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罐充滿了“糖分”和“快樂”的碳酸飲料暫時解決了王建國這個“肉盾”的道心崩潰危機後。
    整個第一小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微妙平衡。
    趙哲負責警戒和思考。
    張楚嵐負責……看著還在嘿嘿傻笑的王建國，防止他到處亂跑。
    而王建國本人則負責……快樂。
    “不行，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趙哲看著下方那片廢墟中依舊在源源不斷，如同潮水般湧來的“記憶幽靈”，他那雙星辰般的眼眸閃爍著冷靜的光芒。
    “【忘情水】的效力隻能持續很短的時間，而且代價不小。我們不可能一直靠它來續命。”
    “我們必須找到從根源上解決這些‘幽靈’的方法。”
    “根源？”
    張楚嵐一邊費力地拽著試圖去追逐一個路過的光影的王建國，一邊氣喘籲籲地問道。
    “這些玩意兒非虛非實，不生不滅，就是一堆充滿了負能量的‘執念’，怎麽從根源上解決？”
    “除非……咱們能把他們都給超度了？”
    張楚嵐也就是隨口一說。
    可沒想到，趙哲在聽到“超度”這兩個字後，眼中那堪比超級計算機的數據流竟然真的以一種全新的模式飛速地運轉了起來！
    “超度……”
    趙哲的口中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
    他那雙【觀測者】神眼再次全功率開啟！
    這一次他不再去關注那些“幽靈”所散發出的“情感”波動。
    而是穿透了表象，直指其最底層的……存在本質！
    嗡——！
    在趙哲的視界裏。
    世界再次被解構了。
    下方那一個個充滿了悲傷的“人形光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由無數個“0”和“1”所組成的，破碎不完整的，但卻被標記上了“悲傷”、“絕望”、“不甘”等屬性標簽的……數據殘片！
    它們就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存儲著“提燈者”整個文明史的“雲服務器”，在被【熵】之規則摧毀後，其硬盤崩潰，散落在這片空間中的……無數個損壞的“文件”！
    它們沒有真正的“意識”。
    它們隻是在機械地，一遍又一遍地執行著自己那段破損的，充滿了“BUG”的……臨終代碼。
    “我明白了……”
    趙哲的眼中爆發出璀璨的智慧光芒。
    “你說的沒錯，張楚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確實需要‘超度’它們。”
    “但不是用宗教的方式。”
    趙哲轉過頭，用一種看“知己”的眼神看向了張楚嵐。
    “而是用……程序員的方式。”
    “哈？”
    張楚嵐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你說啥？程序員？”
    “對。”
    趙哲點了點頭，他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興奮。
    “這些‘幽靈’本質上就是一堆‘信息’。而它們對我們的攻擊就是一種‘信息汙染’。”
    “想要對抗‘信息汙染’，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種更強大的‘信息’去覆蓋它，去中和它！”
    趙哲越說越興奮，仿佛一個找到了世紀難題解法的科學家。
    “我可以用我的【觀測者】權限，將這片區域內所有遊離的‘數據殘片’進行一次臨時的‘信息重定向’，將它們全部匯聚到一個坐標點上！”
    “但是，我隻能‘拉怪’，我沒有能力去‘清怪’。”
    “而你……”
    趙哲的目光灼灼地看著張楚嵐。
    “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不講任何道理的‘茅山科技’，或許能創造奇跡。”
    聽到趙哲這番充滿了“學術”氣息的解釋，張楚嵐先是愣了半天。
    隨即他用自己那套“流氓”理論翻譯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張楚嵐的眼睛也漸漸亮了起來，“這些鬼魂就是一堆下載到 99%就中斷了的‘種子文件’？”
    “而你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種子’全都給我拖到一個文件夾裏？”
    “然後由我來想辦法幫它們……完成最後的‘下載’？”
    “可以這麽理解。”
    趙哲點了點頭。
    “我丟！”
    張楚嵐猛地一拍大腿！
    “你早說嘛！搞那麽複雜幹嘛！”
    “這個我熟啊！”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凝重，切換到了那種熟悉的，充滿了“樂子人”氣息的賤笑。
    他再次將手伸向了自己那個無所不能的“四次元口袋”。
    在趙哲和遠處劉燦等人那充滿了好奇與期待的目光注視下。
    他嘿咻嘿咻地從兜裏……掏出了一個……
    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學校電教室裏才會有的，那種又大又笨重，外殼還微微發黃的……老式大屁股投影儀？
    【往事投影儀】
    【規則：可以將任何形式的“信息”，轉化為最直觀的“影像”，並進行強製性播放。無論是儲存在硬盤裏的電影，還是遊離在空氣中的記憶碎片。】
    【代價：使用者在觀看自己播放的影像時，會產生強烈的“認知代入”，容易將影像中的內容，當成自己真實發生過的經曆。俗稱“戲精附體”。】
    “來吧，趙顧問！”
    張楚嵐將那台看起來隨時都會報廢的投影儀往地上一放，然後熟練地插上電源（他自己用規則之力變的）。
    “開始你的表演！”
    “將這片土地上所有的‘觀眾’都給我請到這裏來！”
    張楚嵐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如同電影院老板般的笑容。
    “本天師，今天心情好。”
    “決定，請這些上個紀元的老前輩們，免費看一場……好電影！”
    說著，他狠狠地按下了投影儀上那個已經有些掉漆的，紅色的“播放”按鈕。
    “嗡——”
    老舊的鏡頭被點亮。
    一束充滿了“故事”與“回憶”的溫暖光芒，從鏡頭中射出。
    它沒有投射在任何牆壁之上。
    而是以整個漆黑的地下世界天穹為“幕布”，以那些遊離的宇宙塵埃為“像素點”。
    直接在所有“人”的麵前，投射出了一幅……無比清晰，也無比宏偉的……畫麵。
    那畫麵的起初，是一片混沌。
    緊接著，一條奔騰不息的黃色大河，出現在了畫麵之中。
    大河的兩岸，一群衣不蔽體，皮膚黝黑的原始人，正舉著簡陋的石矛，與一頭體型龐大的劍齒虎，進行著最原始也最血腥的搏殺。
    “吼——！”
    逼真到仿佛就在耳邊的獸吼聲，伴隨著那些原始人充滿了不屈與頑強的呐喊，響徹了整個死寂的地下世界。
    所有“提燈者”的亡魂，都愣住了。
    它們茫然地“看”著這幅充滿了“生命力”與“野性”的畫麵，似乎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什麽。
    然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畫麵飛速地流轉。
    部落建立，火焰升起。
    文字誕生，禮樂初成。
    洪水滔天，一個名為“大禹”的男人，帶領著他的人民，用最原始的工具，與那足以毀滅一切的天災，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抗爭！
    最終，洪水退去，家園重建。
    畫麵之中，那些幸存下來的人們，雖然滿身泥濘，疲憊不堪，但他們的臉上，卻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充滿了希望的笑容。
    看到這個笑容的瞬間。
    那片由億萬亡魂組成的灰色海洋，那股永恒不變的悲傷與絕望的氣息。
    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