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鏡中人,規則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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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押送“鏡中人”的過程,比押送“敲門鬼”時,要詭異百倍。
    它沒有實體。
    它的本體,就是“規則”本身。
    為了將它從江城市中心的百貨商場裏“請”出來,華東分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他們調集了所有精銳,用覆蓋了寂滅石粉末的特製黑布,將商場內所有的鏡子、玻璃、甚至是光滑的金屬表麵,全部遮蓋起來。
    然後,由三名駕馭著特殊【異物】的頂級執刀人,手持一麵用整塊寂滅石打磨而成的“誘捕鏡”,才勉強將“鏡中人”的規則核心,引誘並封鎖了進去。
    整個過程,險象環生。
    一名執刀人因為精神恍惚,多看了一眼路邊汽車的後視鏡,瞬間就被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從鏡子裏拖了進去,慘叫聲都沒能發出一聲。
    而那個從鏡子裏走出來的“複製體”,如果不是被趙哲當場識破,用【引魂燈】的代價抹除,差一點就混進了押送車隊。
    “這種東西……真的能被‘吃掉’嗎?”
    返回禁區的路上,陳國棟看著那輛被重重護衛的、裝載著“誘捕鏡”的卡車,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敲門鬼”雖然恐怖,但好歹還有個“核心”可以被鎖定。
    而“鏡中人”,它更像一個概念,一個幽靈。
    你要怎麽去“吃”一個概念?
    ……
    當車隊再次抵達燭龍禁區時。
    所有人都感到了這裏的不同。
    空氣中那股令人瘋狂的囈語,似乎變得更加濃烈了。
    僅僅是站在這裏,就讓人有種大腦被無數根鋼針攪動的錯覺。
    “釋放目標!”
    隨著陳國棟一聲令下。
    那麵由純粹寂滅石打造的“誘捕鏡”,被機械臂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空地的中央。
    鏡麵光滑如水,卻映照不出任何東西。
    裏麵,就是“鏡中人”被暫時壓製的規則核心。
    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
    一切都安靜得可怕。
    蘇霖的意識,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件新的“玩具”。
    【複製】的規則麽?
    有點意思。
    在前世的記憶中,這種規則係的異物,在中後期會變得非常棘手。
    它們或許殺傷力不強,但汙染性和滲透性極高,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像病毒一樣蔓延,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但對於蘇霖來說。
    任何規則,在絕對的、更高維度的位格麵前,都脆弱得像一張紙。
    他緩緩地,將自己的一絲意念,探向了那麵鏡子。
    嗡——!
    寂滅石打造的鏡麵,劇烈地顫抖起來。
    鏡子裏,那片原本空無一物的黑暗中,開始浮現出一些……東西。
    那是扭曲的觸手,是不斷開合的眼球,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由純粹的混沌和瘋狂構成的輪廓……
    “鏡中人”的規則被觸動了!
    它正在試圖……複製蘇霖!
    指揮中心內,通過無人機鏡頭看到這一幕的陳國棟和趙哲,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它在複製‘燭龍’!”
    “快!準備啟動備用方案!”
    然而,他們預想中的恐怖場景,並沒有發生。
    鏡子裏,那個剛剛勾勒出一點輪廓的“複製體”,仿佛看到了什麽天底下最無法理解、最無法承受的恐怖。
    它猛地一僵。
    緊接著,就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在一瞬間……“啪”地一下,自我崩潰了!
    它甚至無法承受“複製”這個行為本身所帶來的信息衝擊!
    哢嚓……
    哢嚓嚓……
    那麵由珍貴無比的寂寞石打造的、號稱堅不可摧的“誘捕鏡”,表麵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密的裂紋。
    裂紋迅速蔓延,如同蛛網一般,布滿了整個鏡麵。
    最後。
    “砰!”
    一聲清脆的炸響。
    整麵鏡子,連同裏麵“鏡中人”的規則核心,一同化為了漫天的齏粉。
    一股比“敲門鬼”精純數倍的能量,混雜著一絲破碎的【複製】權柄,被蘇霖一口吞下。
    【吞噬‘規則碎片’成功……】
    【能量核心分析中……】
    【獲得中階權柄:不完全的鏡像……】
    【進化度+25%……】
    蘇霖的意識中,多出了一點奇妙的感悟。
    他似乎……可以有限地,將自己的力量,投射到任何一個“鏡麵”之中了。
    雖然很不穩定,距離也很有限。
    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
    指揮中心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呆呆地看著屏幕上那一片飛揚的黑色粉末。
    結束了?
    這就結束了?
    那個讓華東分部折損了一名頂級執刀人,差點造成巨大災難的【厄】級中危異物“鏡中人”……
    就這麽自己把自己給“撐死”了?
    “它……它複製‘燭龍’失敗,規則……崩潰了?”趙哲喃喃自語,清秀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名為“茫然”的表情。
    陳國棟則是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控製台上,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他激動地語無倫次。
    “碾壓!這是絕對的規則碾壓!”
    “就像你不能用一張A4紙去複印整片星空一樣!”
    “‘鏡中人’的規則等級,在‘燭龍’麵前,渺小到連‘複製’這個動作都無法完成!強行複製的後果,就是自我毀滅!”
    這個發現,比“燭龍”能吃掉異物,更讓陳國棟感到振奮。
    因為它證明了,“燭龍”的本質,淩駕於所有已知的詭異之上!
    它是解藥!
    是所有詭異的天敵!
    “陳局!”一個通訊員突然站了起來,聲音焦急,“總部緊急通訊!‘燭龍之眼’監測到……全球範圍內的‘深淵裂隙’,正在出現同步的、劇烈的能量波動!”
    這句話,像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麵,讓剛剛放下一顆心的指揮中心,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陳國棟臉色一變,立刻衝到總通訊台前,一把抓起話筒。
    “接進來!”
    全息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頭發花白,但眼神銳利如鷹的老人。
    正是【國家異常災害防控總局】的最高負責人,秦老。
    “陳國棟。”秦老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但陳國棟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凝重,“剛剛發生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陳國棟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秦老!全球裂隙異動,這意味著什麽?”
    秦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S001號禁區的情況怎麽樣?”
    “報告秦老!剛剛完成第二次‘投喂’,目標【厄】級異物‘鏡中人’,已被‘燭龍’處理!”陳國棟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
    他本想詳細描述一下那震撼人心的“規則崩潰”場麵,但秦老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處理?”秦老的聲音冷了下去,“你以為是‘燭龍’引發了全球的裂隙異動?”
    陳國棟愣住了。
    難道不是嗎?
    如此強大的存在,一次進食,引發全球範圍的能量潮汐,這不是很合理嗎?
    “你錯了。”秦老的聲音,仿佛帶著千鈞之重,“根據‘燭龍之眼’的分析,全球裂隙的能量波動,比‘燭龍’處理‘鏡中人’,早了三點七秒。”
    “不是它影響了世界。”
    “是世界……影響了它。”
    “或者說,是‘深淵裂隙’的異動,刺激了它,讓它產生了‘進食’的欲望!”
    轟!
    陳國棟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邏輯鏈,徹底顛覆了他之前的認知。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這邊在主導著“投喂”的節奏。
    現在看來,他們不過是順應了“燭龍”的本能而已。
    而更恐怖的是,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什麽樣的變故,能讓全球的“深淵裂隙”同時發生異動?
    那背後,又預示著何等恐怖的未來?
    “我們……賭對了。”秦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慶幸,“幸好我們選擇了合作,而不是對抗。陳國棟,你做得很好。”
    “從現在起,S001號禁區的戰略意義,需要重新評估。”
    “它不再僅僅是一個‘終極回收站’。”
    秦老看著屏幕,一字一頓地說道。
    “它,是我們在末日浪潮中,最關鍵的‘避風港’,和‘風向標’!”
    “繼續你的計劃,不惜一切代價,滿足它的‘食欲’!我們需要它變得更強!越強越好!”
    通訊掛斷。
    陳國棟呆立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片已經恢複了平靜的廢墟。
    心中,對那個代號“燭龍”的存在,敬畏之情,已然攀升到了頂點。
    【距離‘外神’全麵降臨,剩餘:361天10時15分02秒】
    蘇霖的意識深處,冰冷的倒計時,依舊在無情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