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喪門星?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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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如刀,刀刀見血。
    整個紅旗大隊,徹底炸了鍋。
    村民們看陳興家的眼神,一夜之間,全變了。
    王富貴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家裏吃飯。
    他先是一愣,隨即手裏的筷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陷入了狂喜之中。
    雖然和他預想的“投機倒把”罪名有些出入,但結果是一樣的!
    陳興,完了!
    徹底完了!
    “好!好啊!真是老天開眼!”
    他激動得滿臉通紅。
    “大彪!”
    王富貴立刻對兒子下令。
    “去!”
    “把這事兒給我在村裏好好說道說道!”
    “說得越難聽越好!”
    “我要讓他陳興,還有他全家,在咱們紅旗大隊永世不得翻身!”
    王大彪同樣也很興奮。
    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遵照他爹的話,開始在村裏四處亂竄。
    添油加醋地散播著最惡毒的謠言。
    陳家。
    妹妹陳雪在學校裏,被平日裏要好的同學指著鼻子罵,說她是“小偷的妹妹”、“投機倒把的壞分子”。
    小姑娘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哭著從學校跑回了家,一頭紮進屋裏,任憑誰叫都不出來。
    奶奶出門想找人問問情況。
    卻發現,平日裏那些見了麵,總要熱情地拉著她聊上半天的老姐妹們。
    一個個都像躲瘟神一樣,遠遠地就繞開了。
    老人家想不通,也受不了這個氣,回家後就病倒了。
    躺在炕上,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陳興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妹妹在裏屋壓抑的哭聲,奶奶在炕上痛苦的咳嗽聲,像兩把錐子,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
    他默默地走進廚房,將采來的草藥仔細清洗,然後放在瓦罐裏,架在火上,一言不發地熬著。
    灶膛裏,火光跳躍,映著他那張平靜得有些可怕的臉。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迸發出了冰冷的殺意。
    王家父子!
    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是那對父子在搞鬼。
    陳興沒有去村裏跟人爭吵,也沒有挨家挨戶地去解釋。
    他知道,麵對愚昧和惡意,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把他們的臉,狠狠地踩在地上!
    藥,很快熬好了。
    一股濃鬱的、帶著一絲清香的藥味彌漫開來。
    陳興將黑褐色的藥汁倒進碗裏,放涼。
    然後端到炕邊,扶起虛弱的奶奶,一勺一勺地,親自喂她喝下。
    那碗神奇的墨石斛,似乎真的有奇效。
    奶奶喝下後不久,劇烈的咳嗽竟然真的平息了不少,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安頓好奶奶,陳興走到裏屋門口,隔著門,對裏麵哭泣的妹妹輕聲說道:“小雪,別哭了。”
    “哥明天,就讓所有人都閉嘴。”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決然。
    這世上,沒什麽東西比流言蜚語的腿跑得更快。
    尤其是夾雜著“公安”、“手銬”、“投機倒把”這些驚悚字眼的流言。
    消息傳到李家時,吳翠芬正在院子裏喂雞。
    聽著鄰村嫁過來的婆娘唾沫橫飛地描述著“親眼所見”的場景,她手裏的瓢“當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雞食灑了一地,她卻渾然不覺,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天旋地轉。
    “我的天爺啊!”
    “這叫什麽事啊!”
    吳翠芬一屁股癱坐在門檻上,雙手狠狠拍打著自己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五百塊錢的彩禮打了水漂,還惹了一身的騷啊!”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養了這麽個掃把星女兒!”
    她的哭嚎聲,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將李家本就不大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裏屋,正在抽著悶煙的李福聽到動靜,手一抖,煙鍋裏的火星子掉在褲子上,燙出了個洞他都沒感覺到。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臉色比牆上的石灰還要白。
    怕什麽來什麽!
    他這幾天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怕陳興那筆錢來路不正,怕被牽連,怕惹上麻煩。
    現在好了,麻煩真的找上門了!
    恐懼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
    這股恐懼很快就轉化成了滔天的怒火,他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
    而這個出口,就是他的女兒,李月柔。
    李福猛地從炕上跳下來,幾步衝進李月柔的房間。
    李月柔正坐在床邊,手裏緊緊攥著那塊碎花的確良布料,眼神空洞地發著呆。
    “你這個喪門星!”
    “掃把星!”
    李福指著女兒的鼻子,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都噴到了她的臉上。
    “當初我就不該讓你跟他來往!”
    “現在好了,我們李家的臉,都被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給丟盡了!”
    “爹!興哥不是那樣的人!”
    李月柔哭著抬起頭,試圖辯解,可她的聲音在父親的怒吼中,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村子裏的流言蜚語,她也有所耳聞。
    但她始終堅信,陳興不是那種人。
    “你還敢替他說話?!”
    李福聽到李月柔到了這個時候,還向著陳興說話,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要打下去。
    “閉嘴!”
    吳翠芬哭嚎著從外麵衝了進來。
    她比李福更狠。
    一把就從李月柔懷裏搶過那塊嶄新的布料,又從床下踢出那雙精致的小皮鞋。
    “這些都是贓物!”
    “是禍害!”
    “留著要給咱們家招來殺身之禍的!”
    吳翠芬像瘋了一樣,舉著布料和皮鞋就要往外扔。
    “不要!”
    李月柔發瘋似的撲了上去,死死抱住吳翠芬的腿。
    這是興哥送給她的東西,是她現在唯一的念想和慰藉。
    “還敢搶?”
    “反了你了!”
    吳翠芬一腳將她踹開。
    李福也上前。
    夫妻倆像兩頭惡狼,將瘦弱的李月柔死死按在地上。
    “從今天起,你不許再出這個門!”
    “更不許再見那個殺千刀的陳興!”
    李福指著她的鼻子,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你要是敢跑,我就親手打斷你的腿!”
    門,“砰”的一聲關上,然後從外麵鎖上了。
    李月柔被關在了這間昏暗的屋子裏。
    她掙紮著爬起來,撲到門上,用盡全身力氣拍打著門板。
    “爹!娘!”
    “開門啊!你們開門!”
    “興哥是被人冤枉的!”
    “你們不能這樣!”
    她的哭喊,她的哀求,換來的隻有門外父母冷酷無情的話語。
    “老實待著吧你!”
    “再敢嚎一聲,晚飯都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