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王廠長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您也知道，我們這是國營廠子，得優先保證國家重點工程的供應不是？”
    “您那點材料，隻能往後稍稍了。”
    陳興看著王廠長的神情，心裏一片冰冷。
    他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王廠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陳興看著他，冷冷地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陳顧問，您這話說的。”
    王廠長眼皮一翻。
    “誰敢搞您的鬼啊？”
    “您可是縣領導的顧問。”
    他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那語氣裏的陰陽怪氣，誰都聽得出來。
    陳興的心裏，怒火中燒。
    但他知道，跟這種人發火，沒用。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說道：“行，王廠長，既然你這麽忙，那我就不打擾了。”
    “我訂的那些材料，我不要了，你把定金退給我吧。”
    “退定金？”
    王廠長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陳顧問，這恐怕不行啊。”
    “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您要是單方麵違約，那定金，可是不退的。”
    “我違約？”
    陳興被他這無恥的嘴臉給氣笑了。
    “明明是你們廠子交不出貨，怎麽就成我違約了？”
    “我們廠子怎麽就交不出貨了？”
    王廠長振振有詞地說道：“我們隻是暫時排不開，又不是不給你。”
    “是你自己等不及，非要退的，那可不就是你違約嗎？”
    “好，很好。”
    陳興點了點頭，眼神冷了下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個王廠長，是鐵了心，要跟他耍無賴了。
    “王廠長，我勸你，最好想清楚。”
    陳興冷漠開口。
    “得罪我陳興的下場，你承擔不起。”
    “喲，陳顧問，您這是在威脅我？”
    王廠長非但沒怕，反而笑了。
    “我好怕啊。”
    他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
    “我告訴您，我王某人，在這建材廠當了十幾年的廠長，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就您這點道行，還想嚇唬我？”
    他之所以敢這麽跟陳興對剛，自然是有他的底氣。
    就在前兩天，王富貴父子倆，找到了他。
    王富貴，是他遠房的一個表親。
    他哭著喊著，跟王廠長說了陳興是如何仗勢欺人，強取豪奪，把他們父子倆逼得走投無路的事情。
    還說，陳興那個所謂的“特約顧問”，就是個空頭銜，根本就沒什麽實權。
    王廠長本來還有些將信將疑。
    可王富貴，卻拿出了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隻要他能幫著，卡住陳興的材料，讓陳興的房子蓋不起來。
    那王富貴，就把他那個長得跟天仙似的，在縣供銷社當售貨員的親侄女杜秋韻，介紹給他當兒媳婦。
    王廠長有個兒子，今年二十五了，還沒娶上媳婦。
    他對那個杜秋韻，也是早有耳聞，知道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
    這一下，他心動了。
    再加上，王富貴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不少陳興的壞話，把陳興描繪成了一個仗著有縣領導撐腰，就無法無天的惡霸。
    王廠長心裏，也對陳興，產生了一絲反感和嫉妒。
    憑什麽你一個鄉下來的泥腿子，就能跟縣領導搭上關係？
    憑什麽你就能呼風喚雨？
    老子在這縣城裏混了半輩子，都沒這個待遇！
    一種不平衡的心理，讓他最終決定，幫王富貴這個忙。
    他覺得，自己做得很高明。
    既不得罪縣領導，又能賣王富貴一個人情，還能給兒子娶個漂亮媳婦。
    簡直是一舉三得。
    至於陳興，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一個鄉下小子而已，就算有點關係，又能把他怎麽樣？
    他隻要咬死了，是廠裏生產任務緊，排不開。
    誰也說不出他什麽不是來。
    可他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一點。
    他算錯了，陳興的脾氣。
    也算錯了，陳興的手段。
    陳興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得意，自以為掌控了一切的王廠長，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冷。
    “王廠長，是吧？”
    “我記住你了。”
    說完，他不再多說一句廢話，轉身，就走出了辦公室。
    看著陳興離去的背影，王廠長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報複的快感。
    “小樣兒，還想跟老子鬥？”
    “嫩了點！”
    他得意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
    陳興從建材廠出來，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但眼裏，卻閃爍著駭人的寒光。
    他沒有立刻去找林建國。
    他知道，這種小事，如果次次都去找林建國，那他這個人情，就太不值錢了。
    對付王廠長這種小角色，他有的是辦法。
    他開著車，沒有回村，而是直接去了縣公安局。
    公安局的王局長，上次因為林婉兒的事，對陳興的印象，很深刻。
    一看到陳興來了，立刻就熱情地迎了出來。
    “哎呀，是陳顧問啊，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王局長，有點小事，想請您幫個忙。”
    陳興開門見山。
    “陳顧問您說，隻要是我老王能辦到的，絕不推辭。”王局長拍著胸脯說道。
    他可是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林縣長麵前的紅人。
    能跟他拉上關係，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想請您幫我查個人。”
    陳興說道：“縣建材廠的廠長，王景瑞。”
    “我想知道，他所有的，能查到的資料。”
    “尤其是……他有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把柄。”
    陳興的聲音，很平靜。
    但聽在王局長的耳朵裏，卻讓他心裏，猛地一跳。
    他知道，這個王景瑞，要倒黴了。
    ……
    紅旗生產大隊。
    陳家要蓋青磚大瓦房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十裏八鄉。
    這幾天，陳家的小院門口，就跟趕集似的，天天都圍滿了來看熱鬧的村民。
    大家看著那已經挖好的，寬敞氣派的地基，一個個都是羨慕得兩眼放光。
    “嘖嘖嘖，陳興這小子，是真發了啊！”
    “可不是嘛，這地基，比咱們村大隊部都大！”
    “聽說要蓋五間正房，東西廂房各兩間，我的乖乖，這得花多少錢啊！”
    “人家現在是縣領導麵前的紅人，還差那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