人的胎兒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
    【該死的，難道我的虔誠，我的善行，我的奉獻，都換不回這個無辜又可愛的生命麽？！】
    【我恨你。】
    日記中斷了一個月。
    隨後話風陡然一變。
    【仁慈的母，感謝您接受我虔誠的禱告，感謝您帶給我希望。】
    【她來了。】
    這一條日記應該就是雪莉出生的時候，這和李茉印象中女孩的出生日期符合。
    米勒夫人有驚無險的順利誕下了女嬰。
    “她的信仰似乎發生了改變？”
    李茉一眼就看出了日記前後的細微差異。
    米勒夫人口中的“主”，在後期變成了“母”。
    “是聖母瑪利亞麽？”
    在天主教的信仰中，瑪利亞同樣是崇高的神性象征。
    特別是她孕育耶穌的經曆，更讓人經常認為她能給予孕婦與嬰兒庇護。
    林正此刻心中卻產生了一個不同的想法。
    之前在與年輕魅魔的對話中，他了解到，她信仰的，同樣是一位被稱為“母親”的地獄之神。
    “不好說……”
    叮……
    就在林正猶疑之時，手機響起信息聲。
    安吉拉回複了。
    【啊哈，真棒，居然在這裏能看到母親的符號，老板，你在哪位信徒的家中？】
    林正眉頭一皺，安吉拉的回複果然印證了他的想法。
    【你的“母親”，是誰？】
    叮……
    【偉大的色欲之主，繁衍萬物的源頭，阿斯蒙蒂斯。】
    果然。
    米勒夫人的信仰，墮落了。
    “我想這位夫人，後期已經轉投了撒旦的懷抱，信仰了地獄的邪神。”
    林正的話讓李茉臉色一沉。
    她想起了上次問詢時，那位哭哭啼啼的女士。
    當時完全看不出對方居然是一位信仰異神的邪教徒。
    二人繼續翻看日誌。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的十幾年裏，他們一家的生活平靜又和諧。
    隻不過字裏行間中，米勒夫人保持著對“母”的讚歎和信仰。
    直到日記接近尾聲，來到了最近一年。
    突然出現了不尋常的記錄。
    【仁慈的母，她傳達了您的教喻，我有些疑惑，請您向我開示。】
    這裏的“她”也許指的是雪莉，但奇怪的是，先前的日記中，米勒夫人一向稱呼自己的寶貝女兒叫甜心或者親愛的。
    【她令我困惑。】
    【敬愛的母，我有罪，我向您懺悔，不該質疑您的安排。我發誓一定會謹遵您的教誨。】
    【仁慈的母，計劃一切順利，請您一定看在我如此虔誠的份上，事後將雪莉歸還於我。】
    【仁慈的母，她來了。】
    最後一條記錄大概約在三個月以前。
    日記戛然而止。
    如果隻看日誌內容，會讓人一頭霧水。
    畢竟裏麵沒有透露出太多相關的信息。
    可林正確敏銳的發現了關鍵。
    三個月前。
    那正是雪莉開始出入勞伯鳥之歌的時間。
    結合日誌，不難推測，在那時候，雪莉身上發生了某種特殊的變化。
    李茉同樣回憶起了林正先前和他透露的信息，
    “所以，雪莉在三個月前，被附身了？”
    林正點點頭，
    “目前看來，有很大的可能。”
    日記本的最後，夾著一把鑰匙。
    二人同時看向房間裏唯一的一扇緊閉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