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妍磨蹭得進去，幾人已經坐了下來，姥姥做好了飯菜。
    “你在外麵那麽久幹什麽，宗珩都餓了。”
    蔣宗恒笑笑，“沒事姥姥，為了阿妍等多久我都願意。”
    姥姥笑得燦爛，“你瞧瞧這孩子，大了是不一樣，就是會說。”
    說著拽過薑妍，把她按在蔣宗恒身邊坐下，“快吃飯，一會都涼了。”
    然後下意識地把排骨放在薑妍麵前。
    “宗珩。”薑建城絲毫沒有受剛才不愉快的影響，“找個時間，叫你父母吃個飯，談談你和薑妍的事。”
    “我剛才和薑妍也談了，她說不想這麽早結婚，要不，我看你們就先處著，等個一年半載的，行的話就結，你看怎麽樣？”
    沒有詢問薑妍，竟直接問了蔣宗恒，看來他真的很滿意這個女婿。
    蔣宗恒看了眼薑妍，他不想拖太久，畢竟時間久變數大。
    可薑建城發話了，也強求不來，他笑得乖巧，“好的叔叔，回去我就跟我爸媽說。”
    說著，握住薑妍的手，目光癡癡地停在她臉上，“叔叔，姥姥，你們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對阿妍好的。”
    薑建城和姥姥臉上樂開了花，難得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會如此融洽。
    薑妍心中不快，一旁沉默依舊的姥爺開口了，“你們都決定了，妍妍呢？”
    “妍妍你怎麽想的？”
    姥姥冷笑，“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麽，以前都是家裏人說了算。”
    姥爺冷了臉，“你也說以前。”
    “妍妍。”姥爺和藹地問：“你怎麽看，想結婚嗎？”
    薑妍揄動著嘴唇，周遭三雙各異的眼神極具警告地盯著她。
    她硬著頭皮，“我還不想結婚。”
    姥爺這個人不善言辭，但從小就很寵薑妍，每次姥姥不舍得給薑妍買來吃的零食，姥爺都會偷偷買回來。
    也因為有姥爺在，她有了底氣。
    “爸。”
    她看向薑建城，“小時候你不管我，現在我長大了你也不用管我。”
    薑建城麵色一變，姥姥也凝神，“妍妍怎麽說話的！”
    “還有姥姥！”
    薑妍站了起來，甩開蔣宗恒的手，“姥姥你這些年養我不容易，我很感恩你，但我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如果你還覺得在外頭我不結婚丟你的人，你告訴我，誰說閑話，我去撕了她的嘴！”
    姥姥青了臉，一扔筷子，“薑建城，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女兒，我這麽多年大米白飯……”
    “養出個賊來。”
    薑妍為她說完了下半句，“姥姥，你放心，我是你養大的，肯定不會忘恩負義，該給您養老，我也不會忘，您不必每天都這樣。”
    “我還有事，先走了。”
    “姥爺，您保重身體，有時間我會回來看您的。”
    說完，薑妍直接拎起包，全然不顧薑建城黑成鍋底的臉色，和姥姥憤怒的眼神。
    回到君悅府，薑妍躺在床上，抱著柔軟的被，心還噗通噗通亂跳。
    這是她這麽大第一次這樣反抗家裏人，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薑妍不後悔，隻覺得暢快。
    手機屏幕亮了下，是蔣宗恒發來的信息。
    【阿妍，今天你太過分了，你走後姥姥很生氣，吃了好幾次高血壓藥，幸好我幫你說了說，姥姥這才消氣，以後別再任性了。】
    看到這條心信息，薑妍一下子坐了起來，姥姥對自己有恩，從小照顧自己，她雖對姥姥有些地方不滿，可關乎身體。
    薑妍捏著手機，幾番猶豫沒打去電話，隻好給蔣宗恒回了個。
    【我姥姥現在怎麽樣？】
    對方很快回信，【你放心，姥姥已經不生氣了，有時間多回來看看，一家人沒什麽深仇大恨，說開了就好，你不想這麽快結婚，我不逼你，沒事，我們慢慢來。】
    薑妍看後，再沒回他。
    晚上賀啟山回來，護工阿姨做了豐盛的晚餐，薑妍卻沒什麽胃口。
    “你們先吃，我困了。”
    薑妍放下碗筷，回了屋。
    回到房間，她關了燈，打開平板播放舒緩的音樂，按下床頭上的星空夜光燈，暖黃的燈光投射在屋內。
    薑妍躺在床上，每當黑暗降臨，她自己宅在屋內時，都會覺得得到了救贖，一間屬於自己無人打攪的房間，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可現在……
    她蜷縮了下身子，抱住自己，倏然覺得有些孤獨。
    但她又說不出自己想要什麽。
    也許，她想要一個家了。
    在媽媽死後，她就沒了家，姥姥經常在她跟前念叨，“你爸結婚了，不要你了，以後你就隻能跟著我過，得懂事明白嗎？”
    “你是個多餘的人，哪有人真的疼你，也就是我，隻求以後你找的對象，能真心對待你。”
    你是個多餘的人。
    薑妍不知聽了多少年，時間久了，她真的這樣認為，自己好多餘。
    如果不是自己，爸爸不用再麵對難說話的舊嶽母，也不用在自己和徐豔芳之間兩難。
    如果不是自己，姥姥也不用因撫養自己而辛苦，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薑妍縮在被子裏，愈發覺得孤獨。
    “在這COS忍者神龜？”
    賀啟山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聽見這個聲音，薑妍覺得很安心，但她沒有出來，隔著被子又聽到他聲音很輕的傳進來。
    “那天跟你說的，這麽快就忘了？”
    “不要把自己悶在烏龜殼裏。”
    身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賀啟山打開了平板，過了會，音樂換了，是一首非常歡快的音樂。
    相比於之前那沉悶的音樂，這首歌讓人不自覺跟著愉悅。
    漸漸地，薑妍心裏也舒服了不少，果然音樂是療傷的良藥。
    她倏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望著賀啟山，“我餓了。”
    她悶在被子裏，頭發亂蓬蓬的，幾根發絲淩亂地掛在睫毛，顯得有些嬌憨可愛，又有些蠻不講理。
    賀啟山溫柔一笑，抬手，食指剮蹭了下她的鼻尖，“真把我當服務員了？”
    “等著！”
    他起身，再次回來時，端來了兩盤菜，護工阿姨做的飯菜很好吃，這些日子，薑妍都長了五斤肉。
    以前她總說自己一米六八，九十斤體重，是天選瘦子，怎麽吃都不長肉，直到她發現自己長了五斤才意識到，自己哪裏是吃不胖，分明是沒吃到好的。
    薑妍下來，伸手去接，賀啟山避開。
    他單手舉過頭頂，居高臨下地睨著薑妍，唇角笑意微揚，“我的小費呢？”