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府書房，燭火通明。
    泛黃的賬冊攤在書案上，墨菊印記的金瓜子在一旁泛著冷光。
    淩燁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幾次購買的日期。
    “八九年前……”他指尖劃過那些模糊的字跡，腦中飛速回溯。
    那時，先帝仍在位，但已沉屙纏身。
    宮中局勢暗流湧動，各位皇子明爭暗鬥。
    他的生母柔妃娘娘，便是在那段時間前後……鬱鬱而終。
    而雲舒，也是在那時被丞相府柳氏長期下毒，最終變得“癡傻”！
    時間點，巧合得令人心驚！
    “林福！”淩燁猛地抬頭。
    “老奴在。”林管家應聲。
    “立刻去查！八九年前，宮中，尤其是……柔妃娘娘宮中，可有一位姓錢的老宮人？與敬安侯府的錢管事，可有關聯？”
    “再去查！老敬安侯那時與宮中哪些人來往密切？尤其是……太醫署和……坤寧宮！”
    坤寧宮！那是先帝皇後的寢宮！如今的太後！
    淩燁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一個模糊卻可怕的猜想在他腦中逐漸成形。
    如果……如果這一切的源頭，並非始於蕭墨白對權力的貪婪。
    而是始於更早的、先帝時期的宮闈傾軋？
    那麽，雲舒中的“燼相思”，是否根本就不是衝著她去的？
    她或許……隻是被波及的池魚？
    真正的目標，可能是她的母親，那位出身將門、性格剛烈、或許曾無意中得罪過某些人的已故丞相原配夫人？
    甚至……可能針對的是與柔妃娘娘相關的某些勢力？
    而老敬安侯，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幫凶？還是執行者？
    蕭墨白，是在繼承這份“祖業”，還是另有所圖？
    線索如同亂麻，但核心卻逐漸清晰——宮中！一切的根源，很可能深埋於那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深處！
    “王爺……”雲舒虛弱的聲音從內室傳來。
    淩燁立刻起身進去。
    雲舒依舊臉色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些許神采。孫邈的醫術和宸兒那神秘力量的滋養，正在緩慢地修複她受損的身體。
    “你感覺怎麽樣？”淩燁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語氣不自覺放柔。
    “好多了。”雲舒微微點頭，目光看向外間的書案，“可是……有線索了？”
    淩燁將賬冊和金瓜子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推測，緩緩道出。
    雲舒聽完，沉默良久，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
    她想起記憶中那個模糊的、溫柔卻總是帶著憂愁的母親形象。
    想起母親去世後，柳氏迫不及待的上位。
    想起自己莫名變得“癡傻”……
    原來，這一切的悲劇，或許早在近十年前就已注定。
    她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她的母親，甚至淩燁的母親，可能都是這場漫長陰謀的犧牲品！
    “太後……”雲舒輕聲吐出這兩個字。
    淩燁眼神冰寒：“若真是她……本王定要她血債血償！”
    但他們都清楚，太後地位尊崇，沒有鐵證，根本動不了她分毫。
    “那枚金瓜子，”雲舒思維依舊清晰，“既是賞人用的，流散各處，為何紫雲庵的居士會特意要將其丟棄？它除了是墨韻軒的印記，是否……還有其他含義？”
    淩燁一怔！
    立刻拿起那枚金瓜子，再次仔細查看。
    在燭光下，他猛地發現，那朵墨菊的花蕊中心，似乎有一個極細微的、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凸起！
    他立刻取來一枚極細的銀針，小心翼翼地向那凸起刺去。
    哢噠。
    一聲極輕微的機括聲。
    金瓜子竟然從中間裂開，一分為二！
    裏麵是空心的！
    而其中一半的內壁上，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刻著數行小字！
    是一種極其古老的密碼文字！
    “果然有蹊蹺！”淩燁呼吸一促！
    雲舒也掙紮著想坐起來看。
    “別動。”淩燁按住她，將裂開的金瓜子拿到她眼前。
    兩人仔細辨認著那些扭曲的字符。
    “這種密碼……我好像在哪本雜書上見過……”雲舒凝神思索，忽然眼神一亮，“係統，掃描密碼文字，對比數據庫！”
    掃描中……對比中……匹配成功：前朝“璿璣密碼”，常用於密探傳遞信息。正在破譯……
    係統光屏上，字符迅速被轉換。
    破譯出的信息，讓兩人臉色瞬間大變！
    “癸酉年七月初三，坤寧宮令：目標：雲門李氏。藥：‘燼相思’。執行：錢。賞：金瓜子百枚。”
    “癸酉年八月中，目標歿。後續：其女雲舒，疑似察覺，一並處理。藥量減半，令其癡傻即可。”
    雲門李氏！正是雲舒生母的閨名！
    癸酉年！正是八九年前！
    坤寧宮令！當時的皇後，如今的太後！
    執行：錢！敬安侯府的錢管事！
    賞：金瓜子百枚！與賬冊記錄完全吻合！
    鐵證！
    雖然隻是孤證，但卻是直指太後的鐵證！
    她不僅是幕後主使，甚至下令對當時可能察覺真相的、年幼的雲舒也下了毒手！
    淩燁的手因憤怒而劇烈顫抖，眼底一片血紅！
    雲舒更是渾身冰冷，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原來……真相如此殘酷！
    “母親……”她喃喃自語，眼淚無聲滑落。
    不是悲傷，是滔天的恨意！
    淩燁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體，聲音沙啞而堅定：“我會讓她……付出代價。”
    血債，必須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