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塵緣未盡
    南城七中，放學鈴聲刺破黃昏的寧靜。林小滿背著洗得發白的帆布包，隨著人流走出校門。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與周圍嬉笑打鬧的同學格格不入。
    她低著頭，指尖無意識地在褲縫邊劃過一道極淡的符文軌跡——【清潔術】的微末應用，拂去了一天沾染的塵埃。這是她重生到這個靈氣枯竭的現代世界的第十六年，也是她隱藏身份、假裝普通高中生的第十六年。
    前世身為修真界驚才絕豔卻因懷璧其罪而隕落的散修，一點真靈不滅，竟攜著殘破的【功德係統】投生此界。係統能量耗盡，唯餘一個數字麵板和幾近灰色的基礎法術，需積累功德方能解鎖複蘇。十六年來，她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於細微處行善，積攢著微不足道的點數。
    【當前功德值：97/100（初級巔峰）】
    隻差三點，便能突破入門級，解鎖係統更多功能，或許……能找回一絲前世之力。
    “小滿！”一聲尖利的女聲打斷她的思緒。
    校門口，一個穿著豔俗、麵容憔悴的中年婦女猛地衝過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裏。是姑姑林美華。
    “錢呢？這個月的生活費怎麽還沒打給我？”林美華唾沫橫飛，聲音引得周圍同學紛紛側目，“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餓死街頭了！現在翅膀硬了，敢藏錢了？”
    【他心通·微境】自發運轉，捕捉到林美華混亂的心念：……賭債……追上門……必須弄到錢……那‘仙師’說侄女命格特殊，能賣個好價錢……
    林小滿眸光瞬間冷冽。又是這樣。十六年來，這個名義上的監護人，榨幹了她父母留下的微薄遺產，如今變本加厲，甚至動了更惡毒的心思。前世今生，人性之惡，從未改變。
    她 subtly 運轉【隱身術】基礎符印，並非讓自己消失，而是 subtly 影響周圍人的感知，讓他們下意識忽略這邊的衝突。同時【清潔術】微光一閃，拂開林美華的手。
    “姑姑，我沒錢。”她聲音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獎學金還沒發。”
    “放屁！肯定藏起來了！跟我回家！搜你屋子！”林美華不依不饒，再次抓來，神色癲狂。
    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摩托車轟鳴聲由遠及近。幾個穿著流裏流氣、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青年攔住了一個怯懦的男生，是班裏總被欺負的張曉。
    “小子，保護費！趕緊的！”為首的紅毛青年囂張地推搡著張曉。
    惡霸登場，校園欺淩。
    林小滿眉頭微蹙。她平日極少管閑事，暴露風險太大。但【功德係統】微微閃爍：【懲戒惡行，護佑弱小，功德+1】的提示若隱若現。
    三點……就差三點。
    就在她權衡的瞬間，林美華見她不答話，竟揚手就要扇她耳光！
    “吵死了。”
    一個冷淡慵懶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校門旁倚著一輛黑色機車，一個身形高挑挺拔的少年單腳支地，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輪廓分明、俊美得近乎淩厲的臉。是顧時宴，南城七中無人不知也無人敢惹的存在，家世成謎，我行我素。
    他目光甚至沒看林美華和那群混混，隻淡淡掃過，那紅毛青年就嚇得一哆嗦，趕緊放開張曉，訕笑著帶人溜了。
    林美華也被這氣勢懾住，手僵在半空。
    顧時宴的目光最後落在林小滿身上，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探究，隨即移開，仿佛隻是隨口一說。他發動機車，轟鳴而去。
    男主暗中相助？不，更像是隨手拂去塵埃般的漠然。
    林小滿卻心中一凜。方才那一瞬，她竟從顧時宴身上感受到一絲極微弱的、與此界格格不入的靈氣波動？雖然一閃即逝，但絕非凡俗！
    【他心通·微境】反饋：此人心湖如古井，深不可測，難以窺探。
    他是什麽人？
    林美華被打了岔，又見周圍人目光怪異，悻悻地壓低聲音威脅：“晚上回家再跟你算賬！”說完扭著腰走了。
    林小滿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徹底冰冷。回家？那處破舊的出租屋，早已不是歸宿，而是蛇窟。必須盡快擺脫她。
    功德還差兩點。
    她走到驚魂未定的張曉麵前，遞過去一張紙巾：“沒事吧？”指尖【清潔術】微光一閃，拂去他衣角的灰塵， subtly 注入一絲安撫的意念。
    張曉愣了一下，接過紙巾，臉一紅：“謝…謝謝。”
    【扶助同學，平息紛爭，功德+1】
    【當前功德值：98/100】
    還差最後一點。
    機會很快到來。回家必經的巷口，一隻髒兮兮的流浪幼貓被幾個頑童用石子堵在牆角，瑟瑟發抖。
    林小滿走上前，【他心通·微境】感知幼貓的恐懼，輕輕將它抱起。孩童們一哄而散。她指尖【清潔術】混合一絲微不可察的生機願力，撫過小貓身體，驅散寄生蟲，愈合細微傷口。小貓舒服地喵了一聲，蹭了蹭她的手心。
    【救助生靈，慈悲為懷，功德+1】
    【當前功德值：99/100】
    成了！隻差最後一點，便可突破！
    她放下小貓，心情微瀾，快步走向那棟熟悉的舊樓。隻需再行一小善，今夜便能見分曉。
    然而，剛走到樓下，一陣嘈雜的爭吵聲傳來。是林美華的聲音，尖利刺耳，還夾雜著一個陌生而陰冷的男聲。
    林小滿悄然隱匿氣息，【隱身術】提升到當前極限，貼近牆角。
    隻見樓道陰影裏，林美華正和一個穿著古怪中山裝、麵色蠟黃的中年男人低聲爭執。
    “……王仙師，再寬限兩天！那丫頭片子肯定有錢，我今晚一定逼出來！”
    “哼，林美華，你那點破事誰不知道？賭債欠了虎哥多少？虎哥的耐心是有限的。”王仙師聲音嘶啞，帶著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陰寒，“要不是看你侄女命格確實有點‘意思’，有點‘靈氣’，適合獻給‘上麵’煉丹，誰跟你廢話？”
    煉丹？上麵？林小滿心中警鈴大作！此界竟還有修行者？而且是如此邪魔外道！
    【他心通·微境】全力運轉，艱難地捕捉碎片信息：……幽冥宗外門……虎哥是管事……搜集有靈根或特殊命格的童男女……供奉給內門仙師……煉丹或練功……
    幽冥宗！竟是幽冥宗！前世圍攻她的仇敵之一！其爪牙竟延伸至此界？！
    而姑姑林美華，為了賭債，竟勾結邪修，欲將她獻祭！
    滔天殺意自林小滿心底湧起，又被死死壓下。此刻實力未複，絕不能打草驚蛇。
    前世記憶碎片轟然閃現：洞府被圍，法寶被奪，金丹破碎，一點真靈遁入虛空……仇敵的獰笑，幽冥鬼火的冰冷……
    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這時，王仙師似乎察覺了什麽，陰鷙的目光猛地掃向林小滿的方向：“誰在那裏？！”
    林小滿呼吸一滯，【隱身術】催至極致，融入牆壁陰影，氣息徹底斂去。
    王仙師狐疑地看了幾眼，沒發現異常，才繼續對林美華道：“盡快搞定！否則，哼！”說完，轉身融入夜色，身法竟有幾分粗淺的遁術痕跡。
    林美華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上樓。
    林小滿從陰影中走出，眸光幽冷如深潭。
    很好。新仇舊恨。
    她需要那最後一點功德，立刻，馬上。
    環顧四周，樓旁老舊的公共長椅上，一位孤寡老人正費力地想拿起腳邊的熱水瓶。林小滿快步上前，輕鬆拿起水瓶，為他倒上一杯熱水，【清潔術】 subtly 淨化水質，【他心通】傳遞一絲溫和的慰藉。
    老人怔了怔，渾濁的眼睛泛起一絲暖意：“謝謝啊，好孩子。”
    【助老為樂，善心之舉，功德+1】
    【當前功德值：100/100！】
    【功德值達到初級巔峰！突破入門級！】
    【係統開始升級……解鎖新功能：因果推演（初級）】
    【解鎖法術：斂息術（圓滿）、禦風術（入門）、基礎煉體術】
    【獎勵：自由屬性點+3！神通點+1！】
    【請分配屬性點：體質 / 精神 / 靈力親和】
    磅礴的信息流湧入腦海！久違的力量感回歸少許！雖然依舊微弱，卻讓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3點屬性毫不猶豫，全數投入【精神】！神識強度瞬間提升，【他心通·微境】和【因果推演】變得清晰不少。
    她立刻對“王仙師”、“林美華”進行【因果推演】。
    無數模糊的因果線浮現……王仙師與一個叫“虎哥”的惡霸頭目牽連極深……虎哥是幽冥宗在此城的世俗代理人……林美華欠下虎哥巨額賭債……他們計劃明晚借口帶林美華去“打工”，將她騙至城西廢棄工廠……
    好，很好。正愁沒機會。
    林小滿回到家，林美華果然又開始哭鬧撒潑，逼要錢財。林小滿一反常態，沒有沉默以對，而是“怯生生”地表示，自己可以跟姑姑明天晚上一起去“打工”還債。
    林美華一愣，隨即狂喜，以為侄女終於開竅，假意安慰幾句，眼中卻閃過算計得逞的毒光。
    一夜無話。林小滿默默運轉基礎煉體術，淬煉這具凡胎，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聊勝於無。
    次日放學，林美華果然早早等在校門口，臉上堆著假笑。林小滿平靜地跟她上了公交車。
    目的地，城西廢棄工廠。荒涼，偏僻。
    工廠內，燈光昏暗。虎哥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帶著幾個混混，王仙師則站在陰影裏，陰惻惻地笑著。
    “喲，還真帶來了？小丫頭挺水靈。”虎哥淫笑著上前。
    林美華趕緊把林小滿往前一推：“虎哥，人帶來了，我那債……”
    “急什麽？”虎哥伸手就要摸林小滿的臉。
    林小滿後退一步，躲開。目光掃過全場，【因果推演】確定再無其他埋伏。
    “嗯？還敢躲？”虎哥臉色一沉。
    王仙師也皺起眉，似乎察覺一絲不對勁：“這小丫頭，好像有點……”
    話未說完，林小滿動了。
    【禦風術】加持，身形如鬼魅般一閃，避開虎哥抓來的手，指尖【清潔術】光芒凝聚到極致，化作一道無形鋒刃，直刺虎哥腋下某處穴位！那是【因果推演】出的他氣血運行薄弱點！
    噗！
    虎哥隻覺得半邊身子一麻，慘叫一聲，轟然倒地！
    “媽的！動手！”混混們一愣，隨即抄起棍棒衝上來。
    林小滿身形飄忽，【斂息術】讓她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禦風術】讓她步伐輕盈，總在毫厘之間避開攻擊。指尖【清潔術】所化氣刃，專攻關節、穴位等脆弱之處！
    哢嚓！哎喲！
    不過幾個呼吸，混混們全躺在地上**，關節錯位，暫時失去行動力。
    王仙師臉色大變，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黑色的、畫著骷髏符文的符紙：“小輩！找死！”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符紙上！
    符紙燃燒，化作一道黑氣森森的鬼爪，抓向林小滿！竟是低階的幽冥法術！
    若是昨日，林小滿或許要費一番手腳。但今日，她神識大漲！
    【因果推演】瞬間看穿這法術薄弱環節！鬼爪乃陰氣凝聚，懼陽剛正氣！
    她不退反進，【基礎煉體術】運轉，氣血微湧，指尖【清潔術】混合一絲微末的功德之力（雖無法外放，但能加持自身），精準點向鬼爪中心那最不穩定的一點！
    嗤！
    如同沸湯潑雪，鬼爪瞬間潰散！
    “什麽？！功德之力？你……”王仙師駭然失色，轉身欲逃！
    林小滿豈能讓他逃走？【禦風術】急追，一指蘊含全力，點在其後心要穴！
    王仙師悶哼一聲，撲倒在地，修為被廢。
    林美華早已嚇傻，癱坐在地，尿騷味彌漫開來。
    林小滿走到她麵前，俯視著她，眼神漠然如視螻蟻。
    “姑…姑姑錯了…小滿…饒了我…”林美華涕淚橫流。
    林小滿抬手，【他心通·微境】混合一絲精神衝擊，直接轟入其腦海：“忘掉今晚的一切。回去後，主動自首你所有的違法行為，包括賭博、偷竊、拐賣人口未遂。”
    林美華眼神瞬間呆滯，喃喃重複：“自首…違法…拐賣…”
    林小滿不再看她，轉身離去。精神暗示足以讓這個惡毒女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懲奸除惡，廢邪修，斷罪業，功德+50！】
    【當前功德值：150/1000（初級）】
    走出工廠，夜風微涼。她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久違的微弱力量在體內流淌。
    然而，剛走到街口，一道修長的身影倚在機車旁，似乎等了很久。
    顧時宴抬起頭，俊美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目光卻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
    他看著她，淡淡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工廠裏的事，是你做的。”
    “你，不是普通人。”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