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難龕內，冰冷的白光依舊傾瀉，將三人稍顯恢複血色的臉龐照得清晰。麥塔希洛那充滿雜音、帶著虛弱和髒話的通訊中斷後，沉重的寂靜再次降臨。
    洛青撓了撓他依舊有些炸毛的紅發，咂咂嘴：“所以…剛才那個冷冰冰、直接往咱們腦子裏灌藍圖的是…‘代理’？現在這個罵罵咧咧、差點把自己玩死的才是…本尊？”
    零諾爾茨擦拭著臂鎧屏幕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分析道：“可以這麽理解。‘代理’狀態似乎是她在應對極端壓力、或動用某種超越常規的力量時，由‘神聖契約’或教皇權柄強製觸發的一種高度理性、絕對效率的思維模式。它基於麥塔希洛本身的意誌和知識，但剝離了大部分情感和風險顧慮，以最優方式解決問題為目標。”
    她頓了頓，補充道：“而從她最後的通訊看，維持或進入那種狀態，對她本尊的負擔極大，甚至可能存在…被同化或覆蓋的風險。”
    葉雲生沒說話，隻是將最後一口營養液喝完，空管精準地扔進了遠處的回收口。他活動了一下脖頸，骨骼發出輕微的哢噠聲。無論是瘋的麥旋風還是冷的“代理”，都是麥旋風。一個會罵街心疼錢，一個會直接甩權限灌力量，本質上都是在用她的方式兜底。
    這就夠了。
    “代理…也挺帶勁的。”洛青忽然嘿嘿笑了兩聲，比劃了一下，“二話不說直接權限拉滿，力量灌到飽！雖然腦子跟凍住了一樣，但打架是真爽！富婆牛逼！”
    零諾爾茨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
    嘀嘀。
    三人的終端又同時輕響了一聲。
    還是那個金色齒輪的加密頻道。
    但這次跳出來的不是通訊請求，而是一條文字信息。語氣冰冷、簡練、直接，沒有任何稱呼和寒暄：
    【根據最新能量監測，能量塔禁區巡邏頻率提升47%。建議更改 infiltration路線。附件：優化後路徑規劃及漏洞時間窗口。】【另：RN，你左臂護盾發生器能量回路效率低下，冗餘13.7%。已發送修改方案。下次別用劣質能量電容。浪費。】【執行。】
    信息的末尾，沒有落款，隻有一個冰冷的金色齒輪徽記旋轉著消失。
    洛青：“…”零諾爾茨：“…”葉雲生：“…”
    剛剛還有點感慨的氣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憶州粗口#！”洛青看著附件裏那詳細到令人發指的路徑規劃和那個刺眼的“冗餘13.7%”標注，差點跳起來，“這他媽也能監測到？！還劣質電容？！那破環境能找到電容就不錯了！這‘代理’嘴怎麽比本尊還毒啊？！而且它居然也會說髒話？！雖然是用數據罵人！”
    零諾爾茨看著那份優化路徑，瞳孔中數據快速流動，不得不承認，這份規劃比她自己計算的更加精準、大膽，利用了數處她之前未能發現的係統漏洞和能量潮汐間歇。
    “效率至上。它隻是在陳述事實。”零諾爾茨平靜地收下方案，然後看向洛青，“而且，它說的沒錯，你的電容確實該換了。”
    洛青：“…”他感覺自己受到了雙重暴擊。
    葉雲生已經站起身，走到了避難龕的閘門前。“代理”提供的路徑清晰地在戰術目鏡上標注出來，幾個紅色的時間窗口正在倒計時。
    “走了。”他言簡意賅。
    新的路徑需要他們繞一段遠路，從一個廢棄的冷卻液排放口逆流而上，風險同樣不小，但確實避開了正麵最密集的巡邏區。
    沒有猶豫，三人再次潛入工業深淵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混亂之中。
    “代理”提供的路線精準得可怕，每一次巡邏隊的間隙、每一處能量亂流的平複期都被完美利用。他們如同行走在刀鋒之上，卻又一次次有驚無險地避開最大的危險。
    甚至有一次，當他們險些與一隊突然改變路線的巡邏隊撞上時，零諾爾茨的臂鎧上突然自動彈出一個幹擾協議——正是“代理”實時發送過來的——成功誤導了對方的傳感器。
    【左轉，第三管道口，進入靜默模式。巡邏隊聲波探測5秒後掃過。】冰冷的文字信息再次彈出。
    三人立刻照做，屏息凝神。果然，一隊巡邏兵從上方管道走過，毫無察覺。
    【威脅解除。繼續前進。】
    洛青一邊跟著爬，一邊對著終端無聲地做了個鬼臉。這種被全方位監控、又全方位保姆式服務的感覺…真是又安心又憋屈。
    終於，在“代理”近乎開掛般的遠程指引下，他們有驚無險地抵達了能量塔禁區邊緣的一個隱蔽接入點。
    前方，就是通往二號備用接口的最後一道屏障——一扇需要特定權限和能量簽名才能開啟的重型隔離門。
    零諾爾茨正準備嚐試破解。
    【權限已偽造。能量簽名模擬中。3秒後開啟。準備突入。內部有2名守衛。】“代理”的信息再次搶先一步。
    嗡——
    重型隔離門無聲無息地滑開。
    門內兩名背對著他們的守衛似乎聽到動靜，剛想回頭。
    葉雲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入！砰！砰！
    兩聲沉悶的擊打，兩名守衛一聲不吭地軟倒在地。
    【清理完畢。控製台在右側第三通道盡頭。守衛換崗間隔7分34秒。】信息緊隨其後。
    零諾爾茨和洛青迅速進入，關閉隔離門。
    葉雲生甩了甩手，看向通道深處。雖然過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但…效率確實高。
    #憶州粗口#。這“代理”，用的還挺順手。
    他握緊雙刀，率先向控製台走去。
    至少，這個嘴毒又高效的“代理”，和那個會罵街會玩命的麥旋風，目標似乎是一致的。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