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亂世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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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在無聲地燃燒。
並非火焰,而是人心深處被驟然引爆的恐懼與瘋狂。七八處覺醒波動如同黑夜中驟然亮起的鬼火,將壓抑已久的混亂徹底點燃。警笛聲從四麵八方響起,雜亂而急促,卻更添恐慌。
林小滿靜立院中,周身氣息圓融,剛剛突破兩百功德帶來的神識清明,讓她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全麵爆發感知得尤為清晰。
【他心通】被動接收著海嘯般湧來的心念碎片:
城東,商業街,尖叫逃竄的人群心念中映照出一個渾身覆蓋著尖銳骨刺、瘋狂揮舞爪牙的身影;
城南,老舊居民區,彌漫著腐蝕性酸霧與絕望的哭喊;
城西,物流倉庫,金屬扭曲的巨響與沉重的撞擊聲如同擂鼓;
城北,公園林地,詭異的藤蔓瘋長,纏繞絞殺著一切活物……
還有更多,更混亂。
這不是偶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同時發難的襲擊!背後是誰?目的何在?
幾乎在波動爆發的瞬間,超過十道修真探子的氣息便已而出,分撲各處。他們的心念不再是之前的冷靜觀察,而是充滿了驚怒與一絲措手不及的倉促。高空中,那道屬於青色流心的冰冷意念也出現了明顯的波動,如同盤旋的鷹隼,瞬間鎖定了幾處能量反應最劇烈的地點,卻似乎因目標過多而一時難以抉擇。
亂局已生。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因信息過載而產生的細微波瀾。神祇思維高速運轉,冷靜地分析著局勢:
官方力量必然首尾難顧;
修真探子數量有限,難以全麵壓製;
這混亂,是危機,也是……機會!
獲取功德的機會!驗證新能力的機會!更是……近距離觀察“他們”與修真界反應的機會!
她不再猶豫。身形一晃,【初級隱身術】全力運轉,氣息徹底斂入夜色,如同一道無形的風,悄無聲息地掠出小院。她沒有選擇能量波動最劇烈的城東或城西,而是徑直朝著距離最近、波動相對較弱、但【他心通】反饋中平民恐懼最為集中的城南老居民區疾馳而去。
那裏,酸霧正在蔓延。
夜色與混亂是她最好的掩護。加持了【輕身訣】的雙腿讓她在屋頂巷道間縱躍如飛,新得的【初級洞察術】自動運轉,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能量流動、建築結構弱點、甚至遠處酸霧的濃度梯度都變得隱約可見。
短短數分鍾,她便已逼近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一片老舊的筒子樓被詭異的黃綠色霧氣籠罩,霧氣所過之處,牆麵嗤嗤作響,迅速剝蝕老化。樓內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哭喊聲、砸門聲,許多居民被困家中,無法逃離。樓下狹窄的街道上,幾名穿著簡易防護服的救援人員正試圖用消防水槍稀釋酸霧,卻收效甚微,自身反而被逐漸濃鬱的霧氣逼得不斷後退。
酸霧的中心,隱約可見一個扭曲的人形生物在蹣跚移動,不斷從口鼻和體表分泌出更多的腐蝕性霧氣,發出痛苦的嘶嚎。
“不行了!濃度太高了!快撤!”一名救援人員對著對講機嘶吼,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可是樓上還有人……”
“管不了了!再不走我們都得化在這裏!”
絕望在蔓延。
林小滿伏在一處滴水簷上,【洞察術】聚焦於那酸霧覺醒體。光暈顯示其核心處能量極不穩定,且與周遭霧氣存在強烈共鳴。強行攻擊核心很可能引發更劇烈的爆炸或擴散。需要……疏導和隔絕。
她目光掃視,【洞察術】掠過附近建築。有了!一棟待拆遷的空樓,內部結構脆弱,承重牆有幾處明顯的光暈暗淡點(弱點)。旁邊有一條廢棄的排水溝,直通地下管網。
一個計劃瞬間成型。
她需要工具。目光鎖定下方救援人員丟棄的一個小型消防斧和幾捆未使用的安全繩。
隱身狀態下,她如幽靈般滑下,掠過地麵,順手牽羊,將斧與繩卷入手中,動作輕巧未驚起一絲塵埃。
下一刻,她已繞到那待拆空樓的背麵,【洞察術】鎖定一處承重牆的薄弱點。消防斧灌注微末功德之力,精準劈砍!
並非蠻力破壞,而是依循結構弱點,巧勁切入!
轟隆!
磚石碎裂聲被遠處的混亂與警笛掩蓋。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破洞赫然出現。
她毫不停留,閃身入內,直奔樓內預定的幾個結構關鍵點。
斧光連閃,沉悶的撞擊聲在空樓內回蕩。
承重柱被削斷部分支撐!
樓板結構被破壞!
整棟空樓發出令人牙酸的**,開始傾斜!
就是現在!
她衝出破洞,將安全繩一端死死係在路邊一根堅固的電線杆上,另一端奮力拋入那破洞之中。同時,指尖逼出一縷高度凝聚的功德之力,化為一道極其細微的“秩序”之刺,並非射向覺醒體,而是射向其腳下地麵——那裏是舊排水溝的水泥蓋板,早已被酸霧腐蝕得酥脆不堪!
秩序之刺沒入,微末的“淨化”效果與腐蝕性能量瞬間發生劇烈衝突!
砰!
蓋板猛地炸裂開來,露出下方幽深的溝渠!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了那酸霧覺醒體,它發出一聲困惑的咆哮,下意識朝著聲響處移動。
與此同時!
轟隆隆——!!!
那棟被破壞了關鍵結構的空樓,終於支撐不住,朝著預定的方向——恰好是那炸開的排水溝口——轟然倒塌!
巨大的煙塵衝天而起,磚石瓦礫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瞬間將那片區域,連同那移動過來的酸霧覺醒體,以及大部分濃鬱的酸霧,盡數掩埋、堵塞在了排水溝入口之上!
煙塵彌漫,但致命的黃綠色霧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遏製、封堵在了廢墟之下!隻有少量稀薄的霧氣從縫隙中溢出,很快被消防水槍稀釋。
樓上的哭喊聲驟然一停,陷入了短暫的、難以置信的死寂。
下方的救援人員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突如其來、堪稱神奇的“天降正義”。
“快!快趁現在!上樓救人!”隊長率先反應過來,嘶啞著嗓子大吼。
救援立刻重新展開。
【以微小幹預引發環境巨變,巧妙封堵惡性汙染源,間接拯救大量生命,避免更大災難。功德+85!】
【當前功德值:285!】
澎湃的功德之力如潮水般湧入,遠超平日行善!林小滿精神一振,消耗的力量瞬間補滿甚至更有精進!
然而,她並未停留沾沾自喜。【洞察術】與【他心通】同時捕捉到:廢墟之下,那酸霧覺醒體的能量反應並未消失,隻是被暫時壓製,且變得更加狂暴!更讓她心神一凜的是——一道屬於修真探子的淩厲氣息,正以極快速度朝這邊逼近!
不能暴露!
她毫不猶豫,身形急退,【隱身術】催到極致,如同融化的陰影,迅速遠離這是非之地。
就在她離開後不到十息,一道身著黑色勁裝、麵容冷峻的修真者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廢墟之上。他目光如電,掃過現場,立刻發現了人為破壞結構的痕跡以及那根係在電線杆上的安全繩,眉頭緊緊皺起。
“有人幹預?是誰?”他心念中充滿驚疑,迅速檢查廢墟,試圖找出封堵者的線索。
而此時,林小滿已在數個街區之外。她心知其他地方戰況必然激烈,功德雖好,卻不宜再輕易插手。正欲返回,【他心通】卻捕捉到不遠處一條陰暗小巷中傳來微弱的求救心念與……刁三那熟悉的、猥瑣而興奮的心念!
“小妞,跑啊!怎麽不跑了?剛才不是挺橫嗎?”
“三哥……求求你……放過我吧……錢我都給你……”
“錢?嘿嘿,現在三哥我對錢興趣不大……”
林小滿眸光一寒。趁亂作惡,罪加一等!
她悄無聲息地潛至巷口。隻見刁三帶著兩個跟班,正將一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年輕女孩逼在牆角,女孩的包被扔在地上,東西散落一地。
“嘖。”林小滿心底冷嗤。正愁方才出手功德消耗(隱身、飛馳、劈砍、凝刺皆耗功德)且惹了修真者注意,需要補充且轉移一下焦點。
她目光掃過散落在地的一個女式化妝鏡,計上心來。
指尖微彈,一縷極細微的功德之力隔空渡入那麵小鏡子。
【清潔術】變異應用——【鏡光術】?粗淺的幻光技巧。
鏡子背麵微微一亮,一道扭曲模糊的、類似監控探頭紅光的光點一閃而過,恰好反射到刁三眼中。
“嗯?”刁三猛地一驚,下意識抬頭四望,“什麽東西?”
“三哥……好像……好像有攝像頭……”一個跟班也看到了那反光,緊張道。
“媽的!晦氣!”刁三疑神疑鬼,色厲內荏地罵了一句,終究不敢在可能被拍到的情況下亂來,狠狠瞪了那女孩一眼,“算你走運!我們走!”
三人罵罵咧咧地快步離去。
女孩癱軟在地,劫後餘生,痛哭失聲。
【製止惡性犯罪未遂,維護秩序。功德+8。】
【當前功德值:293。】
功德雖少,卻解決了小麻煩,且未留痕跡。
林小滿轉身欲走,【他心通】卻偶然捕捉到那女孩散落在地的身份證上的名字——陳靜。與她母親同名。
她腳步微頓。一絲極淡的、不屬於神祇思維的漣漪掠過心底。
沉默片刻,她指尖一彈,一枚小石子擊打在遠處垃圾桶上,發出響聲。
女孩受驚,抬頭張望。
林小滿借此機會,身形如電,悄無聲息地掠過巷口,將一張折疊的百元鈔票(方才順手從刁三兜裏用【初級馭物術】摸來的)精準地彈入女孩散落的包中,隨即徹底消失於夜色。
【微不足道的憐憫與贈予,基於某種共鳴。功德+1。】
【當前功德值:294。】
做完這一切,那絲漣漪平息,神祇思維重歸絕對冷靜。方才那瞬息的柔軟,仿佛隻是精密儀器運行中一次可以忽略不計的誤差。
她迅速返回小院。途中,【洞察術】與【他心通】依舊開啟,捕捉著城市各處的戰況:
修真探子們各顯神通,手段淩厲,迅速壓製著各處覺醒體,但顯然消耗巨大,心念中充滿了疲憊與焦躁;
官方的特殊部隊終於出現,配合默契,裝備精良,開始清場救援;
高空中那道青色流光的氣息頻繁閃動,顯然在四處救火,其心念中首次透出了一絲凝重與……疑慮?
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今晚的亂局,背後絕不簡單。
回到小院,解除隱身。遠處喧囂依舊,但最劇烈的能量波動已逐漸平息。混亂正被強行遏製。
林小滿盤膝坐下,消化著今夜收獲。功德逼近三百,法術運用愈發純熟,更重要的是,獲得了大量關於各方反應的第一手信息。
她閉上眼,神識沉入係統,開始解析那【“觀測者”與“他們”的碎片】。
信息紛雜,卻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觀測者”——來自某個修真宗門或聯盟,負責監視此界異常,職責是觀察、記錄、有限幹預,似乎受某種規則約束,尤其忌憚暴露於官方視野;
“他們”——一個更為神秘、強大的勢力,連“觀測者”都深感忌憚,似乎與覺醒事件的深層原因有關,目的不明……
就在她沉浸於信息解析時——
咚咚咚。
院門被不緊不慢地敲響。
聲音平穩,力道均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規律感。
林小滿猛地睜開眼。【他心通】瞬間延伸出去。
門外,站著一個人。
氣息……晦澀難明,並非修真者,也非覺醒者,卻帶著一種冰冷的、訓練有素的精幹。其心念如同一口古井,波瀾不驚,隻有最純粹的警惕與執行任務的專注。
是官方的人?還是……
她起身,走到門後,並未立刻開門。
“誰?”她聲音平靜。
門外沉默了一瞬,一個低沉而清晰的男聲傳來:
“林小滿女士?奉首長命令,請您即刻跟我們走一趟。”
首長?那位軍裝老者?
林小滿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
該來的,終於來了。
是福是禍?是詢問西郊之事?還是察覺了今晚城南的幹預?
神祇思維瞬間推演無數可能。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拉開了門栓。
門外,夜色中,站著兩名身著黑色製服、身姿筆挺的男子。他們的目光銳利如鷹,正靜靜地注視著她。
車,就停在巷口。黑色的車窗,隔絕了所有窺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