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燭龍之眼】總部。
    當秦老通過加密線路，聽完趙哲那虛弱但卻無比清晰的匯報後。
    這位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老人，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名為“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再說一遍？”
    “第一個‘錨點’……在哪裏？”
    “樂山，淩雲寺，大佛。”
    趙哲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沙啞。
    “‘燭龍’的神諭，不會錯。”
    通訊掛斷。
    整個指揮中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高層，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個個呆立當場，麵麵相覷。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和秦老一樣的震驚、荒謬，以及……一股深深的寒意。
    樂山大佛？
    開什麽國際玩笑！
    那是什麽地方？
    那是華夏數千年文明的瑰寶！
    是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重遺產！
    更是無數國人心目中，鎮守一方水土，保佑一方平安的信仰圖騰！
    現在他們華夏的“守護神”卻說，那個地方是敵人打進來的“釘子”？
    這……這怎麽可能？！
    “我不信！”
    保守派的領袖，副局長王建軍，第一個跳了起來。
    他的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這絕對不可能！”
    “樂山大佛從唐朝修建至今，已經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曆史了！庇佑了我們華夏子孫上千年！”
    “怎麽可能會是敵人的‘錨點’？！”
    “‘燭龍’……會不會是搞錯了？”
    他的話說出了在場很多人的心聲。
    是啊，這太顛覆認知了。
    一邊是剛剛展現了神跡，拯救了華夏數次的神秘莫測的“守護神”。
    另一邊是承載了千年曆史與信仰的，無可替代的“國之重寶”。
    讓他們相信前者，去否定，甚至……去“處理”後者？
    這在情感上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王局，冷靜點！”
    首席顧問張教授推了推眼鏡，臉色同樣凝重。
    “從邏輯上講這件事確實疑點重重。”
    “但是我們不能忘了，‘燭龍’至今為止的所有預言和神諭，都百分之百地應驗了。”
    “它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在這種事關整個戰局的關鍵問題上，欺騙我們。”
    “我倒是覺得……”
    張教授的眼中閃過一絲驚人的推測，“‘錨點’的偽裝，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加高明！”
    “它選擇附身在這些本身就具有‘神秘’、‘信仰’、‘曆史’等概念的標誌物上，以此來作為最好的‘保護色’！”
    “越是神聖的地方，可能就越是……邪惡！”
    張教授的這番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讓那些因為情感而上頭的人稍微冷靜了一些。
    但也讓問題變得更加棘手。
    好了，現在假設“燭龍”說的是真的。
    樂山大佛真的有問題。
    那……然後呢？
    怎麽辦？
    派一支執刀人小隊，衝進遊客如織的5A級景區，然後對著大佛的身體一頓敲敲打打？
    “報告！我們發現大佛體內藏有外星人基地，現在要進行爆破拆除？”
    這話說出去，別說民眾信不信，他們自己都不信！
    到時候沒等異物爆發，光是全國人民的唾沫星子，就能把總局給淹了！
    “封鎖景區，進行秘密調查？”
    另一個高層提出了建議。
    “理由呢？”
    王建軍立刻反駁道，“樂山大佛每年為當地帶來多少旅遊收入？為國家創造了多少GDP？你說封就封？一封十天半個月，當地政府和民眾不鬧翻天？”
    “而且萬一裏麵真的有什麽恐怖的東西，我們這麽一搞，打草驚蛇了怎麽辦？”
    “到時候災難在市中心爆發，誰來負責？”
    會議室裏陷入了激烈的爭吵。
    每一個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顧慮。
    但每一個方案似乎都有著無法解決的致命缺陷。
    動，還是不動？
    怎麽動？
    這個難題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他們感覺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一邊是萬丈深淵，一邊是刀山火海。
    進退兩難。
    “都別吵了！”
    最終還是秦老，用一聲沉重的怒喝，終止了這場混亂的爭吵。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等待著這位“定海神針”做出最後的決斷。
    秦老沒有說話。
    他隻是緩緩地走到了巨大的全息地圖前。
    他看著地圖上那個位於蜀地，閃爍著不祥紅光的“樂山大佛”坐標。
    又看了看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代表著華夏十四億同胞的無數光點。
    他的眼神在掙紮，在痛苦，在權衡。
    許久。
    許久。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準備……‘手術’方案。”
    這幾個字很輕。
    卻重如泰山。
    因為它意味著他，以及他所代表的總局，選擇……相信“燭龍”。
    選擇向自己民族的千年信仰，舉起手術刀。
    “如果，我們錯了……”
    秦老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形容的疲憊和沙啞。
    “我秦衛國將是第一個，在全國人民麵前，引咎自裁的罪人。”
    “但如果，我們對了……”
    秦老猛地睜開眼，那雙渾濁的老眼中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決絕的光芒！
    “那我們就將親手為我們的子孫後代，挖掉一顆足以致命的……心髒毒瘤！”
    “命令！”
    “以趙哲為首，組建最高級別的‘手術’小組！”
    “對外宣稱樂山大佛景區，因山體滑坡和內部結構損壞，需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搶救性封閉式修繕！”
    “我要你們用最快的速度，在不引起任何恐慌的前提下，給我把那尊佛……”
    “從裏到外，給我……解剖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